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只要她不点头,秦玉蓉也强迫不了她。
“张先生。”沈簇朝来人微微施礼。
张礼问她,“五姑娘这几日可好?”
“劳张先生记挂,戚曳一切都好。”
“听说五姑娘已经熟知这月祥布庄里的每一匹料子了。”张礼说道。
“回张先生的话,戚曳确实已经熟识这些布匹料子。”
“五姑娘果然聪慧。”
“张先生夸赞了。”
既然这月祥布庄是戚曳母亲留给她的,而她如今又占了戚曳的身子,自是没必要再谦虚的藏着掖着。
对话过后,张礼便吩咐了人将这些年月祥布庄的账册都拿了出来。
“五姑娘这些日子就将这些年布庄的账册都看一遍,若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张礼道。
账册都快将布庄里间的小屋堆满了,一张桌,一条凳,沈簇便在这小屋里扎下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起初沈簇也没在意,可闹哄声却越来越大,于是她也起身,松了松发酸的胳膊,打算去瞧瞧是怎么了。
绮俏一直在外与布庄的伙计们一起干活,见沈簇来了,连忙朝她走去。
沈簇问她,“怎么了?”
“他们好像不是大齐人。”绮俏道,“一点儿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绮俏说听不明白,沈簇便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去。
布庄的伙计还在试图与他交流,可并无效果。
“小姐你听,”绮俏问她,“他们说的是哪里的话?”
沈簇也听不明白,她摇头,问绮俏,“他们是要做什么?”
“应当是要买布匹料子。”绮俏回道,“他们还瞧了好一会。”
这就麻烦了,语言不通,就好比鸡同鸭讲。
“谁也听不懂他们说话吗?”她又问绮俏。
绮俏摇头,“谁都听不明白。”
“张先生呢?”她又问。
绮俏还是摇头,“张先生不在布庄,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簇又走近了些,瞧这些人的穿衣打扮,确实异于大齐子民。
不过既然是来买布匹料子,那生意还是要做的。
于是她走上前,既然语言无法交流,那就用手好了。
……
“小姐,你可真厉害。”绮俏忍不住的夸赞,“竟还叫他们买了那些多的布匹料子。”
沈簇朝她笑笑,并未多语。
“小姐就这么比划几下,他们就明白了。”绮俏又道。
“低调些。”沈簇朝她小声道。
月祥布庄外,裴嘢的眼睛还紧落在伙计打扮的沈簇身上。
他问身后的齐康,“你说她每日都会来这里?”
“回王爷,戚姑娘已经连着好几日,每日都会来这里。”齐康回道。
“她与这月祥布庄是什么关系?”
“这…”齐康摇头,“属下不知。”
“查查这月祥布庄。”
“是,王爷。”
沈簇又回了里间的小屋,继续看她的账册。
张先生回来时,沈簇还在桌前低着头。
“五姑娘。”
闻声沈簇抬起头,“张先生?”
“时辰不早了,五姑娘该回去了。”张礼道。
“这就回去了。”沈簇也干脆应道。
因为忘了时间,萧时廉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阿曳。”萧时廉在她耳旁唤她。
她应声,“嗯?”
“玉王爷他有来找你吗?”
她摇头,“没有。”
“阿曳,再过几日我就要去贡院参加春试了,你在家中好好的,别叫我担心。”萧时廉放心不下她,倒不是怕她惹出了什么事儿,而是玉王爷,叫他无法安心。
“若见着玉王爷,你就躲远些。”他又叮嘱她道。
沈簇朝他点头,“嗯,我一定躲他远远的。”
“不许再坐玉王爷的马车。”他介意那日她丢下他,搭了玉王爷马车的事。
“也不许…”
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一只细软的小手给捂住了。
沈簇用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你今日好啰嗦哦!”
她的手捂的并不紧,他也不拿开。
“阿曳竟嫌我啰嗦了。”他说话的热气都吐在她的手心处,她怕痒,想要拿开,却叫他捉住。
“我才没有。”
“那刚刚是谁在说话?”萧时廉故意问道。
她摇头装出无辜的模样,“定是你听错了。”
与她闹过后,萧时廉的表情忽的又严肃了起来。
“阿曳。”他叫她。
“嗯?”
“我刚才与你说的都是认真的,玉王爷…”他顿了顿,才道,“你与我都招惹不起。”
她怎会不知道这位玉王爷是她招惹不起的人物,只是他为何这样爱皱眉头。
他已经松了力气,被他握住的手不用使劲儿就能抽出来,她抬起手在他皱起的眉间抹了抹。
“我都明白。”她对着他说道,“惹不起我就躲着。”
“我们阿曳真聪慧。”萧时廉的眉头也因为她那句“惹不起我就躲着”而舒缓开来。
不足一日,齐康便查到了张礼。
“张礼。”他念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问齐康,“他与戚曳是什么关系?”
“张礼原是张家布匹行的账房先生。”齐康道,“张家布匹行是戚五姑娘娘亲的娘家所经营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张家布匹行就关门歇业了,而戚五姑娘与这位叫张礼的好像并无关系。”
齐康将打听来的消息都禀报了裴嘢。
“既无关系,那她去那里做什么?”
“这…属下未打听出来。”
本以为王爷会责备他办事不力,可王爷却只对他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齐康退下后,只剩下裴嘢一人。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她,是在他回京不久,恰逢上元节的那日。
边塞的上元节哪里抵得过京城热闹,那里只有黄沙与军营里的弟兄。
把酒,望月,思念着遥远的家乡。
她聪慧,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谜底她一下便说了出来。
她饮酒,还差点摔下了屋头。
她甚至去赌坊,乔装成男子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他从未见过,好奇她是哪家的姑娘。
上前询问她的姓名,她回答她叫戚曳。
稍加打听一下,便知她是户部左侍郎戚庭安家的五小姐。
庶女?
他并不在意。
他的母亲也是去世后才封为贵妃的,这一世,他也只能做一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