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和的夏日傍晚,火红的太阳带着它燃烧的躯体庄严而自豪地终于沉落下西天的地平线。这时的宇宙空间顿时消失了刺目的亮光,光线变得柔和暗淡了起来,使夏日里的人们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的凉爽。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呈现出了绚丽夺目、千姿百态、万种神韵的火烧云,为消失的曾经辉煌过、奉献过自己光和热的太阳描绘出一幅它留下的可赞可颂的壮丽画卷,描绘出令智慧的人们可以天马行、奇思妙想的童话世界
面对吉祥、从容、温馨的火烧云,你可以放飞你的遐思,放飞你诗人一般的情怀,根据你特有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在它的妙不可言的绚丽世界里自由自在的遨翔,你会从中获得许多美好的感受,你会获得其乐融融的趣味享受,它会慷慨地赠送给你许多许多未曾领悟到的珍奇意境,获得心灵上、精神上的启示
此时的玉博涵和代素素无遐去欣赏陶醉在大自然奇异的景观里,她们两个一个编结毛线,一个在往撑子上撑线,一个凭着记忆在认真地讲述《红楼梦》的故事情节,一个在入神地倾听,两个人的神情都异常专注。
一阵嘈杂的乱哄哄的声音从代素素家的院子里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世界,玉博涵中止了故事的讲述,又精神紧张地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当透过玻璃窗子确确实实看到妈妈在院子里的菜地里忙碌的身影时,嘈杂声音与妈妈无关时,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里不由地责怪起自己来:玉博涵你怎么搞的,干嘛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代素素放下手中的活计,也在仔细倾听从自己家院子里传来的乱哄哄的声音,但是,她们怎么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代素素拉着玉博涵向外边走边说:“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代素素家的院子里放着三个荷花镇的人们从未见过的铁家伙,这个铁家伙是长度大概有二尺左右,直径有二十厘米的铁管子,上面还有一个像问号一样的铁把子,还有三根长长的铁管子。这是代英杰刚刚用马车拉回来的,镇上好多人都跟着跑来看稀罕物,代英杰告诉大家那个铁家伙是压水井的机头,把铁管子打入地下水层,安上压水机的机头用力一压,水就从管子里吸上来,水就会从压水机机头上的水管中流淌出来。
这个铁家伙可是稀罕物,荷花镇的祖祖辈辈都是靠从水井中打水吃,冷不丁地冒出个压水机,很是觉得新奇。他们恨不得马上立竿见影地眼看着代英杰立刻把压水井打好,亲眼看着水从管子里流出来。院子里的所有空白处都站满了人,他们都在对压水机品头论足,议论纷纷,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这可是荷花镇的特大新闻,代英杰要在自家院子里打出个一压就出水的压水井,这以后吃水用水就方便多了,又省时又省力,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代英杰真是荷花镇上的大能人,他从哪里搞来这么先进的东西,真是荷花镇的头一份,不得不令人竖起大拇指。代英杰搞来了三台压水机,不少人动了要弄到自己家里一台压水机的念头,心里盘算着出怎样的招数,该怎样跟代英杰套近乎才能使自己的念头如愿以偿。也许加倍地出钱,出比别人给出的价格更高才能把压水机弄到手,一定跟代英杰打听到压水机的原价,出再大的代价也值。
练就了一手好木匠活儿的代英杰前不久在同学的引见下,包下了县物资局陈局长为儿子结婚时准备用的家具活儿。代英杰的木工活儿无可挑剔,尤其是做的家具既美观大方、做工精细又实惠耐用,是远近出了名的好木匠。代英杰在同学的带领下来到陈局长家看木头材料看图纸,木头材料当然是上等的木材,家具图纸当然是最新潮的款式。代英杰要把木头材料和图纸统统拿回家去,因为他白天要上工下地劳动,只有在业余时间才能做这些额外的工作。
陈局长的家离荷花镇有十多公里路的一个村庄里,令代英杰感到陈局长家气派的不是房屋室内的与众不同,而是那轻轻一压就出水的压水井,他亲眼看到陈局长的老母亲和小外孙都压过压水机,这要是自家也有这么一台压水机该有多好啊!他围着压水机转了好几圈,如果自家也有一台压水机就连奶奶和小儿子都能压出水来,一家十来口人的吃水用水问题就解决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庄稼汉,怎么能与陈局长比,又转念一想,这压水机必定是买来的,要不请求陈局长给走走后门买一台压水机来,压水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行不行的试试看,这段时间,得到一台压水机的心愿几乎成了代英杰梦寐以求的事情,只要他在深夜干完活儿一闭上眼睛压水机的模样就进入到他的脑海里,他简直对压水机着了魔。
家具做好后,陈局长一家看过后都特别满意,并在工钱之外加了奖金。代英杰说什么也不要奖金,但他扭不过诚心实意的陈局长。高兴之余陈局长吩咐爱人在家里摆席宴请代英杰一起喝酒吃饭,一来陈局长对代英杰的印象非常的好,借此机会聊聊天,二来是答谢代英杰的手艺。
