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外,水井一路跑进郊区外的森林里,浅梦看了看远离人群的地方,心一横还是跟了上去。
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危险。
曲曲折折的小路,说是路不如说是踩出来的小道,周围的泥土有些还很松软,一步一个脚印的,鞋子上都粘上了不少泥土,加上森林里早上过后,太阳升起,雾化成露水,走过时衣裙都会带上一些,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浅梦皱眉,这好好的衣服这下可好,只能希望到时候洗的时候好洗一些。
水井知道浅梦跟着自己,怕她跟不上,时不时还会放慢脚步,很快他们两个人就来到了一处空阔的地方,看清楚眼前景象,浅梦吓了一跳。
这一个山包接着一个山包的,连绵不绝,看不到头,这是一个坟堆啊…有些上面已经长满枯草,有些却是新土覆盖,风吹过,还带着一些不知名的声音,明明现在是白天,却感觉莫名的凉意。
水井在一个坑前停下,看着下方,浅梦也是收了收心神,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看到两米的坑中,一个妇女脸色苍白的躺在其中,身上盖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被。
坑的四周凹凸不平,人家挖坑都是四四方方,这个坑看起来圆不圆方不方的,而且勉强容纳妇女躺在里面,四周都没处下脚。
“你就这样将你娘放着,不知道入土为安,死者为大?”
水井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的娘亲,不久前还叫自己出去玩当心,天冷要添衣的人,如今冰冷的躺在下面。
浅梦也不说什么,这孩子太难交流了,只能跳下去,勉强扒着泥土的璧,垫着脚尖落地,这下她自己的衣服今天真的白穿了。
随后一字马的形式查看,发现她一切看似平静正常,没有任何伤,除了脸色苍白以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接着检查,浅梦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却发现她什么居然烫的吓人,猛的直起腰,差点没稳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随后挪动到水木木脚的脚下,一摸跟没有骨头似的,她神色严肃,对上方的伸手。
“快点过来拉我一把。”
水井居高临下,“我娘亲怎么死的,你告诉我我就拉你上来。”
浅梦此时真的是后悔跟了过来,但眼下不是较真的时候。
“行,我自己也可以。”
本来坑比较小,她双手撑着就可以爬上来,等爬出坑之后,浅梦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扭住水井的耳朵。
“你这小屁孩求人帮忙也要求人帮忙的态度,你这心咋那么会算呢。”
比起同龄的孩子真的是心机深沉。
水井拍开浅梦的手,“你干什么?快说我娘亲到底怎么了?”
浅梦累的要死,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了地上的枯草上,看着坑里的人,想了许久,水井不耐烦的催促。
“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浅梦却道,“你有水吗?”
水井无语,“现在这个时候你喝什么水?坟边的有水你敢喝吗?”
浅梦真的是特别想揍他,白他一眼,“谁说我要喝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让她不爽呢,没大没小,烂脾气一个。
水井这才不情不愿走到一边,拿起一边别人坟前的碗就跑开,不一会儿就装来了水,浅梦瞪大眼睛。
“别人坟前的东西你也敢拿?”
这小孩也内心太强大了吧,是无知还是胆儿肥。
水井将碗递到浅梦面前,“废话那么多,你要不要?”
一副你不要我就扔了的表情。
浅梦再次觉得这孩子就是欠揍,以前缺人管教。
“把水倒你娘身上去。”
水井不愿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倒上去就知道你娘怎么死的了,不过等下可别被吓到,还有你离…”
听浅梦这样一说,走上前毫不犹豫的将碗中水倒在了下面水木木身上。
水木木的皮肤一阵扭动,瞬间炸开,一团白雾升起。
浅梦眼疾手快的将水井从坟坑边上拽了回来,同时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念念有词。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随后皱眉,手背上的痛感传来,却还是提醒,“你确定要看,别晚上说不着觉哦。”
水井不以为然,扯开浅梦的手上前,随后一脸惶恐的站在原地。
下方的人已经变成白骨,骨头上方却有挪动的虫子,跟蚂蚁相差无二,体型却比蚂蚁大个三倍以上,背上还有红色的翅膀,似乎少了层遮挡,痛苦的扭曲着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浅梦躲在一边不想上去查看,现在什么场景脑子大概有所描绘,但还是不想接触实景,毕竟她还要睡觉还要吃饭,解释道。
“这是炎,是种啃食肉体的虫子,一般其实生活在火山附近,遇水则死,所以,并不常见,如果到了人的身上,吸取人身上的热量,盘踞在身体里繁衍生息,直到人的皮肤溃烂,它们也就完了。”
可是令浅梦费解的是,这种虫子是不能离开火山到其他地方,存活率低的很,而且,不像是这个地方所能诞生的物种…
而水木木不过一个不知名的寡妇,为啥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将她沙杀害?不是很让人想不通吗?
开始浅梦只是觉得,害水木木的人可能是因为找水井,要么是水井的家人,要么就是害水井流离失所的敌人,可是两者都不至于让水木木…
或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毕竟之前让水木木成为一个活死人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地方的人能有的能力,那时候没有让水木木当场死亡,是种警告吗?给谁的警告?
想了很多,却没有头绪,水井看着自己娘亲的骸骨发呆,跪在地上许久。
浅梦起身,瞄了一眼坑里的人,随后转移自己的视线,真的一秒都不想多看,对水井道。
“这下你该让你娘亲入土为安了吧?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该让她安静的离开了。”
直到这时候,水井的眼泪才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却依旧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只是一阵一阵的抽泣,咬着牙不吭声。
浅梦无言,只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哭,或许这样他自己也能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