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愣在空中，心中那美好幻想，被对方片刻的功夫打破。
冷酷残暴，却又那般的惊艳动人。
郑士谢望着这个从未了解过的姑娘，不自觉说道：“你没事吧？”
雪霏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扫视了一圈这面目全非的场地，然后留下一句话：“以后，大家不会再见面了。”
一阵清风拂过，挥袖招摇，无影无踪。
看到对方离去，在场众人得以安心，一个个松了口气。
在场之人纷纷有些畏惧，觉得曾经仰慕喜欢，简直就是亵渎。这样仙子，和他们乃是天差地别，唯可远观。
谢秦也不知道该什么心情对待，有种竹篮打水，井中捞月的感觉。
这雪霏仙子去了哪里，谢秦还是猜得出，她师妹白浅浅还在雪凝楼，肯定是要回去带她走的。
战场的那些敌人，除了逃窜的十几个，剩下都被众人联手击杀。
众人纷纷刮分这些修士财物，若算是此战唯一意义。
郑士载神色惆怅，耿耿于怀刚才雪霏仙子说的话。
以后，是真的没机会见面了？
谢秦看了看周遭，自己也没有待在此的必要，飞回城去，不给这些人和自己套近乎的机会。
月峨城城头，一只金色蛤蟆瞪视着战场的方向。
眼中深邃，深不可测。
“呱！”的一声，跳下城，回往客栈。
……
本已熄灯夜火的街道，因为刚才的动静，整个城池热闹了起来。
街市摆摊，酒楼喧嚷。
练气筑基的一堆散修野修，纷纷好奇雪凝楼发生了什么事。
“据说，有一位爱慕者当众抢走了花魁雪霏，城主郑士谢那受得了，一声令下，浩浩荡荡数百修士出动！”
“英雄救美，可谓佳话！”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有人抓走那花魁，以此要挟城主。”
各有各言，至于是真是假，他们并不在乎。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不错的喝酒谈资。
谢秦回到城中，看着热闹街市，也不急着回客栈，随便找了个馄饨摊位，听着喧嚣声，吃个宵夜再回去不迟。
至于雪凝楼，谢秦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一趟。
离开的时候和那白浅浅说，在此等他。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一概不知，现在是略有所知。
按道理她的师姐应该回去找她了。
而且极有可能带她离开了月峨城。
“回不回呢？”谢秦纠结了起来。
“摊主，馄饨别下，我待会回来！”谢秦最终决定，还是回去看看，毕竟是个傻姑娘，真把这种话当真了，自己就是罪人啊。
“你去哪？”空灵的声音遂问。
谢秦眼珠一震，回看身后，白衣长裙姑娘，面若雪梅，白浅浅。
“你怎么还没走？你师姐没找你吗？”谢秦反问。
白浅浅被这么一问，有些突然，“我……我师姐找我了，我马上就离开，只不过，离开前，和你道声谢。”
谢秦不太理解：“道谢？有什么好谢的？”
白浅浅：“就是，你去救我师姐啊。这不值得谢吗？”
“哦，这个啊。”谢秦恍然：“这个不用，你师姐自救的。”
白浅浅：“总之，还是要谢的。”
谢秦坐回摊子前，对摊主喊了一声，可以下馄饨了。然后抬眼望向对方，“还不走吗？”
白浅浅有些懵，“哦，马上。”然后所若所思的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从哪来的。”
谢秦淡笑一声，“我已经知道了。”
白浅浅大为吃惊，“你知道了？”
谢秦淡淡说：“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你喊雪霏仙子师姐，她的修为又是飞升境，如此年貌，任何一座大宗也算得天骄弟子。”
“而且你们两位都如此美，气息灵息间带着一种，与世脱尘。以我在西北一带看的风物志和邸报，只有一个宗门符合。”
“天雪神峰。”
中洲九大宗门，排行第七。整个宗门只有女子，在西北天山山脉，天雪神峰中立宗。
白浅浅惊叹道：“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谢秦解释说：“其实没什么的。你师姐我听说以前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修为功法又不曾显露，所以大家猜不出来历。但是这一次，你出现了，外加师姐所为，之后认真去查，谁也能查到。”
也是身份暴露原因，雪霏仙子和众人言，以后不会再见面。
白浅浅微微点头，似懂非懂，“你如果还在西北一带，遇到困难，可以靠着救我师姐的人情，去还珠镇，灵洁司请我们宗门帮忙，我宗向来恩怨分明。你这相救，我师姐跟我说，她是认的。”
这位雪霏仙子当时在战场，感知得一清二楚，谁是真心相救，不带其它意图，谁是真的有能力相救，看得门清。
谢秦明白了，“哦，你过来就是替师姐传达这个。”
白浅浅眼睛微斜，“不全是。”
“您混沌！”摊主端着托盘，走上来。
谢秦自己端起，问向她，“没事了吧？”
白浅浅微微摇头，“没了。”“那……告辞了。”
谢秦看着热馄饨，招儿了招手，也没看她，“告辞，路上小心。”
这白衣姑娘很快消失在灯火中。
……
谢秦吃完了馄饨，往客栈回，也没想到，今日发生这么多事。
推开屋门，点起灯火。
只为了确认那吞宝金蟾还在不在。
那金蟾趴在桌前，闭目沉睡。
“没有跑就好。”
“不对，跑了更好！”
“诶……”的一声，躺在床上，死睡不起。
————
谢秦修真第三十八年，一月二十。
月峨城
一步千里，神行人间的谢秦再次回到这座西北雪城。
无论哪个月份来，都是寒意阵阵。
“几年不来，果然一点变化没有。”谢秦走在街市上，自顾自的说。
月峨城如当年一样，并没有因为什么城外大战，造成影响。
唯一的影响就是城主换人了。
从郑士载换成了郑家山门的一位家族管事。
郑士载因为当年之事，最终查到，雪霏仙子来自天雪神峰。得知此事后，他卸去了城主之位，回到家族山门，潜心修行。只为了有一日，修为能够赶上对方，配得上对方。
他已经认定，对方就是自己这辈子唯一。
至于他父亲郑尽洲，自然觉得是好事。只要他儿子专心修为提升，郑家才算真正后继有人。
谢秦走着走着，看着逐渐挂起的桃符，张贴的春联，又想起了如今的时日。
距离去玉皇城的约定的日子，七月十五，还有半年时间。
谢秦以前没刻意去记，但真的要来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袭来，欣喜恐惧，极其复杂。不是不想见到石不转和木寒云二人，而是不想去玉皇城。
此刻的自己，在约定之地到来前，开始觉得无处可去，所以靠着修为神通，瞬间来到曾经去过的城池，回忆过往，打发时间。
“这楼修好了啊。”谢秦走到雪凝楼湖畔前，喃喃道。“还换名字了。”
以前的雪凝楼，此刻变成凝香楼。没有了花魁雪霏，这“雪”字自然去掉。如今凝香楼有了新的花魁，也是舞技超群，但是和雪霏相比，差的不是一点。所以生意比起以往，也差了不止一点。
看到此楼，谢秦自然想起了那两个姑娘来路。
天雪神峰的弟子。
谢秦朝着西北方向望去，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当年发生的事，一点都不愉快。自己当年太天真，对这个宗门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如今的自己重走故地，但是天雪神峰那一带，是自己唯一不想走的故地。
谢秦转身看向东方，时候往玉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