代英杰的智慧、勤劳、忠诚、机敏陈局长早就有所耳闻,他很想结识他,陈局长就喜欢和有所作为的青年人在一起交流思想。陈局长一个劲地热情地举杯频频向代英杰劝酒,边劝酒边说:“小伙子,好样的,不光手艺好,人品也好,做人就得做这样的人。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不违法违纪,我能尽力的决不推辞。”
这话正中代英杰的下怀,他正愁着找不着机会向陈局长开这个求人的口,他与陈局长素不相识,只是因为给他家做家具才见面相识的,更别提交情了,这难以启齿的烦恼折磨了他好多天,今天终于有了机缘。代英杰趁着酒酣耳热,从口袋里掏出陈局长给他做家具的工钱和奖金放在陈局长的面前谦虚谨慎地说:“承蒙陈局长看得起我这个农民,我就不识抬举了,我还真有事要求陈局长,行不行的没关系,这钱陈局长收起来,我想托了陈局长为我买台压水机,如果这钱不够,我回头再送来。”
陈局长听罢爽朗地大笑起来:“代英杰呀,我还以为你要求我办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事呀,这也不算个什么事,你赶紧把钱收起来,这是你的辛苦钱,挣个钱不容易。我来告诉你,我们家的压水机不是买来的,是我家大儿子和他们厂里的几个工人师傅根据学过的物理知识利用下角料自己动手制作的。这样吧,我与我家大儿子通个话,让他给你帮个忙,行不行的你别见怪。”
代英杰诚恳地说;“陈局长,这些钱就算我交的制作压水机的成本费和给工人师傅们抽支烟的钱,多谢陈局长肯出面帮我这个忙,不然的话,我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没处去买压水机不是,遇上陈局长是我的福气。
过了没多久,陈局长就托代英杰的同学给代英杰带信,让代英杰到他家去取压水机。代英杰一想到心想事成的事,简直心花怒放了,他借了生产队的一辆马车一阵风似的就来到陈局长的家,在陈局长家的院子里放着三台压水机,陈局长说:“英杰呀,这三台压水机都归你了。”
代英杰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但是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陈局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陈局长看出代英杰的心思,亲切地拍着代英杰的肩膀说:“本来只为你做了一台压水机,我的大儿子也不打算收你的钱,就算答谢你为我们做了特别满意的家具的情意。就在制作压水机的时候,其中一位师傅得了重病住院治疗需要钱,我的大儿子手中也没太多的钱,情急之下就把你的钱暂时用上了,经与另一位师傅商量,干脆多给你做上两台压水机,那钱也就不退还你了,你看这样成吗?”
“成成成,原来是这样,太好了。”代英杰高兴地搓着手:“陈局长要不我再拿些钱来给那位得病的师傅用。”
“不用了,英杰,留下你的打家具的钱就已经觉得对不住你了。”陈局长解释道。
现在就别提代英杰心里有多美气了,他把三台压水机搬上马车,与陈局长告别后,坐上马车看着这宝贝似的三台压水机出神,他激动不已,他梦寐以求的事并未费多大的力气就实现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不光得到一台压水机,而且是三台。三台压水机呀,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他非常想放开喉咙唱上一段荡气回肠的现代京剧,但他又觉得此举会不会显得自己轻狂和浮躁,给人一种不成熟不稳重的感觉,代英杰克制住了自己高涨的情绪,他努力把活泼的情绪收敛起来,开始考虑这三台压水机的分配问题。
他心里明白,像压水机这样的新生事物是抢手货,肯定有人愿意出高价钱要来买的,这样不仅从中挣回打家具的工钱和奖金,还会净赚上不少钱,但是他代英杰不是见钱眼开之辈,不是不仁不义之徒,他断然不会卖压水机的,他还没有把钱看得高于一切的那么重。
钱是什么东西,生不带一死不带去,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
代英杰心里盘算好了有了谱,一台自家留用是无疑的,另一台送给老丈人家是必然的,最后一台必定非玉如清家莫属了。玉如清体弱多病,每当看到玉如清气喘吁吁地拎个小桶去井边打水,代英杰的心里就产生一种心酸的感觉。要是容振华、容博豪活着该有多好,玉如清的身体也不至于垮成这样。假如容振华不是为人民的利益呐喊,也不会遭到不公正的待遇,容博豪假如不是为了抢救别人的生命也不会牺牲,他们都是可敬可爱的人。代英杰最敬佩最崇拜的人就是玉如清一家人了,尽管玉如清得了精神病经常吵闹,使得作为邻居的代家受了不少莫名其妙的委屈。但是,代英杰对玉如清的敬仰之情从未改变过,他十分同情玉如清的不幸,他理解玉如清的不幸,他曾不止千次万次地想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帮助处在困境中的玉如清,但他的能力有限,但是帮助玉如清每天挑满一缸水的义务他是能做到的。
每当代英杰把水挑回来,玉如清就如得到别人施舍般地不安:“英杰呀,你整天下地劳动,业余时间还要做木工活儿,一天下来够累的,就别再牵挂我了,我身体虽然不好,活动活动对身体是有好处的。”玉如清怕给代英杰增添负担,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井边打水,使得代英杰空有一颗帮助玉如清的心却插不上手。
代英杰看着三台压水机心里对玉如清说:“玉大夫,这下可好了,您再也不用去井边打水了,我们有了压水机就方便多了。玉大夫,我能帮助您做点事情,总算我的心里能踏实些。”代英杰的分配方案板上钉钉了,不再更改。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他端坐在马车上,无比快乐地欣赏起西天那片令人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的绚丽火烧云……
