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夏半眯着眸子,看着这位晗国储君似乎用高深的内力把离此数十丈的花朵,绿叶用剑气勾来,又瞬间绞成巴掌大的各种形状。红唇微微挑起。
这人如果生在现代。整个啥场影,统筹之类的,绝对是个人才,看,人家多会造势,可惜他晗国皇储的身份,注定他人不会像他表现的这般温文尔雅……
“繁花三千。送予公主。”最后,一个收势。白展风这一幕摘花赠美人终于完美谢幕。“多谢太子赠花,太子身法轻灵,世上无人能及。”看着丹夏的反应,白展翼眉头微蹙。这招三千繁花,他可不常用。每次用,场面都是火热的,效果都是惊人的。美人都是投怀送抱的。
今天……
这位苑国丹夏公主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些。这位晗太子哪里晓得,这场面,论宏伟,比过过阿凡达,论惊险,比不过泰坦尼克。就算论起美伦美幻,黄金甲也高过它n倍。当然,这是纯技术活。不得不承认,这位晗太子的长剑还是很锋利的……
接下来的表演,与前三位比起来,就没什么看头了。耍刀剑的比不过郝连城,赋诗捻曲的比不过北夜锦。耍飘玩轻功的比不过白展翼。在丹夏赞了几句‘好湿’,说了几句‘架式不错’后。终于,轮到那位一直在角落,默不做声的叶昊‘出场’。
对于这位叶公子。苑帝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在他看来,怎么轮,也轮不到这位面貌有损,小氏族出身的寒酸小子。
“小安子,朕听说御花园的杜鹃今早绽了……”一直跟在苑帝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应是。“夏儿,你可愿与哪位公子共赏?”丹夏微微一笑。
“父皇,您自小教女儿,英雄不问出身。现在只剩这位银面公子了,女儿想他人残志坚,不如,就让他一展所长吧。”苑帝脸上带笑,赞赏的点头应是,女儿言语间己经表明对此人全无兴趣,而且女儿话说的漂亮,彰显出了皇家气度。当然,这话中的嘲讽与鄙夷,苑帝是听不出的……这叫选择性失聪。
“就照吾儿所言,小安子。去问问那人。有什么就快些亮出。以免耽搁了公主游园的时辰。”小安子机灵的很,眼睛一闪,便品出了苑帝的意思。麻利的跑向尾席。附在面覆银面的柔弱男子耳帝。说了几句。只见,脸色本就苍白的男子瞬间更是白的不见血色,原来平静的眸子,陡然垂下,诸人虽看不到他被银面罩住的脸,但凭露在外头的眼睛,也知道刚才那小太监带去的几句话,必定不太中听。
丹夏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担心他被打击的立时倒地。
那样她会很麻烦的……
静,死寂般的静。丹夏不由得心一僵。反醒自己刚才那话是不是太伤人了。竟然当着诸人之面揭人伤疤。就在这时。只见那个自始至终沉默的男子缓缓起身。他今天穿了件淡青的袍子,行走间,带着一抹让人心惊的凉意。只见他慢慢走出坐位,走到殿中。随后,缓缓弯下身。
“在下平生所学中,唯丹青最被师傅称赞。现在便以一幅丹青赠予公主。恳请陛下为小人备些纸墨。”这人看着文弱,说话声音也是淡淡的,不见半点气势。
苑帝半眯了眼睛。很是不喜这位叶公子。一张脸被面具罩的像鬼。而且行动,言语间,全无半点男子气概,于是对小安子用了用眼色。小安子会意。“陛下,此处距御书房路途颇远。奴才取来纸墨,恐怕得用半个时辰……不知御花园的杜鹃会不会凋?”这是明显的推脱之词。取纸墨并不一定去御书房,御花园的杜鹃也不会倾刻便凋。这样明显的难堪,殿中诸人都感觉到了,相信叶昊不会傻的无知无觉。
苑帝点点头,抬头看向殿下。“纸墨便不必取了,叶公子身子不愈,不如早些去驿馆歇息。”这明摆着是送客了,诸人以为这样的难堪之下。这位叶公子如果识趣些,还是不言不语的退下为上策。
不想……“既然无纸无墨。那小人便以清茶为墨,以殿中青石为纸,将礼物送上,还望能入公主慧目。“你……”苑帝变了脸色,小安子在一傍伺机而动,只待苑帝一声令下,便将此人拖出胭脂阁就在诸人将视线齐聚苑帝身上之时,谁也没注意,那个一直垂首的叶昊,缓缓抬起头来。而那本来平淡无奇的眼波瞬间变得璀璨起来。
就在这时。丹夏的声音在殿中扬起,阻止了苑帝的怒火,也让叶昊瞬间垂下头去。“父皇,既是叶公子诚心送给女儿的,女儿笑纳便是了。叶公子,请……”丹夏浅笑的说着。
