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蔚起身,从书柜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胡锐,“先生看看这个,按上面的地址去寻这户人家,然后说服他们报官告益元药铺。”
胡锐接过纸,低头看起来,随即,胡锐抬头惊讶的看着宁蔚,“死了人?小姐如何知道这些?”
宁蔚按想好的说辞说道:“无意中听来的。
先生先去查这事,让这家人告官的同时向官府举报益元药铺,仁庆药铺,仁和药铺卖假药,随后将此事散出去。
再有,我那老父亲,是个不切实际,孤芳自赏且自命不凡的主。
先生去物色一个才、颜俱佳的伶人,给我那老父亲造一出惊心动魄,且爱得难舍难分的爱情。”
胡锐眼里露出玩味,说道:“小姐为何出此策略?那可是小姐的父亲。”
宁蔚笑笑,说道:“就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才费尽心思的投其所好,算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胡锐笑笑,说道:“那好吧,在下去照办就是。”
说完,胡锐起身拱手道:“在下明白,在下外出期间,小姐在府里呆着,不要出府。”
宁蔚点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我就在府里,哪里也不去。”
胡锐看看宁蔚,见她神情认真,再次拱拱手,转身出了书房。
临出门时,胡锐将枣花唤过来,叮嘱道:“我有事要外出,好好照顾好小姐,不让她外出。”
枣花应下,胡锐抬步离开。
胡锐离开后,宁蔚让枣花进去,吩咐道:“让常乐去趟青石街,将柳掌柜接过来。”
枣花得令退了出去。
宁蔚坐到桌边,眯着眼陷入沉思。
在人前,每每谈及夫妻情义时,赵氏总是明里暗里向人诉说她与宁光焰之间爱得难舍难分,最后有情人成眷属的感人故事。
她到要看看,让赵氏引以为傲,沾沾自喜的爱情,在知道宁光焰背着她与人爱难舍难分时,她是什么反应。
半个时辰后,柳掌柜来到宝瓶巷。
宁蔚先问了问柳掌柜的伤情,见柳掌柜无大碍,才问道:“仓库的事落实吗?”
柳掌柜欠身道:“回小姐,已经落实。
许五去寻的地方,前日小的去看过了,就在东水码头附近。
是处三进的宅子,之前是一个布庄的商户赁来做仓库的。
那商户生意做亏了,年前就退了租。
因为宅子比较大,不好出租,一时没有寻到下家。
对了,那商户还有许多布料与棉花堆放在宅子里。
房东许诺,若咱们要赁的话,他会尽快让商户将宅子空出来。
小的看了,那宅子的屋子建得很宽大。
就是厢房,每间屋子也是横竖各一丈五,很宽敞,特别适合存放东西。
在下很满意,当场就付了半年的租金。”
宁蔚点点头,“你将地址写下来,改日我去瞧瞧。对了,前一个商户存了许多棉花和布料?”
柳掌柜上前一步,提等写下地址。
柳掌柜边写边说道:“是,小姐不必担心,房东说,他会督促那人,让他早些将屋子空出来。”
宁蔚的手轻轻地敲着扶手,片刻后,说道:“柳叔,你再去那宅子看看,若是这些货还行的话,想法将其盘下来。”
柳掌柜抬头,诧异的看着宁蔚,“小姐,你想做布庄的生意?”
宁蔚点点头,说道:“柳叔,今年是冷东,不只是炭能卖出价,棉袄,被褥的价格也不会低。”
柳掌柜眼睛晶亮的看着宁蔚,连连点头道:“小姐说得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以最低的价格盘下这批货。”
宁蔚说道:“柳叔,这事,你带施叔与你一同去办。往后,布庄的事,要施叔来负责,你得负责米行的事。”
柳掌柜欠身应下,“好,小的一会去庄子上将和正与桂花接进城。”
宁蔚点点头,“桂姨进城后,让她来宝瓶巷见我。”
“好,小的明白。”
宁蔚接着问道:“炭的事,开始着手了吗?”