代英杰赶着拉有压水机的马车还未进家,车前车后跟了一串串人,把压水机接到家门口卸下车时,人就更多了,有好多位觉得自己在镇里有些头面的人物,与代英杰私下里有些交情的人物报着能得到一台压水机的愿望,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悄悄与代英杰套着近乎,他们想出来的话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英杰,你这里有三台压水机,我们的关系这么好这么铁,是不是考虑让我一台,我愿意出高价购买。”
代英杰婉转的一概回绝:“请您原谅,哥们(爷们),这三台压水机早就都有主了,我是绝对不可以卖的。”
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荷花镇的头面人物大队领导真有德派头十足地也来到代英杰家。他是外出开会刚回来的,听到消息后顾不上休息一会儿就赶到代英杰家里,当然真有德也是冲着压水机来的。听说代英杰搞来了三台压水机,那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他真有德一份吧,不管是从地位上讲,还是从情理上说,真有德有把握争取到一台压水机的信心是有的。代英杰是欠着他真有德人情的,他心里想,他要是大开尊口,估计不会遭到回绝的,真有德自觉自己面子很足。
没有离开代英杰家的人认为代英杰想要一个好价钱,都不甘心放弃,依然死缠硬磨着代英杰。
这时,缠磨着代英杰想出高价钱买压水机的人们一看真有德也来了,都一下子泄了气,一下子蔫了起来,心里明白他们再缠磨也是白费工夫,最终也是落个没意思。他们心里明镜似的,这等好事就是落也只能落在真有德手里,别人都是瞎耽误工夫,与真有德客气地打了招呼后,就都悄悄地陆续回家了。
真有德看到此场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和得意了,这说明他的面子还是挺足的,其他人都放弃了竞争,他得到压水机的可能性比较大。
代英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他不想听到真有德向他开口提出让压水机的事情,也不愿意听到关议论压水机的问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他早就声明这三台压水机丁是丁卯是卯的都有了主了,也不会受到没有意思的缠磨。以他代英杰的心地善良,倒是想让荷花镇的每家每户都用上压水机,他若是有能力,他是不会令乡亲们失望的,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来满足乡亲们的要求,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代英杰不等真有德开口就笑容满面地先开口了:“领导来了,稀客稀客,是什么香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我正有事要找您商量呢,这不我搞来三台压水机,一台是我家的,一台是我老丈人家的,一台是玉大夫家的,我已经准备好明天就打井,明天一大早打井技术员就过来,我打算再请五六个劳动力耽误半天的工,望领导高抬贵手给予批准才是。”
真有德来到代英杰家连口气都没喘匀呢,就碰了一鼻子灰,他好不懊恼,他心里骂道:“好小子,算你能算你狠,我一来就让我吃闭门羹,连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但他还是强作镇静:“好,好,我批准。英杰呀,你真是荷花镇上的大能人呀,佩服!佩服!”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代英杰不肯把压水机给他,说明代英杰根本没有把他真有德放在眼里,在代英杰的眼里他这个荷花镇的大队领导竟然比不过精神有病的玉如清,你代英杰真是不识好歹,玉如清已成了废物之人,你还巴结她有什么用,在荷花镇这一亩三分地里是我真有德一手遮天,是我的天下,什么事都得我说了算,也不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不识时务,竟犯低级糊涂,简直愚蠢透顶,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真有德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代英杰即能搞到谁也搞不来的、听说都没听说过的新潮东西,说明这小子有脑子有门路,再怎么说真有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懂得轻重厉害,他心不在焉地假装关心地敷衍了事了几句就告辞了。
真有德没有从代英杰的手中搞到镇上人都眼红的压水机,在某些有头脑、有见识人的心里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似乎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似乎又是出乎情理之外的事,反正代英杰是他们心目当中举足轻重的非同一般的有头脑、讲情讲义令人敬佩有加的人物。
第二天,只半天工夫,三眼井都非常顺利地打好了,打入到地底下的水管子触到的水层好,压出来的水质清亮亮、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