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谦愣住。
那个时候，宁渺才12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
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和未婚妻。
他记得那时候，宁渺偶尔去他家玩，看起来乖巧安静的一个小姑娘坐在走廊边，抬头看雨，稚嫩又拘束，像个胆怯的小兔子，又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如画般静止的一幕，久久没有走上前。
当时，他都在想什么？
他想，虽然宁渺傻乎乎的，可这么乖顺温柔的小女孩，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他也想护她一辈子。
然而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宁渺却失踪了，接着，宁玉走进他的生活。
久而久之，他也就淡忘了，生命中还有这样一道身影，曾经惊艳过他的少年光阴。
如今宁渺提起当年事情，他才蓦然反应过来。
当时的宁渺无依无靠，无人救她，该是有多绝望……
察觉到秦谦的情绪变化，宁渺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暗色，幽幽笑道：“好奇这个视频是怎么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和我的对话，也正在被录像呢。”
秦谦还没从难以置信与恍惚回忆的交织中走出来，听见宁渺的话，以一种看变太的目光看着她。
白月光的滤镜瞬间破碎。
“宁家人一直想在跟你们秦家保持关系的前提下，处理掉我这个拖油瓶，跟他们打交道，我可得处处小心。”
宁渺举起手腕，看着手腕上那个表带脱漆的银色手表，将表盘的方向对向秦谦，嗓音清甜无辜地说。
随即，她蓦然抬眸，眼底浮现一抹玩味的幽深邪笑。
“是不是宁玉花言巧语哄得你开心，让你心软了，想帮她挽留名声，让婚约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秦谦面色一僵，好像都说中了。
宁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嗓音轻轻的：“真可惜呀，如果这个视频放出去，这辈子，她都进不了你家的大门。”
“毕竟那个时候，我还算是你的未婚妻呢？”
秦谦一惊：“你……”
如果宁渺真的放出视频，他能阻止宁渺的行为吗？
不能。
毕竟是宁玉做错了事情，他作为秦家人，不该包庇宁玉。
何况按照宁渺之前的做法，只要她将这个视频交给秦禅，那么这个视频就必定出现在他爷爷的面前，他根本阻止不了。
宁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他难以相信，而且不想相信。
像是看出了秦谦的挣扎，宁渺继续补刀：“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在你心里完美无缺的宁玉，竟然是一个抄袭别人学术成果的人，是一个将无辜女孩推向人贩子却见死不救的人，是一个谎话连篇……”
“别说了！”秦谦沉声喝道。
宁渺却用蛊惑的语气，继续轻轻说道：“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是一个连你都要欺骗的人。”
秦谦辩解道：“她不是有意欺骗我的，她只是太爱我了，怕我失望而已！”
宁渺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自我攻略的思维逻辑挺成熟的啊，恋爱之中的人滤镜都这么厚吗？”
秦谦深吸一口气，像是看洪水猛兽一样看着她，沉声道：“我知道你惯会蛊惑人心，你别想挑拨我跟小玉之间的感情。”
“行，那我不说了啊。”宁渺看了眼一直在前面路口等她的季思源，“既然你的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那我就走了哦。”
秦谦下意识叫住她：“等等，那个视频……”
宁渺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你想让我放出去吗？”
秦谦张了张嘴，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他说不想，那他就是在包庇，这是秦家决不允许的行为。
但是让他说想，他却不可能说出来。
因为，他内心不想。
“既然这个问题对于你的立场来说难以抉择，那不如把选择权交给我，毕竟，我才是受害人哦~”宁渺歪头笑道。
说完，她转身离开，朝季思源走去。
秦谦没再拦她。
但他并不知道，宁渺压根没打算现在公开这个视频。
宁渺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是秦宁两家的婚约取消，二是宁玉身败名裂，失去锦绣前程。
在宁玉背负抄袭黑名的情况下，再放出这个无关痛痒的视频，产生的边际效益反而降低，对目前的格局影响不大。
有的时候。
证据攥在手中，比放出来更有用。
万一哪天……就王炸了呢。
同理，还能蹦跶搞事的人，比毫无作为的人更有用。
宁渺清楚，宁玉欺软怕硬，不敢再招惹她，但一定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找好退路。
帝京温家将是宁玉最大的退路，其次才是愚笨的秦谦。
而宁玉。
就是她往帝京方向，落下的一枚棋。
……
宁渺和季思源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火锅，聊了一下季家的后续处理，还聊了一下集训和高考的安排。
然而下菜后，宁渺每样菜只尝了一口味道，就把剩下的菜全都投喂给了季思源，自己点了沙拉拼盘、玉米糊糊和小汤圆垫肚子。
季思源：“？”第一次见吃火锅这么克制的狠人。
第二天，季思源办好集训生的请假手续，坐飞机前往遥远的帝京。
帝京，机场。
一个年轻男人倚在接机口，频频引来路人回头的目光。
极妖的深邃长眸，眉骨深邃又立体，是浓颜系的惊艳绝色，颇有种异域混血感。
身形修长，宽松纯白短袖衬衫，外搭一个休闲马甲，宽松黑裤，提着一个公文包。
胸前挂着一串黑色菩提子项链，配上一枚日月天神图案的棕黑天珠吊坠。
看上去既成熟，又有一股不羁的贵公子味儿。
再次拒绝一个上前要微信的女孩，姜留又换了个位置站，忽然看见出站口涌出一波人，其中，一个身形清瘦但坚韧的女生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白t黑裤鸭舌帽，很简单的穿搭，偏偏搭出一种时尚感。
季思源的容貌属于第一眼并不惊艳，然而越看越耐看的颜。
姜留看过她的照片，便认出她来。
他叫住她：“季思源。”
季思源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道：“您是……姜留老师的同事？”
姜留：“我是姜留，微信里说过要来接你的。”
他拿起手机扬了扬。
季思源有些惊讶。
她一直以为那是客套话，觉得姜留这种商业合作颇多的原画师大佬，平时一定很忙，最多会派同事和助理来接她。
原来姜留本人这么年轻？
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三十岁大叔不一样。
“抱歉，姜留老师，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季思源连忙不好意思地说。
“走吧，我直接带你去画室，食宿都已经安排好了。”姜留没在意地笑了笑，伸手绅士地问道：“我来帮你拿行李箱吧。”
季思源捂着行李箱的拉杆，礼貌地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姜留老师。”
于是，姜留对季思源的第一印象。
文静礼貌，有点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