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江上,东方家的楼船继续航行,乘风迎浪。
船上的修士,未从蜃楼秘境中回过神,惊魂未定。
“灵植呢?天材地宝呢?”
直到一个修士叫喊,他发现自己刚才手中拿的,身上带着,从秘境中获取之物,消失不见。
其余的修士看了看自己的,发现自己的也不知所踪。
很快船内吵成一团,本以为是福缘机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方家楼船管事意会叹声,“海市蜃楼,都是假的。”
阊河宗宗主薛影逝,看着自己的拍卖的石碑还在,心中安宁,眼神环顾四周,一个身影飞虹,离开这渡船,往回自家宗门。
“追!”髯须大汉胡枭刻,决不允许那薛影逝把宝物带回宗门,给予时日,十年百年,对方靠着石碑上的密文修炼破境,到时金岳堂也保不住自己。
那些陪同胡枭刻在秘境偷袭对付薛影逝的修士也是这么想的,薛影逝此人,嫉恶如仇,恩怨分明,今日得罪他,他日必受报复。
“砰!”一道道飞虹追击薛影逝而去。
……
远处的江河上,谢秦和白衣风度公子白帝,踏江而行。
谢秦问着那些不解的疑惑,“鱼舫渡,你的辅官莫当澄,需要一枚龙息游云丹,你是知道的吧,所以你才会上到这里楼船。”
“只不过,顺着我的话,将计就计,最后我转交给他。”
白帝微微一笑,“正是,所以丹药替我给他就行了,善缘是你的。灵石,不用还我。”
谢秦托腮又问:“你干嘛要假扮成一个老道士,卖断江绝河符,这符箓是对付你自己的吧?”
白帝释然笑说:“没错,这是我一万多年前,领悟出的。我能领悟出,将来也有人能领悟出,知己知彼。”
谢秦明白他的意思,与其等别人想法招式术法克制你,不如自己先掌握这个克制之法,再反克制应对。
只能说,果然是太闲了。
谢秦又问:“那块石碑到底是什么?”
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物,引得众人哄抢的石碑,与这个白帝江肯定有关系。
白帝眼神凝重,思绪飘摇到万年,数十万年之远。
“那就是一件遗物,上面的密文一套水属功法秘境,配合白帝江水韵修炼,至少可助修为达到合体境。在曾经,还有天骄合道白帝江,破境之上。整个宗门也成为大宗……”
“但是……”
谢秦:“但是什么?”
白帝叹笑道:“我可是江主,合道我的白帝江,不知好歹,除非我死了,不然江河永远是我的意志。之后他们合道逐渐反噬自身,最终……你懂的。”
白帝脸色一沉,“其实那石碑不是什么好物,它会把你大道之路限制,最后的尽头就是这条白帝江河,你能做到,就是跳下去,与江同沉。”
谢秦深思着,不仅仅是如此,这石碑肯定还有另一层目的。
它仿佛是个鱼饵,吸引着所有上钓的鱼。
“这石碑到底哪来的?”
白帝微微一叹,“诶……”
谢秦脑中一闪,郑重的问:“我听说,数十万年前,此叫东帝江,可有此事。”
白帝惊看向谢秦,凝神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等秘史,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风物志江湖见闻,甚至白帝江历书也不会有所记载。只是通过口口相传,数十万的流传,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白帝江内辅官河神,也只有极少数听说。
而白帝心声命令过他们,不可说给新的人知道。这种事,就让随着江河之水,流入大海,再无踪迹。
谢秦:“真有这件事?怎么回事?”
白帝俯瞰脚下江河,心神坦然。
“三十多万年前,天下第一大渎名为东帝江,东帝从上古诞生的江河神灵,一直存活到远古。直到有一日,他被一位大能斩杀,神魂聚散。”
“东帝亡故的日子,江河失去灵息,沿岸的宗门一个个陨落消亡,整个大渎就是一条寻常江河,毫无灵息生机。”
“后来,我诞生了,我成为了新的大渎之江主。从此此江名为白帝江。”
谢秦恍然,原来如此,“东帝被谁消灭的啊?据我所知,江河神灵,在此处天地可压胜众生。”
白帝:“这种事阁下莫过问了,三十万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后来听说。又不是亲眼所见。那位斩杀东帝的大能,早也陨落。任由神通大能,术法无双,最终都逃不过光阴风逝。”
谢秦点点头,“也是,早就过去的事了。”
白帝微微一笑,“没有那位大能,就不会有我。我打从心底,还是感激他的。”
谢秦眉头一皱,“那块石碑,是东帝的吧?”脑海中,冒出一种想法。
白帝沉默不语,对望着谢秦。
谢秦冷冷道:“那块石碑最终的归宿就是东帝江,所有修行的修士,都会和东帝有所牵连,换句话说,他们都会在东帝的控制之下。”
“东帝想靠着这个石碑,壮大势力,成为更强的中洲之主。”
“但是,此举被那位大能所知,最终斩杀于他,解除了石碑与东帝的关联。”
白帝依旧不语,凝视谢秦。
谢秦又说:“东帝虽然死了,但石碑上的秘境功法,依旧是有用的。只不过,是一条断头路而已。”
白帝笑了笑,“小道友,果然聪慧,再多说一点,不知你还能猜到什么。”
谢秦:“与东帝的野心权势不同,你更加随意散漫,明知此物不详,但是不介意看着这群修士为之生死争斗。”
白帝:“所以呢?你要去告诉他们?他们是不会信的。”
谢秦解释说:“不不不,我没兴趣管他们,我也很随意的。”
白帝嘴角微扬,“我就知道,我们是同道中人。”
谢秦点点头:“尤其是在容貌这快,差点旗鼓相当。”
白帝感觉心里莫名松口气,差点以为这小道友要指责自己,举着大义旗帜,要和自己为敌。如今一看,是多想了。
不过白帝有点不理解,为何自己感觉如释重负,明明自己就在白帝江上,借助江河之势,圣人来了都可一战,干嘛要害怕这个人?
白帝不明白,这种惧意感觉,不像突然产生,好像从远古时代,流传至今,如影随形。
————
谢秦修真第三十七年。
大江东逝,千古涛涛。
激水冲荡的岸石之上,谢秦坐在其上,钓着鱼。
“江水湍急,钓不到的。”身后传来一清朗之声,从声音就可感受到此人是何等的风华神貌。
谢秦笑了笑:“已经钓上了。”
白帝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才七年吧?我以为下一次见面,至少过个百八十年的。”
谢秦解释说:“明年七月十五,我要去一趟玉皇城逢友,玉皇城离你白帝江不远,所以顺路来了。”
白帝心神一震,玉皇城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威慑实在太大。
即使自己据江河之神威,天地压胜,在玉皇城城主手中,也不过不了几招。
自己是天地孕育的神灵,而那个人,简直就是杀神的存在。
“你真的只是去逢友?”白帝肃声问。
谢秦笑说:“当然了,不然我去干嘛?”
白帝露出笑意,“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
天下间的强者天骄,都会去玉皇城,问道城主,每年都有天骄修士,陨落其城。
哪怕那些一开始喊着只是去游历看看的,最后都会莫名演变成讨教斗法。
玉皇城城主天下第一魔头,可没有那种闲心对年轻修士指教。
世上所有天才,在城主面前,都不算天才。
白帝自然也不相信谢秦只是逢友,之后就离开。
那可是玉皇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