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佥事没发烧,所以,幻听是不可能的。
作为孟佥事的顶头上司,沈指挥一句话撂下,孟佥事想反抗是不可能的,必须实打实的执行。
于是乎,孟十二郎就此在沈指挥帐中安营扎寨,神奇的是,睡在同一个塌上,手足相抵,竟没生出一点旖旎的心思来。
孟很震惊,以为自己是憋出病了。
可一旦离开塌上,看到沈瑄解腰带的动作,他都会心跳飙升。
这是什么毛病?
眼神复杂的扫过帐中的床榻,孟十二郎很是费解。
犯冲吗?
还是属性不和?
明晚睡地上试一试?
想过诸多可能,又一一被否决。孟挠挠下巴,好吧,必须承认,他的确是有贼心没贼胆,明知沈瑄对他的态度不一般,也只能看着美人眼馋不敢动手。
实在是沈指挥醉酒那次放出的话太吓人。
不小心占了这位的便宜,那是要见一次揍一次的,凭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主动不行,想法让沈指挥来占自己的便宜?
抱着铺盖望着帐顶畅想几秒,孟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底线呢?
节操呢?
都碎成渣了不成?
沈瑄掀开帐帘,只见孟一巴掌拍在脸上,表情很是难以形容。
孟抬起头,两人对视片刻,气氛很是微妙。
“卑职见过指挥。”
孟十二郎率先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默,第一次认为见到上官必须行礼的规定不是件坏事。
“起来。”沈瑄没有放下帐帘,声音也没太大的起伏,“卯时正开-拔,快着些。”
“是!”
帐帘放下,沈瑄并未停留,孟顾不得再想其他,加快了手中速度。
之前都是卯时三刻-拔-营,今日突然提前,是出了事?
一边想着,从塌上抱起昨夜盖在身上的大氅,动作微微一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缕冷香。
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孟十二郎顿时囧了。
正囧着,一名燕山后卫的军汉掀开帐帘,对孟说道:“孟佥事,卑下们要起帐篷了。”
“哦。”
孟忙把大氅收起,耳边又传来那名军汉的疑问,“孟佥事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又发热了?卑下去找个医户过来?”
“不用,我没事。”
“可佥事你的脸……”
“你看错了。”
“可是……”
“没有可是。”孟眯起双眼,威胁意味十足,“我同钱佥事说一声,调你去刘提调手下做事如何?最近刘提调常说运送军粮的人手不足。”
从作战部队调到后勤部门,意味着取得战功的难度一下拔高数十个百分点。
让习惯于战场厮杀的汉子放下屠刀,整日同粮秣骡马打交道,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明白后果的严重性,军汉连连搓着大手,“佥事说什么就是什么,卑下的确是看错了。”
“恩。”孟满意了,手一挥,继续拆帐篷。
官威大好!
启程时,孟终于弄明白,之所以提前-拔-营,加快行军速度,只因不久前送到的永平战报。
驻守永平的杨文不只无才,还胆小如鼠。
中了孟的离间计,排挤走江阴侯吴高,又没了辽王做后盾,谭渊奉命带领燕军围困永平,不过是意思意思的设置了围城的木栅和拒马,还没擂鼓攻城,杨文就带着部下乘夜退保山海关。
说退是客气的,用逃才更加贴切。
谭渊也不含糊,不忙着接收永平,亲自带兵追了上去。
上天与之,何能不取?
虽然燕王只下令围困,可如此大好机会,错过了着实可惜。
杨文知道燕军会跟在身后追击,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距离山海关还有一段距离,就被谭渊咬住了尾巴。
谭渊是毫不逊色于朱能的猛将,见着杨文,和麾下士兵一样激动得眼睛发红。
好小子,总算让老子追上了!
“杀!”
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先士卒,冲上去就是一顿砍杀。
燕军如狼入羊群,交战几个回合,斩首千余,缴获战马五百余匹,大获全胜,可惜还是让杨文跑了。
谭渊深知山海关防守严密,不是自己这点人能打下来的,领兵回营进驻永平,同时派人给燕王送去战报和一封检讨书,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
王爷,卑职违反命令,不小心把永平给占领了,您看这事怎么办吧?这真不能全怪卑职,谁让杨文那厮乘夜跑路,跟个兔子似的?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没有主动攻打永平,绝对没有!
燕王看过战报,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有瞬间的抽搐。
他怎么从没发现,自己手下混不吝的滚刀肉是如此之多?
“王爷,可是永平有变?”
“无事。”燕王将谭渊不小心把永平拿下的消息告知沈瑄等人,下令即刻-拔-营。
永平一下,宁王必定会提高警觉,自己离开北平的消息也会很快传到李景隆军中。
手下太会打仗,也是个麻烦啊!
