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看了看夜帝的脸色不敢说话。
毕竟这古家可跟太后有关系，这些年太后对夜帝态度冷漠，根本不像母子，倒像是陌生人。
但当初古太后并非如此，甚至非常疼爱夜帝这个儿子，可架不住有个爱搞事情的母家。
她又是古家培养的棋子，进宫得到临幸生下夜帝，都离不开古家背后的操作。
因此在得知古家的计划，她并没有反对，反而帮着古家操控夜帝的计划。
可惜古家野心大，却没有先帝那般敏锐狠厉，察觉到蛛丝马迹直接将古家团灭。
古家直接株连九族，那天献血流了一地，古太后差点将自己哭瞎。
古太后跪求先帝网开一面，想要为古家留个根，却没想先帝心意已决。
从那以后古太后对夜帝非常冷漠，就算夜帝想要给她请安，也只得到一个滚字。
先帝死时，古太后不悲不喜，只是跪在佛堂一言不发。
当时夜帝却能感受到，古太后其实是开心的。
在古太后的眼里，先帝就是她的杀父仇人，而夜帝则是她跟杀父仇人生的儿子。
终于夜帝看向大总管轻声问道，“你说这件事跟太后有关系吗？”
古家的遗孤，这不就是古太后最希望的事情吗？
大总管听见夜帝说的话，却根本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夜帝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问道，“母后这些年怨父皇，怨朕，可她为何要朝着夜无殇下手呢？”
被自己的亲娘厌恶，这大概是夜帝最大的悲哀。
眼看着夜帝的性情变化，大总管叹息抬头劝道，“太后心里是有陛下的，常言道母子没有隔夜仇，陛下何不找太后说清楚呢？”
“当年古家株连九族，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后身处深宫，又怎能知道还有遗孤？”
夜帝不说话，久久之后朝着大总管说道，“摆驾慈宁宫，朕要亲自去问问太后的意思。”
皇帝的龙辇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宫道上，夜帝看着慈宁宫的方向，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神伤。
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没见过母后了，不是他不想见，他日日求见，可古太后根本不见他。
他的儿子还有机会半年请一次安，他甚至一年见不了古太后几面。
果然这次夜帝求见，那古太后又表示忙着诵经没时间见他。
李嬷嬷朝着夜帝说道，“陛下请回吧，太后说她要给古家那么多亡灵诵经，实在没有时间跟陛下叙旧。”
每次都是这样的借口，夜帝早就听腻了。
他朝着李嬷嬷说道，“嬷嬷去回了母后，就说朕是为了古家遗孤的事情，这才来慈宁宫叨扰，若是母后还不想见，那就罢了。”
听见古家遗孤这四个字，那李嬷嬷眼里闪过惊讶，随后便朝着慈宁宫佛堂走去。
这次古太后终于要见夜帝了。
古太后一身素衣面无表情，夜帝记忆里那个温柔美丽的母后，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年夜帝五岁害怕打雷，古太后还只是先帝的昭仪，同样身着素衣，差别便是眼里化不开的温柔。
如今古太后看向夜帝，仿佛就在看陌生人。
古太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你有古家遗孤的消息？”
夜帝回神点点头说道，“夜无殇被反贼毒箭所伤危在旦夕，此事背后便有古家遗孤的踪迹。”
他定定看着太后问道，“儿臣只想知道，母后是否知道古家遗孤的事情，他刺杀朕的儿子，是否也是得到了母后的默许。”
此话一出古太后面有怒色，只见她冷哼一声嘲讽道。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是哀家想要自己亲孙子的命吗？”
夜帝不说话，毕竟这些年古太后对待儿子都冷漠无比，更何况是隔着血缘的孙子呢？
见夜帝这反应，古太后气的手抖。
“哀家没你这些帝王想的那么恶心。”
“儿臣并非母后所想。”
古太后冷笑，“哼，你跟你父皇一样，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自然也有帝王的猜忌。”
许是被夜帝挑起了心里的恨意，古太后说话又狠又毒。
“你父皇没有斩草除根，如今你是不是想要斩草除根，古家的遗孤不就是哀家吗？何不你让哀家去追随先帝？”
这话实在是太偏激了，夜帝闭了闭眼叹息道，“母后，儿臣并无此意。”
古太后怒怼，“哼，并无此意？那你来质问哀家作甚？”
“罢了，既然此事跟母后无关，那儿臣便放心了。”
夜帝说完便想起身离去，却没想太后思索一番叫住了他。
她拦下夜帝问道，“你等一下，你说的古家遗孤，是真的吗？”
当初古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对古太后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在先帝面前连跪三日，为的就是想留下古家的血脉，可先帝丝毫不心软，甚至斩草除根。
若非古太后生育了夜帝，说不定也要被先帝给赐死了。
这时夜帝第一次看见古太后眼里的紧张，上次还是在古家未出事之前，那不知是有多少年了。
夜帝回道，“这次殇儿出事，儿臣着人细细而查，此事背后便有古家遗孤的身影。”
“那人当初便是庶出旁支的一个孩子，朕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
听见夜帝这么笃定，古太后眼里生出希望。
她一把拽住夜帝的衣袖说道，“你放过他。”
夜帝皱眉，“母后，此事事关殇儿，不是放不放得问题，他既然行刺殇儿，便是对皇族身怀恨意，必先除之而后快。”
“不！”
古太后激动道，“你放过他，这件事哀家会给夜无殇弥补，定不会委屈了他，古家遗孤不能出事，你帮帮母后。”
这是古太后这些年，对夜帝态度最好的一次。
夜帝看着她面无表情，“殇儿是朕的儿子，是你的孙子。”
古太后悲伤的说道，“你有很多儿子，哀家也有很多孙子，可是哀家的母族只有这一个人了，哀家没有亲人了。”
这下换成夜帝心里悲凉了，可看着古太后求自己，夜帝还是软了心肠。
只听他淡淡的说道，“你想办法找到他，让他及时收手吧，否则朕定将他严惩不贷。”
“他刺杀的不止是殇儿，挑战的还是皇族威严，母后心里应该明白。”
古太后忙点头，“哀家明白，哀家这就让人寻他，定不让他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夜帝离开了，但他却只感觉到了伤心。
自己的亲娘心里眼里没有他这个儿子，只有那个谋害自己亲孙子的逆贼，这是何等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