柳掌柜写好地址,将笔放下。
回道;“已经着手了这事,小的吩咐贵义去办的。
贵义跑遍京城周边,联系了好些卖炭的人家,以去年冬日五成的价格买下来所有的存货。
还许诺对方,只要他们有炭,全以这个价格收购,这些卖炭的人家很欢喜的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炭送到庄子上。”
“五成的价格他们也愿意卖?”
柳掌柜说道:“五成的价格已经不低了,就是大冷天,他们将手里的炭卖给城里的商户,也才这个价格。”
宁蔚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他们愿意卖,就这个价格,咱们一直收。”
柳掌柜点头应下:“好,小的明白。”
宁蔚接着说道:“仓库已经赁下了,接下来开始收粮。柳叔,你能去趟江南吗?”
柳掌柜立即明白宁蔚的意思,欠身道:“小的可以,东家有何吩咐?”
宁蔚将书桌上的纸推到柳掌柜面前,说道:“这是我打探到的几户米商,如何合伙的事宜我已经理好,你带着文书去与他们谈买卖的事宜。”
柳掌柜低头看完后,抬头看向宁蔚,说道:“东家,一下进这么多货,咱们的本钱不够呀。”
宁蔚说道:“柳叔放心,江尚书府的大小姐与咱们合起来做买卖,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
柳掌柜顿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的点头,“好,小的明白。小的陪着和正将布庄的事办妥,立即就出发。”
宁蔚点点头,说道:“辛苦柳叔了。”
柳掌柜连连摇头,笑着说道:“不苦不苦,作为掌柜,小的做梦都想做大生意,东家让小的如愿以偿,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什么苦。”
临走时,柳掌柜对宁蔚说道:“小姐,小的离开后,小姐若有事,吩咐许五,许五这孩子很稳重,思虑周全,事情交到他手上,让人放心。”
宁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等柳叔的好消息。”
送走柳掌柜,宁蔚坐回书桌后,低头继续忙碌。
赵氏从宝瓶巷回到七里街,在府里大发雷霆,下人能避的,通通避到一边,不敢靠近凌云苑。
秦嬷嬷与金珠等贴身伺候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小赵夫人将怒气迁发到她们身上。
直到小赵夫人砸累了,坐在美人榻上喘着粗气歇歇,秦嬷嬷才示意金珠她们收拾。
秦嬷嬷看看小赵夫人,转身到门外,吩咐丫鬟送茶进来,自己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茶过来。
秦嬷嬷接过茶,低声道:“在门口候着,机灵点。”
丫鬟曲膝道:“多谢嬷嬷,奴婢明白。”
秦嬷嬷端着茶水走向美人榻,轻声劝道:“夫人,喝口茶。”
小赵夫人接过茶,低头喝了两口,随手将茶杯递到秦嬷嬷手里。
秦嬷嬷转身将茶杯放在桌上,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团扇,边给小赵夫人扇风边劝道:“夫人何苦如此生死?气坏了身子多不合算?”
小赵夫人斜靠在美人榻上,眼睛的焦距不知落到何处,像是没有听到秦嬷嬷的话。
秦嬷嬷没有再说,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小赵夫人扇风。
“从何时起,咱们做事开始不顺的?”
“嗯?”秦嬷嬷一时没有明白小赵夫人的意思,愣怔一下,看向小赵夫人,见小赵夫人正看着自己。
壮着胆问道:“夫人说什么?”
小赵夫人不耐烦的说道:“我说,咱们从何时起,做事开始不顺的?”
秦嬷嬷欠身道:“夫人息怒,容老奴想想。”
秦嬷嬷想了想,说道:“要说不顺,那是从给大小姐下药开始。大小姐好像知道咱们要对她下手,那日的饭菜,大小姐可能没有食用。”
小赵夫人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半晌,抬头问道:“这事儿,之前我连你都未说,你说,那贱人是如何知道的?”
秦嬷嬷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夫人,你说,会不会是杨嬷嬷?这事儿,夫人连老奴都未说,只就夫人与杨嬷嬷知道。“
小赵夫人眼睛微眯,“她?”