燕军纷纷上马,派出几骑在前方探路,后军加快了速度,星夜兼程赶往大宁。
宁王的部分军队驻守在松亭关,大宁的守卫主要以蒙古骑兵为主。何寿建议,可先拔松亭关再陷大宁,不愁宁王不和燕王一同造反。
燕王否决了这一提议,“宁王是孤的兄弟,怎能刀兵相向?劝说兄弟,当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众人听来,此言不亚于惊雷。
王爷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怎么举得这比直接-操-刀子砍人还惊悚?
果然如燕王所料,听到永平被燕军占领的消息,宁王立刻绷紧了神经,加强了戒备。见到燕王的队伍出现在城外,下令关上城门,在城墙上架起火炮弓箭,明摆着告诉燕王,他可不是朱允炆那黄口小儿,任由朱棣在自己的地盘上来去自如,玩个性!
燕王倒也识趣,下令麾下将领不得造次,单人单骑走到城下,也不担心宁王会抽冷子给他一箭,拿他的头去向建文帝邀功请赏。
在北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燕王了解自己的兄弟,这样的事情宁王是不会做,也不屑于去做的。和他一样,宁王也看不上南京那个侄子。认真论起来,能看得上朱允炆的藩王,掰着指头也难数出一两个。
“弟弟啊!”燕王走到城下,举起一支早就准备好的喇叭,不用多费力,声音就传到了城头,“哥哥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兄弟你,请你收留啊!”
朱棣喊得十分投入,还配合着做出了一副哀戚的表情,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朱权有点傻,这是燕王,他那个追在鞑子身后砍的四哥?
“为兄绝不带军队进城,若还不放心,为兄立刻下令让军队后退五里。”
“弟弟啊,看在太——祖高皇帝的面上,就帮帮为兄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让燕王进城未免不近人情。宁王也留了个心眼,正门没开,只开了旁边的掖门,迎燕王和两个随行之人进城。
宁王并非真被燕王的话感动,天家无父子,兄弟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放燕王进城,无非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孟有幸被选中跟随燕王进城,另一个随行的人则是宦官三保。
虽说是宦官,真的比起身手,孟十二郎未必是三保的对手。这一点,在开平卫的时候,他就见识过。
大宁城的布局同北平城十分类似,宁王府的建筑规划也同燕王府没多大区别。除了占地面积小点,青砖绿瓦,朱红丹碧,廊庑宫室,一概严格按照亲王府制。
燕王被请到正殿,与宁王分宾主落座。两位北疆最有实力,也让建文帝最忌惮的藩王,开始叙说兄弟情。
最能拉近彼此关系的话题是什么?讨伐南京的建文帝。
燕王说:“弟弟啊,你是不知道,朱允炆那小子太不是东西,哥哥造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不造反没活路啊!”
宁王道:“兄长不必说了,小弟都知道!那小子做事实在是不地道!“
燕王一把抓住宁王的手,“也只有兄弟你能了解我,哥哥心里那个苦啊!”
宁王反手托住燕王的胳膊,“有个这样六亲不认的侄子,真是咱们老朱家的不幸啊!”
两位藩王你一句我一句的痛斥建文帝,从他不顾太-祖法令执意削藩,到他对藩王们的种种迫害,除了被流放囚禁的周王齐王等人,一家子都去见老爹的湘王尤其被重点提及,深刻怀念。
说到后来,燕王和宁王一起红了眼圈,一个叫着弟弟,一个喊着哥哥,抱头痛哭,流了一地鳄鱼眼泪。
天知道,玩泥巴的时候,这两位就同湘王玩不到一起去,性格爱好更是大为迥异。就藩之后,一年难得见上一面,哪来的深厚情谊。
孟十二郎看得咋舌,洪武帝的儿子果真是英雄盖世,非同一般。这演技,这水准,放到后世绝对的影帝级别。
建文帝不像他祖父,也不像这些叔叔,脑袋坑成这样,莫非是基因突变?
孟低着头,垂着眼,十分的不解。
成功拉近彼此关系之后,宁王朱权派人把儿子朱盘烒叫来拜见伯父。
朱盘烒是宁王的长子,也是宁王现在唯一的儿子,年纪和朱高燧相仿,长相十分英俊,极类宁王。
比起燕王的粗犷气概,宁王身上带着更多的文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光膀子上战场,挥刀砍杀敌人的情景。
事实却是,除了燕王,草原上的邻居最憷的就是这位宁王。若宁王的武力值不够强悍,洪武帝也不会把朵颜三卫交给他指挥。换成建文帝那样的,怕是根本压服不住这群骄悍的蒙古骑兵。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叙过情谊,宁王把走了个过场的儿子打发走,兄弟俩的谈话终于切入了正题。
朱权本以为朱棣此行目的绝不简单,要么是说服他一起靖难,要么就是借兵,最少也要从他这里挖出些钱粮。所谓贼不走空,都当了反贼,还会同他客气?
