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漫不经心地挖了挖耳朵,“那还得看你是想回去,还是想留在荆楚。”
“俺听说,想回去的,主公还给发放路费呢。”
“俺不回去,俺要留在这,俺要让俺娘也过上好日子!”胡夏激动地抓住刘琮的双肩!
“大胆!”
“放肆!”
这下,邢道荣几人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上来把胡夏控制起来。
“退下!”刘琮起身坐在床上轻轻说道。
“诺。”
蒙文几人这下可是看明白了,蒙文盯着刘琮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琮笑了笑道,“和你们一样,我是你们的兄弟,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
说完,刘琮伸手拉过胡夏,“胡夏,想要让你娘过上好日子,在荆楚,只要你肯奋斗,这是可以做到的。”
“你要是想回去,荆楚官府也不为难你,肯定给你发路费,让你回去跟你母亲团聚。”
胡夏扑在刘琮腿上,哭嚎着道,“俺爹给袁绍当兵战死了,俺娘也是吃糟糠,咽野菜,辛辛苦苦的把俺养大的。”
“俺不回去,回去俺娘还是受苦受累,还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俺想把俺娘接过来,俺真的想俺娘别再受苦了,起码,让她吃一顿饱饭!”
“俺…俺在这,天天吃的饱,穿的暖,俺的老娘她……她眼睛都看不见了!她…她在冀州当乞丐啊!”
“啊!……呜呜呜…娘啊……”
胡夏哭着诉说着对母亲的思念,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在刘琮腿上了。
刘琮不在意,他鼻子一抽,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出来,轻轻拍着胡夏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男人哭出来可不犯法,没罪过。”
帐内的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刘琮抹了抹流下的眼泪,对着众人笑道,“谁没哭过,都看着我俩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哭出来不丢人。”
趴在他腿上的这个男人,不,应该是男孩,才十八岁,上高中的年纪,现在,却已经在这个乱世里,艰难的求生存,艰难的在军队里活着!
刘琮突然对几人问道,“你们在军中还见过十八岁以下的人吗?”
邢道荣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摇着头。
刘琮拍着胡夏的后背,对邢道荣说道,“你去取几瓶酒来,再拿几个菜过来,多拿些。”
“诺。”
邢道荣在蒙文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去,刘琮对着几人笑道,“我请你们几个喝一顿酒,今个放开了吃喝,管够。”
“军中,不让饮酒。”王二有些意动,但还是如此说道。
“喝,今放心喝,没有人会惩罚你们,我说的!”
不一会邢道荣取来了酒菜,不止邢道荣,他还带了几个士卒,端着酒菜进来。还有几人抬着桌案进来!
“拜见主公!”
主公!
蒙文几人心头一阵,突然,蒙文想到了上次阅兵,坐在看台上的那个威仪的年轻人,和刘琮的身影渐渐的重合。
“快跪下,这是主公!”蒙文对着几个兄弟招呼一声,率先跪下。
“拜见主公!”几人愣了一下,赶紧跟着蒙文跪下。
跪在地上的鲁泰,满头大汗!俺刚才说主公战死,断子绝孙。
“起来吧。”刘琮挥了挥手,又拉住了坐立不安的胡夏。
这只是个有些腼腆,有些不合群的男孩,却已经在军营里打仗了。
“你在曹操那当了几年兵了?”
“两年多。”胡夏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刘琮的身份而慌张。
“跟在这又一年了,三年了啊,十五岁算起来,你还是个娃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当兵了。”刘琮自顾自地呢喃着。
帐内,谁都不敢开口插嘴,刘琮笑着对胡夏道,“你有几年没见你娘了?”
说道老娘,胡夏镇静了几分。“从俺当兵开始,就再也没见过俺娘了。”
刘琮伸手替胡夏抹去眼角的泪水。不是他大男人的恶心人,是刘琮心疼。
心疼像胡夏一样的每个弱冠之年,就进入军营的娃娃。心疼鲁泰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心疼王二家里吃糟糠的艰苦。心疼这个乱世里,生活困苦,朝不保夕,生死离散的万千百姓!
胡夏有些受宠若惊,刘琮拿过放在身前桌案上的酒,递给胡夏道,“先喝一口。”
“我……”胡夏跪在地上,不敢接过酒坛子,更不敢看着刘琮。
刘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起来,你们几个帮忙,把这几张桌案并起来,咱哥几个今也算认识了,好好喝一顿。”
“把这破酒盏扔一边去,男人不得大碗喝酒?就用咱们吃过面饼的陶碗。”
“鲁泰,你怕什么呢?浑身抖的这么厉害。孤可记住你这个哥哥了,以后有事了可就找你了。”
刘琮说话的同时,亲自起身搬动着桌案,几人也不敢怠慢,和邢道荣等人一起将桌案并在一起。
刘琮这几句话下来,帐内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些了。
将酒菜摆在桌案上以后,刘琮对众人招呼着,“坐,都坐下,邢道荣,王华,陈虎,赵生。你们四个拉着他们四个坐下。”
说罢,刘琮一把拉过胡夏,“你坐在孤身边。”
“弟兄们,孤是楚侯不假,地位身份尊贵不假,可孤也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难,第一碗酒,孤和你们敬这乱世!”
蒙文几人对视一眼,还是身边的邢道荣几人帮他们倒上了酒。这才和刘琮碰了一碗。
“孤没有看不起你们,从来没有,孤感谢荆楚有你们,才有了百姓的安宁。第二碗酒,孤敬你们!”
“敬主公!”
胡夏虽然话不多,动作却挺快的,帮刘琮又倒上了酒,才给自己倒上。
刘琮拿着碗站起身,“孤发誓,定会用尽全力,用尽毕生之力,统一这个天下,去他妈的诸侯,去他妈的乱世,咱们就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要让明天变得更好!第三碗酒,敬明天!兄弟们,和孤一起,开创一条庄康大道!胜饮!”
“敬主公的明天!”
三碗酒下肚。刘琮坐下,看着胡夏道,“小夏子,你比孤小,孤就这么叫你了。孤刚刚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家里没地,孤在荆楚给你土地,你娘那里,孤会派人去,只要你娘还活着,孤就一定把她接过来。”
胡夏激动地跪地道,“小人跪谢主公!”
刘琮将他扶起来,笑着给他抖了抖手里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