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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天的印象中,海盗的生活应该是五彩缤纷的,有热血、有刺激,数不完的金币、看不尽的美景。
如果恰好是一名海盗头子,那么你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及勾勾手指便会对你投怀送抱的金发美人。
然而,这一切的想象都在10分钟前戛然而止。
吴天,不,现在应该叫林加德。
当他在十分钟前,在一个潮湿、闷热的“大盒子”中醒过来时,就意识到真实的海盗原来这么不堪。
没有豪华的帆船,更没有烈酒在手、美女环绕。
有的只是一张张麻木不仁、布满风霜,被海盐侵蚀过的老脸。
也许他们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却如同四五十岁中年男人才有的苍老。
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是捂了三年的脚重见天日,又酸又臭。
醒过来的这十分钟,有一半的时间都被用来干呕。
不是他不想吐,而是吐不出来,记忆中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只靠着些许淡水过活。
潮湿的船舱内,没有任何干燥的地方,吊床一个挨个,盖着能拧出水的毯子,毫无舒适感。
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吴天决定下床整理下思绪。
他还没有从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事实中冷静下来,带着浓浓的震惊试图翻身。
可能是刚刚接管这具身躯,也有可能是身体太过虚弱,毫无控制力可言。
脚下一空,整个人倒转一百八十度,面朝潮湿腐败的木板砸了下去。
好歹是100多斤的成年人,这一下分量可着实不轻,‘咚’的一声巨响,惊醒了仍在熟睡的水手们。
一连串的叫骂声,瞬间充斥整个船舱。
“该死,是哪个混蛋扰人清梦,我要捏爆你的oo!”
“杂种,你怎么不去死,下个床都下不好~”
“废物~这艘船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分文不获,扫把星!
尊敬的霍斯大人为什么还留着你?
就应该把你剁碎了扔到海里当诱饵,也许能钓到几条大鱼给兄弟们开开荤~”
“哈哈~你特么是想女人了吧?”
“难道你不想?”
“我想啊,我爱死那些女表子在我身下哀嚎的声音了~”
肮脏至极的辱骂不绝于耳,可被摔懵了的吴天只顾得上捂住脑袋,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一连串的金星在眼前跳跃,额头火辣辣的疼。
糟糕,肯定出血了。
吴天凭借自己的经验猜测,费力的撑起身子坐在潮湿的木板上。
直到这时,喧闹的声音才顺着耳道进入大脑。
杂种?他们再叫我?
是的,自己的外号就是“杂种”。
这该死的称呼,但凡他觉得自己还有半分力气,都会用拳头打爆对方的眼球。
低头一看,打量着还不足前世一半大的拳头,刚刚升起的想法熄灭。
做人还是要认清现实,自己不是身强力壮,近身格斗能力惊人的保镖吴天了,而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小海盗林加德。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额头火辣辣的地方,拿下来一看,果然有血。
在这种潮湿的地方,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容易感染,进而生一场大病,带走这条脆弱的生命。
又要死一次?吴天并不想接受这个无能的设定。
但眼下他确实没有好办法,别说有没有药物,就算有,也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能够享用到的。
在林加德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没有足够的力量,就只能睡在这潮湿不堪、臭气熏天的下层甲板,能看一眼天空都是一种奢侈。
他紧紧握了下拳,可紧随而来的虚无感,甚至勾起他自杀的冲动。
“嘿~杂种~”
耳边传来一道呼唤,杂种?是了,这是在叫自己。
林加德无力抬起头,就见一个半大小子趴在吊床边沿,冲自己露出戏虐的笑容。
对方的金色卷发早就因为长期的海上漂泊而打结。
原本白色的皮肤也变得乌漆墨黑,想要彻底洗净,至少得两块香皂。
浑身上下唯一称得上干净的,就是那对碧绿色的眸子。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生出这么漂亮的瞳孔,宛如两只雕工精美的帝王绿翡翠镶嵌其中。
他是?对了,西瑞,林加德在这艘海盗船上唯一能够说话的人。
是朋友吗?应该不是,对方只是跟他同病相怜罢了。
不,应该说,自己只是帮对方垫背的存在,有自己,他才不会一直被欺负。
“喂~杂种,叫你呢~”
眼见林加德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回应,西瑞又叫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羞恼。
林加德是这艘船上他唯一可以压制的人,倘若连这个人都骑在自己脑袋上,那他不要活了。
“别这么叫我,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打死西瑞都想不到,眼前的林加德已经不是林加德了。
而随着这句带有强烈反抗意识的话,西瑞也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该死的杂种,竟然。。。
“你~你~你~”西瑞腾的一下翻身坐起,如在平板床上一般,手指林加德。
可能是太过震惊的原因,一时竟口吃起来。
没等林加德回应,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在耳畔炸响。
整个人如同被挂在了弹力绳上,原地甩飞出去,又被吊床当空拦住。
有那一瞬间,林加德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倒转了位置。
强大的失重感没有持续太久,整个人便如同炮弹一样砸在木板上。
一位七尺壮汉从甲板通道探出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嘶吼:“敌袭~敌袭~所有人上甲板,快~快啊!”
林加德像是陀螺一样被甩到天空,又被突然拽倒在地,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是前世无数次抗击打训练得来的强大意志力,才让他勉强保持意识清醒。
紧接着,大脑经过短暂宕机后重新接管身躯,天翻地覆一般的晕眩感还不如直接死机的好。
来不及感受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满脑子都是:敌袭!敌袭!我该上甲板,呆在这死路一条。
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混乱的叫嚷充斥整个内舱。
期间好几个人因为剧烈摇晃的船体而东倒西歪,甚至不小心踩在林加德身上,令他伤上加伤。
不管是不是危急时刻,都不会有人因为踩到林加德而道歉。
他就是这艘船上的一只蝼蚁,谁都可以轻易踩死。
之所以还活着,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留个活的随便欺负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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