见只有刘磊下来,韩俊元不禁发问。
“人呢?”
刘磊平和道:“叶折小姐正在赖床,小女孩懒惰点是常事。”
韩俊元眉间不满拧起,叶汐茹斜视刘磊,双手攀上丈夫的手臂。
“咱们先吃吧,那丫头在乡下懒惯,一时半会还未适应咱们的生活习惯。”
韩俊元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眉宇褶子松懈。“也罢。”
叶汐茹暗暗松了口气,该死的丫头片子,尽是给她招惹麻烦!
她不求叶折能像韩诺安一样优秀,只求不给她惹事这点要求都难以实现。
上不了台面,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同顾家联姻又如何,还不是摆设!
清楚叶折日后嫁入顾家下场,叶汐茹生不起半点心疼和焦虑。
……
餐桌上。
叶折姗姗来迟,一声不吭地拉开椅子落座,眼尾示意边上的人给她添碗筷。
刘磊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韩俊元,只能憋闷使眼神让一旁的佣人添加碗筷。
细细品味已经剥壳才上桌的螃蟹,弹而新鲜的白肉在齿间爆汁,淡淡海盐在味蕾上跳动,叶折满意点点头。
用饭气氛安静,谁也没出声,只有偶尔碗筷轻撞响动。
七分饱韩俊元便放下筷子,拿过佣人递上的热毛巾擦拭双手。
韩俊元一放下筷子,叶汐茹也随之停下用饭,动作优雅擦拭嘴角,余光扫过还在吃的人。
蠢货,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桌下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了过去。
小腿陡然刺痛,叶折手中的筷子甩了出去,碰撞瓷碗发出不容小视的“铿锵”响。
叶汐茹眉间渐渐加深,怒火险些控制不住。
“你踢我做什么?”叶折莫名其妙地看着叶汐茹,伸手揉了揉小腿骨,不用看都知道一定青肿。
瞄了韩俊元一眼,叶汐茹才轻斥。“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你?”叶折目光移向韩俊元,故意一问:“难不成是你?”
叶汐茹完美妆容的脸微微扭曲,这不折不扣的蠢货!
韩俊元没将母女两的暗涌放在眼里,放下手中白毛巾。“明天起,你就去青禾上学,缺什么让管家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给韩顾两家丢人。”
叶折缄默,重新捡起筷子,低头刨了口饭,细嚼慢咽。
她姓叶,不是韩家人,更不是顾家人。
韩俊元端量沉默的女孩。
半旧白t恤洗得干净,圆领露出精致锁骨,皮肤在灯光下滑而反光,握着筷子的手清瘦好看,节骨分明。
垂下眼睫浓而自然微翘,像两把小扇子,淡色打下遮掩眸低情绪。
似察觉到他地打量,女孩眼皮撩动,如溪水清澈的眸子乌亮,无所谓瞟了一眼,她拉下眼帘继续用饭。
韩俊元揉着泛起丝丝疼意的太阳穴。
这丫头刚才看他的眼神……像在看……
……一个小辈……
轻不可闻“嗤”笑一声,大概是他太疲乏而看错了。
虽是在乡下养大,好歹皮相不错,内涵气质这一块养两年就有,敷衍一下顾家还是可以。
韩家在京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勋贵,三代生意都涉及奢靡娱乐圈行业,在圈子里更是拔尖存在,但比起底蕴厚,在京都早就扎根的世族顾家,还是差了一大截。
如今能攀上顾家这块大肥肉,他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
用完饭,叶折在房间里来回悠转消食,思考接下来是顺其自然,还是大展身手留一世盛名在人间。
轻掩房门没提示地推开,穿着统一服侍的佣人云涌而入,她们手里拿着还未剪吊牌的衣服,招呼不打,直接放入柜子里,将旧衣清理出来,全当叶折是透明人。
佣人离开,叶汐茹进来了,身上披肩柔软,虚虚拢着更添优雅。
叶折直视她,记忆里对女人并不深刻。
“青禾是京都私立的贵族学院,遍地都是富贵人家,明天去学校把你在乡下养的粗鄙恶习收一收,别拖累我同你一块丢脸。”
叶汐茹抚着黑发,睥睨女孩。
叶折脖颈歪了歪,如同初生的小动物,眸子焌黑纯净。
这就是她在人间的母亲?
美则美,可貌似并不喜欢她。
“这话是交代还是命令?”她平静问道。
“命令。”叶汐茹拉了拉披肩,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停住步伐。“现在你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该时刻抱着感激之心,傀儡该有傀儡的自觉。”
叶折望着叶汐茹离开的背影,忽然笑出了声。
命令?
傀儡?
看来顺其自然这条路行不通。
坎坷身世、不受宠爱、利益工具……
这就是主神大人的惩罚?
呵呵,主神大人低估她了。
她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
翌日,晨阳耀眼,一缕温柔光投落在大床上。
“咚咚咚——”
叶折是在一片敲门声中被迫睁开眼,眼底布着红丝,脸不太善地开门。
“做什么?”
嗓音里含着刚睡醒的沙哑,半眯着眼,模样软而无害。
实际她心里有些燥。
“叶折小姐,你还有半小时的准备时间。”刘磊居高临下地开口。
叶折脑中混沌,沉重吐着气。“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吐一半留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快不行了。”
起床气在这一刻喷发,任谁一大清早被吵醒,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都不会太高兴。
刘磊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提醒道:“先生昨晚交代你今天入学,半小时后我送你去青禾办入学手续。”
“知道了。”叶折精神不济地甩上房门。
风迎面扫脸上,刘磊险些咬碎了牙。
他在韩家工作了几十年,算得上半个韩家人,如今被一个刚来几天的丫头片子踩在头上蹦跶,不生气才怪。
抬手准备继续敲门,负责后院绿植的园丁慌乱无措地找来。
“刘管家,大事不好了!”
“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刘磊转身,斥责没规矩的人。
园丁抹着额头汗水,顾不上不可喧哗规矩,焦急道:“后院的棕榈树不知怎么的全枯萎倒塌了!”
“昨天不是才料理过吗?怎么全倒了?是不是用错了药?”刘磊步伐稍快往楼下走。
“没、没用错药,看起来像是自然……枯萎……”园丁欲哭无泪,主人家若是追责,这可是一笔巨款!
“荒谬,这才刚种下几天……”
当看到干枯无一丝水分的树木时,刘磊的话卡在喉间,双眼越瞪越大。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全枯了?”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围观的佣人们生疑窃窃私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