叶昊恭敬的点点头。缓缓起身。一旁,阿绿已经按丹夏的意思,颤颤巍巍的将清茶送上。叶昊接过,漂亮的眸子泛起浅笑,对阿绿微微点头致意。阿绿俏脸一红。赶忙退到丹夏身后。“清茶已奉,叶公子请吧。”
“是。”
叶昊领命。随后缓缓转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他快步出殿,就在诸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只见他从胭脂阁外的小路旁,折下一枝刚刚吐露芬芳的桃枝,那枝上点点桃花乍绽,被叶昊握在手中。那花,那人,徐徐走回殿中。竟然像极了一幅迷人的画轴,明明一无是处的男子,瞬间鲜亮了起来。
丹夏微微眯了眸子,古人常以花喻人,牡丹喻指女子妖娆。白莲喻指女子清雅。而男子,常常伴以竹之类,多指其风度儒雅。而这个叫叶昊的男子,却真的像绽放在枝端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都说人面桃花,放在这叶昊身上,却是桃花映银面。叶昊一直静静的动作着。只见他立在胭脂阁青石地板中间,手中桃枝仿佛是杆笔,他庄重的轻握着。随后,淡青袍子一翻……手中金丝镶牡丹瓷碗微微一倾。与袍子同色的清茶徐徐淌出。这时,叶昊动了。没人看清他手上的动作。
只隐约看到他似用那桃枝在青石地板上勾勒着。
枝动,花颤,瓣飘……
人静,气摒,心宁,观叶昊做画,便像看妩媚女子煮茶,明明只是淡香,却让人忍不住深深吸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这淡雅的茶香,花香永远铭记在心底。
“好了,《桃夭一赋》,赠予公主。”便在诸人屏息间,叶昊微微弯身行礼后。缓缓退到一旁。
诸人这才看清。
青石地板上,淡淡茶渍勾勒出一株妖娆的桃枝,枝头,三两点粉嫩点缀……那是刚才叶昊手上桃枝上的花瓣。被他巧用到了这幅画上。诸人拧眉看着这幅桃花图,虽然栩栩如生。可只要有些画功的都能画出。至少,在坐的诸家公子,十之八九都能画出。或许他们画时,没有叶昊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苑帝也看了。随后嘲讽的一笑。“叶公子这桃花图确实不俗。只是,这与吾儿丹夏五岁时画的桃花图,没什么不同。”苑帝一语毕,殿下一片哄笑之声。
叶昊也不恼。只是慢慢抬起头来。这是他进了胭脂阁后。第一次将视线调高。
高高的龙坐旁,丹夏负手而立。当她的视线与叶昊的视线相交时。突然,心头一阵恍惚。随后,眼前如回放般。闪过她二十几年现代生活的样子。
她被父母嫌弃,关进黑屋子时抹泪的样子。她考了第一,却无人问津,对着布娃娃倾述的样子,她手抚胸口。不敢置信的低头探查的样子;她满身浴血,死不瞑目的样子……丹夏陡的舌间一痛,却是无意间,咬破了自己唇舌。口中的腥甜味道似乎让她神智顿回。
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现代时的催眠。她被挑选进入组织时。组织里对每个人都进行了这个考验。丹夏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将视线调向叶昊。只见叶昊垂着头,用手抚胸,她再次视线调向四周。有交头接耳的,有冷笑的,有比手划脚的,没有一个像刚才对她动过手脚的样子,难道,是她多心了?就在丹夏迷惑之时,静静站在一角,任人嘲笑的叶昊突然一阵闷咳,他越咳越厉害,好似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般。随着咳声,一阵红光呼啸而出……
同一时间,叶昊放下堵住唇的手。
丹夏把视线调到叶昊身上。只见淡青的袍子,己被血色污了一大块。而那个刚刚还吐血的男子,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却陡然弯成了带笑的弧度。“这才是真正的,桃夭一赋……”他修长的手指,指向青石地板。那一刻,全场哗然,连苑帝也不由得怔大了眼睛,看着殿中那幅与刚才的画面己经天差地别的桃花图。
花枝间,好似布满万千蓓蕾,艳红的,粉嫩的,红白相间的……
一瞬间,万千桃花齐绽。就好似刚刚才吐露芬芳,有些怯冷的桃枝,瞬间蜕祛冬衣;那枝,那丫……好像瞬间舒张开来,吐露出濯濯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