不想,燕王却说出了更加让宁王震惊的话。
“为兄起兵靖难实在是情非得已。你也知道,朝廷如今派出了五十万大军,为兄手里才多少人?实在是扛不住了。此次前来是为请贤弟帮忙,给朝廷上疏,帮为兄的求求情。就算不能赦免为兄,也留下你几个侄子一条性命。”
宁王朱权怀疑的看着燕王,“不靖难了?”
燕王摇头,“不靖了。”
“真不靖了?”
“真不靖了。”
宁王仍是怀疑,燕王则一口咬定,他着实是撑不住了,家底都快败光了,手下也是不听使唤了。
“不瞒贤弟,为兄如今当真是……唉!”燕王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孟,“为兄手下能用的只剩下这样的,还打什么仗,靖什么难啊!”
朱权顺着朱棣所指看向孟,从他身上的武官服,再到那张还有些苍白的脸,沉默片刻,转向朱棣,满脸的同情。
“兄长,小弟明白了。”
孟十二郎:“……”
他不生气,生气没有意义!
可他想咬人!
不论真情假意,朱棣暂时被留在了朱权的城中。
燕王遵守承诺,当天就命令城外的军队后退五里。
宁王一边用好酒好菜款待这位兄长,一边琢磨给朝廷的奏疏该怎么写。
归根结底,他仍不相信燕王真的不打算造反了,找上自己必定是有所图谋。可燕王的军队驻扎在城外,带进城内的只有一个宦官和一个派不上用场的武官,只需一声令下,几刀就能砍成肉泥,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宁王想过燕王种种可能,但燕王入城三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催着他给朝廷写奏疏,偶尔还抱着酒壶对着月亮掉几滴眼泪,暂且不论一个魁梧大汉做出此举是何等的不堪入目,这种情况下,宁王想把燕王礼送出城都有些困难。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算是深有体会了。
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给朝廷上疏,甭管朝廷是什么态度,先把燕王送走才是上策。
至于之前琢磨着是不是该和燕王一起靖难的事,他得再想一想。
比起燕王一笔让孟十二郎也甘拜下风的狂草,宁王的字写得很是不错,行文间也颇有文采,奏疏写好了,特地拿着去找燕王,总得让燕王亲自过目一番,证明他的确帮忙办事了才好。
在燕王忙着摆苦脸装忧郁,动不动就对月长叹,拉着宁王吐苦水时,孟同三保也没闲着,通过之前混入城内的细作牵线搭桥,两人与朵颜三卫的首领成功会面,宝钞成打的往外送,只为争取这些蒙古骑兵跟随燕王一同靖难。
这些蒙古人也不傻,知道宝钞属于贬值型货币,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姿态,任凭三保说破了嘴皮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孟拉了拉三保的衣袖,递给他一杯茶水,示意未来的航海家稍安勿躁,“马听事先歇一歇,看我来!”
对着面前一个个敦实得小山一般的蒙古壮汉,孟十二郎笑呵呵的开口,“宝钞诸位看不上,铜钱想必也是一样?”
壮汉们不吭声。
“那么,牛羊如何?”
壮汉们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
孟啪的将一张纸拍在桌上,他不会写蒙文,这些大汉估计也不会写汉字,能口头交流就谢天谢地,更形象些,只能把想说的都画出来。
取出准备好的一小块木炭,孟十二郎在纸上画了五个简笔小人,小人旁边并排站着一头有点惨不忍睹的绵羊,手指用力一点,“斩首五级,一头羊,斩首八级,一头牛!若是活捉,数量加倍。”
在场的朵颜三卫首领渠长们开始商量,蒙语汉话掺杂,孟也不急,见一群人争执不下,又在纸上画了几株草,用圆圈圈起来,“再加上草场,也是论战功分配,诸位可以一起商量。”
话落,放下笔,坐回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和这些蒙古骑兵谈钱都是虚的,在他们眼里,一打宝钞还比不上一头羊,几两茶叶。
划出更多草场给他们放牧是燕王决定的,历史上,朱棣也的确有过这个承诺。只不过,给儿子都能开出空头支票的永乐帝,也涮了这些蒙古骑兵一把,说好的草场,从永乐元年拖到朱高炽登基,就是不给他们。
不服?
想要硬抢?