秦嬷嬷点头道:“是,除了杨嬷嬷,没有其他人了知道……这事,定是她所为。”
小赵夫人想了想,摇头道:“杨嬷嬷一家人的命捏在我的手心里,她不敢做违背我的事。”
“不是杨嬷嬷,那会是谁?”秦嬷嬷喃喃自语道。
小赵夫人坐直身来,“这事先不提了,眼下有两件要紧的事儿。
一是青哥儿的亲事。若青哥儿受伤的事传出去,再让那贱人嫁过去。我就得背害她的名声了。
再有就是科考的事,不能让那野种安心备考。”
秦嬷嬷赞同的点头道,“二少爷备考的事,到不用操心,咱们只需每日借故去拜望老夫人,趁机闹上一场,二少爷便不能静心备考。
至于大小姐嫁人这事,眼下是最迫切的。可是老爷出面都无用,老夫人不同意将大小姐嫁过去。”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小赵夫人想到钱老夫人,恶狠狠地骂道。
秦嬷嬷想了想,说道:“若是老夫人死了,大小姐的亲事是不是就落到夫人手里了?”
小赵夫人斜了秦嬷嬷一眼,训斥道:“说什么呢?老不死的死了,老爷得丁忧三年。三年,明白吗?老爷再回到衙所,还能做什么?”
秦嬷嬷怕惹怒了小赵夫人,赶忙点头说道:“对对对,老奴糊涂。
老夫人死不得,也不能死。老夫人既然不能死,那就让她病下吧。
只要老夫人病着,浑浑噩噩的不能主事,大小姐的亲事同样落到夫人手里。”
小赵夫人眼前一亮,喃喃道:“主意到是不错!那老东西如今不在府里,如何让她病呢?”
秦嬷嬷陪着笑讨好道:“夫人忘了,静安堂不是还有人在吗?”
小赵夫人精神一振,说道:“对呀,静安堂还有杨嬷嬷在,杨嬷嬷之前可是老东西身边伺候的人,让她去老东西身边。”
秦嬷嬷点头道:“夫人的这个主意不错,只要有杨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夫人何愁老夫人不能病倒?”
小赵夫人的嘴角往上翘,点头道:“嗯,就这么定了,你去吩咐杨嬷嬷,让她立马去宝瓶巷伺候老东西。”
秦嬷嬷曲膝应下,退两步转身往外走。
“等等!”秦嬷嬷尚未出门,小赵夫人开口叫住她。
秦嬷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赵夫人,问道:“夫人还有事吩咐?”
小赵夫人点点头,说道:“你先等等,容我再想想。”
秦嬷嬷重新走回来,问道:“夫人觉得哪里不对?”
小赵夫人起身在屋里转起圈来。
秦嬷嬷疑惑的看着小赵夫人,默默的站在边上,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小赵夫人转头看向秦嬷嬷,问道:“老东西离开府时,未带杨嬷嬷离开,是不是发现杨嬷嬷背叛她了?”
秦嬷嬷起初未想到这一点,经小赵夫人提醒,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极有可能,那咱们怎么办?还让杨嬷嬷去吗?”
小赵夫人想了想,说道:“让她去。不过,不能只靠她一人。
老东西身边还有冬卉,秋菊,春草几人,咱们得再收买一人过来。这事,你亲自去办,需要多少银子,你找账房支。明白吗?”
秦嬷嬷曲膝应下,“是,老奴明白。”
秦嬷嬷等了片刻,见小赵夫人没有再作吩咐,曲膝行礼道:“老奴退下了。”
小赵夫人开口叮嘱道:“切记,不可吝啬!只有银钱给到位,才有人为咱们卖命。”
秦嬷嬷回道:“是,老奴明白。”
“去吧!”小赵夫夫人挥了挥手。
秦嬷嬷离开不久,宁荷带着丫鬟婆子过来。
小赵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满脸堆笑迎上前来问道:“荷姐儿怎么来阿娘这里了?”
宁荷伸出手握住小赵夫人的手,撒娇道:“女儿想阿娘了!”
小赵夫人盯着宁荷看一阵,笑问道:“真的?不是因为看上头面来寻阿娘要银子的?”
“阿娘!”被母亲戳穿心思,宁荷娇声叫喊,以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