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某一个偏僻山村。
村子里,有一个铁匠。
打铁的技艺极好,村里老人都说,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打造。
这个铁匠来这个村里,已经有十年了。除了偶尔会离开,剩下时间都在铁匠铺打铁。
一身虬劲的肌肉,孔武有力,路过的寡妇总会忍不住上前调戏,揩一下油。
没有人知道他那里来,来历也是无从得知。
村里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有人说他是打死了人,跑到这偏僻处避难。也有人说,他其实是镇里谁谁的孩子,现在是认祖归宗。还有人说,他只是路过而已,凑齐看到村中某个女子,迷了眼,从此留在此地。
无论说什么这个铁匠都不在意,他就是一直默默打铁,打铁。
“噔噔噔!”的声音,让整个村子,都觉得安心。
今日,又有一个村民路过铺子,看着还是紧闭的铺子,失落离开。
他知道,这个铁匠暂时出门,还没回来。
这种事,每年都会有,不奇怪。
只是他家里农具坏了,马上要秋收,不早点请铁匠修理,秋收来了,可就麻烦了。
村子十里外,一座山下,茂密的树林地,连接这一片沼泽。
沼泽湿地,长满了秋季菌类草木,还有各种爬虫,行于其间。
沼地里,一具腐败尸体,被虫蚁噬咬,时不时在七窍间爬进爬出。
从尸体轮廓看出,这是一个健壮的男子,非常壮硕。只是此刻他,看不出曾经任何一点风采。
沼地里面,还有一把锤子,陷进去了一半。
这把锤子本是一把高品法宝,对方的本命物,由于主人死去,整个法宝也黯然失色,没有一点流彩灵光,完全沦为普通的锤子。
几天前的他,在此处开启小天地,与同伴一场大战。
之后就是这般下场。
黑影十三杀,排名十三,
铁匠,死。
————
中洲,东北角的一座小城。
城中驿馆,围坐的四人,静静无言。
陆玉湖没想到,第一个邀请的人就拒绝了。
一下对剩下的邀请,都失去希望。
大家明明是一条船,坐一起好挡风浪啊,结果倒好,第一个人,人家就有船,不上你的。
齐无渊主动打破这沉默,笑说:“掌柜别灰心,我们再找其他人就是,总不可能每一个都拒绝吧?”
谢秦叹声道:“掌柜是怕,没几个人活了。”
陆玉湖哀叹一声,“怎么找?去找谁?”
李三刀提议,“找铁匠吧,他这个人好说话,会同意的。”
陆玉湖眉头微挑:“铁匠啊?不着急,先找厉害的。”
“厉害的?”谢秦便言:“大夫?书生?”
陆玉湖微微摇头,“他们也不急,这俩人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找起来太难了。”
“诶,愁啊。”
————
城外,那条过境河流流动不息。
上百船只停泊于此,每天清晨都会有新船靠岸,之后便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卸货。而傍晚,是整条河岸,最清闲之时,轻风吹动船帆,呼呼作响,湖水倒映着余晖,只有少数人,会到这条河散布。
一位说书人正在靠着河岸散布。
他有一个邀约,不能错过。
错过,就是死。
他走得极快,如疾风之势,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位缓缓散步的老者,只是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说书人很快慢了下来,在河边一艘停泊的渔船,挂着一黑帆的小渔船。
说书人作揖恭敬,“久等了!”
里面示意一声,请他入内。
说书人随即踏步上船,掀开船帘,目之所见,不是自己要见之人。
一个坏笑的老头,自己黑影的同道,渔夫。
说书人眉目一皱,一个身法退闪,即将远离百里外。
渔夫笑了笑,“走什么啊?呵呵……”
手中鱼竿显现,往回一拉。
说书人此刻感受到一股巨大力量拽动自己,自己又无能为力。
往后一看,不知何时,背后一根灵息透明的鱼线钩住自己,牵连经脉神魂。
“来!”渔夫笑喝一声。
说书人被甩回这河岸边。
灵息杀力的鱼线,渗入体魄经脉,此刻说书人感觉气海翻涌,气息不畅,已经被他压制住了。
“你……什么意思!”说书人喘息道。
渔夫哈哈一笑,目露不善,“你决策不错啊,但是,你以为这样就有用了。以老大的神通,去哪不是被他杀。”
说书人怒目瞪视,颤颤无言。
渔夫接着说:“穹窿教,是个好选择,但真不行。”
这说书人,原本要约见之人是那穹窿教的一位祭司,通过对方关系,进入教内,成为不了教众,也可以当一个教派外教众。
如今镜中人要杀他们,说书人觉得,只有加入儒院穹窿这等势力,才能自保。
儒院肯定不收杀手,不但不收,还要抓起来,关进镇魔狱。
穹窿教就不同,来者不拒。只是能不能入教,还需上面人的考核。
说书人肃声道:“我这是最好的法子,难不成学掌柜厨子那俩傻子,去杀镜中人不成?我们十二人联手,都不一定能杀!”
“渔夫,我俩一同走吧,穹窿会收下我们的。断不会看着我们被镜中人杀。”
渔夫叹笑道:“我信不过那些宗门啊。他们自家的弟子都视若无睹,何况我们这些外来的呢。”
说书人质问:“那你有什么法子?你打算怎么躲过镜中人的追杀?”
渔夫目色渐凝,顿悟般的说:“老大的雇佣信,你们没看懂。”
“他的意思,你们真以为是,互相残杀,活下一个?”
“这摆明了只有他能活的事,他何必这么麻烦呢?想杀我们,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动手,我们毫无防备,注定身首异处。”
说书人不解,“你什么意思?”
渔夫:“老大那封信的意思说,这是一场比赛。谁先比任何杀得多,就游戏结束。”
“每个人最多杀十二个人,但只要其中一人杀了七个,就不可能有人杀的比他多!杀七人的人,自动获胜。而且可能都不需要杀七人,你杀我我杀你,也许杀五人,就够了,或许更少!”
说书人双目一瞪,灵力全开,大袖飘摇,朝着渔夫杀去。
对方的话,很明显了,要杀自己,凑人数。
“起钩!”渔夫紧握的鱼竿,猛的一拉。
“噗!啪!”
那条灵息鱼线钩子把说书人经脉血肉与骨头分离,殷红河岸,骇人惊魂。
说书人的神魂还在钩子上,怒势汹汹,欲要同归于尽。
渔夫拿出自己的鱼篓,对准说书人。
说书人带着含恨与惊恐,别吸入里面。
鱼篓里面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被吸入的魂魄。
又是一餐饕餮盛宴!
黑影十三杀,排名第十一,
说书人,死。
渔夫盖上鱼篓盖子,叹息一声,“两个,铁匠和说书人。接下来……”
目光看向城中,那座驿馆。
掌柜和厨子排名在他之下,杀之的好选择。
杀了那二人,再去杀排名下的樵夫和狱卒,一共六人,就是不败之地,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樵夫和狱卒,还活着吗?
渔夫略有忧虑,要是那俩人没了,排名之上的,好难杀啊。
排名之上的,修为都在自己之上。
大夫、书生都是合体境后期修士,花和尚、琴师、道士合体境中期。渔夫只能修炼到合体境初期,大道之路已经断了,无法精进半步。
渔夫越想越头痛,实在不想和那些人过招。
尤其是不知面目的大夫和书生。
大家都是杀手,杀人之术,招招致命,一个分神,命丧黄泉。
刚才的说书人便是掀帘子的一刻,被钩住体脉神魂。不然也难这么轻易击杀他。
“难啊。”哀叹一声,渔夫掀开鱼篓盖子,把盖子内的怪物倒入这条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