永乐帝一甩膀子,老子最不惧的就是打仗!二话不说直接出兵。
北元自己搞分-裂,正好给朱棣行了方便。带领明军五次出塞,打完瓦剌揍鞑靼,回军的路上顺便再教训一下兀良哈。
做藩王的时候都不惧这些草原邻居,何况是做了皇帝。
手里的军队钱粮成倍的调动,还有什么可说的?敢挑衅的直接揍回去,揍老实了还要再捶一顿,为啥?加深一下印象,以防好了伤疤忘了疼。
永乐帝是个不折不扣的马上皇帝,战争爱好者,敢和他叫板的注定悲剧。
在对朱棣有了一定了解之后,孟产生过某种怀疑,朱棣不顾大臣反对,硬是将国都从南京迁到北平,除了戍守国门,展现国威之外,是否也为了手痒的时候方便出门干架?
毕竟,明初的倭寇还没后期那么嚣张,南部沿海的卫所军备也没有荒废,敢上岸挑衅的绝对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扔进海里喂鱼。
建文帝是个宅男,从皇太孙时期到被叔叔夺了皇位,几乎没出过皇城。永乐帝则不然,他是个坐不住的运动型男,南京没那么多的仗给他打,想砍人,还是北平更方便。
永乐时期的草原勇士,注定没多少安生日子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十二郎或许窥到了一丝历史的真相。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朵颜三卫的首领才达成了共识,他们同意以战功换牛羊和草场,但牛羊的数量必须增加,草场的位置也必须选个好地方。
孟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没问题,只要大家投靠燕王,为王爷办事,牛羊会有的,草场也会有的,一切的一切都会有的!”
牛羊可以直接从草原邻居那里“借”,草场的话,反正以永乐帝的抠门程度,兑现的可能也相当渺茫。
孟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真要给草场也不是不可以,漠北那片靠近西亚和东欧的地方,就很有开发的价值。
以明初军队的战斗力,所谓的瘸子帖木儿完全可以哪凉快哪歇着去了。
孟与三保一起-撸-胳膊挽袖子同朵颜三卫首领讨价还价,最终定下斩首三级一头羊,斩首六级一头牛的价格。
壮汉们对这个价格很满意,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几张纸,慎重的收进怀里,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明显正在畅想草场无数,牛羊成群的美好景象。
孟也在笑,燕王给出的价格是斩首两级一头羊,可惜这年月不能吃回扣,否则,他的资产肯定要多出几个零。
王府里,宁王拿着写好的奏疏来找燕王,却被醉酒的燕王拉住大吐苦水。
被一个浑身酒气的壮汉死死抱住,宁王忍了几忍,终于没忍住,奏疏一扔,撸起袖子和燕王玩起了摔跤。
洪武帝的儿子,甭管相貌如何,除了太子,脾气貌似都不怎么好。
能忍燕王到现在,宁王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就在燕王挥舞着铁锹挖宁王墙角的同时,北平的危机也骤然降临。
得知燕王不在城中,守城军队不足十万的消息,李景隆当即号令大军从河间出发,进攻北平。
沿途路过城外的几处村屯,听部下回报,这些村屯都在外围建起了土墙,土墙后立有角楼,见到朝廷大军,非但没有举众相应,反而起锣示警,李景隆大怒。
“刁民!必定已经从贼!”
当即下令分出一股军队,给这些刁民一个教训。结果部将又来回报,这些刁民在土墙之上悬挂木牌,在门上贴有纸张,上书“太——祖高皇帝万岁万万岁”。
奉命前去的士兵不敢砸门,更不敢翻墙。
一个不好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罪名。
李景隆顿时傻眼。
麾下士兵不敢担大不敬的罪名,他就敢吗?
当年朱棣都在这招面前败下阵来,何况是一肚子草包的李景隆?
还没打北平,不过是城外的几个村屯就如此的棘手,北平城内的防备又该如何的严密?
想到这里,李景隆的头上冒出了冷汗,北平,怕是不好打。
城中的朱高炽听到朝廷大军已到,面上镇定,手心里已是冒出了冷汗。
燕王妃除去簪环,换下长裙,着一身戎装,手持长枪走到儿子身边,“世子,可记得你父王临行前所言?”
“儿子记得。”
“既如此,为何做此姿态?”一身戎装的燕王妃不复往日温柔,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盖如是。
常伴燕王妃左右的宫人们也是身着劲装,手持刀剑等利器,行动间带着英气。
“世子,大敌当前,身为主帅当临城指挥!你父王将北平城交给你,是信任你。不要让你的父王失望,也不要让母妃失望!”
朱高炽被燕王妃的几句话鼓舞,激起了斗志,让王安取来为他制作的铠甲,佩上燕王交给他的长刀,大步走出了王府,第一次不需人搀扶,跨-上骏马向城门驰去。
这是北平的战争,是父王的战争,也是他朱高炽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