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无所事事地坐在大门门槛上,时而东张西望,时而垂头丧气,像极了家中妻盼望外出夫君而归时的模样。
当她听到远处逐渐传来的脚步声后,蹦跶了起来,跑到栅栏边上,抬起头向黑夜里看过去。
“玄清哥,你怎么才回来啊,肚子好饿的。”
玄清边走边回道:“在拱桥那里撞见了张真人,和他闲聊了几句。”
“哦”肖瑶应了一声,但听到张真人的名号时,她眼中不易擦觉地闪过了一丝憎恨厌恶神色。
虽说肖瑶来此两年了,但她和张真人也仅仅见过一面而已,并且二人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不知她眼中的厌恶神色从何而来。
“快点吧玄清哥,水都快要烧干了。”肖瑶接着又催促。
玄清放快了脚步。
在灶房里忙活了好一阵,一炒一炖两道菜上了桌。
肖瑶早就急不可耐,那般吃相倒是显得与她的容貌有点不相符
烛光下,二人有说有笑。
翌日。
玄清早早地便起了床,今天他不准备上山打猎了,昨天那野猪换的铜钱,已经足够他和肖瑶二人十来天的开销了。
不过他还有一件对他而言特别重要的事儿去做。
只见他把铜钱放到桌上,分成了均匀的两份,一份放进了自家罐子里,另一份又放回了钱袋,挂上腰间,出了门。
他如今一身的打猎技巧,皆是镇外一猎户高手所教。
人们都叫他“陈老鬼”,其实他并不算太老,不过四十多岁而已,只是长得有点显老。
陈老鬼虽说教会了玄清打猎,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这个年轻人当过徒弟,甚至连半个徒弟都不成视作。
玄清心里清楚,陈老鬼之所以会教他,基本全是夏凡的功劳,虽然不知道夏凡去跟他说过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肯定花钱了,因为那之后的好多天,夏凡都十分的窘迫。
出了镇,往北走上几里地,就到了猎户家。
玄清来时,陈老鬼像是才起床来,原本和谐的面色,当看到玄清的身影后,那脸垮了又垮。不过比起以前见着玄清就动辄打骂,现在垮垮脸色,对于玄清来说,要好上了许多许多!
“师傅。”玄清笑脸迎了上去,不管他当不当自己是徒弟,总之年轻人嘴上一直叫着师傅。
然后从腰上取下钱袋来,一如既往般的挂在了栅栏上,说道:“昨天那头迫害庄稼的野猪被我射杀了,可是我杀了它之后才发现它已经孕育了猪崽,要是早先知道,我就赶走它了。”
“这是换来的钱,我留了一半,另一半给您。”
陈老鬼眼神有点偏冷,瞟了一眼栅栏上的钱袋,冷哼了一声就转身进了屋里,也不和年轻人说话。
玄清苦笑,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不免心生失落。跟他学艺多年,从未得到过他的一句夸赞,对于这个除去先生外,唯一肯教他生存教他手艺的人,玄清其实打心底里期盼着能够得到他的赞许,那怕是一句轻言细语也行!
转身正要离去时,屋里突然传来了吼声:“老子给你讲了多少遍,有孕生灵不可杀,耳朵长牛屁股上了吗,去山庙里上柱香,为它祈祷祈祷,免些因果。”
吼声落下后,便再无声音传出。
“好勒。”原本失落的心情泛起了一丝高兴来,这样的话落进玄清的耳朵里,总让他感觉是在为他着想。
陈老鬼对他好不好,也许只有玄清自己心里清楚。
刚开始时,玄清很恨他。
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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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跟着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又遇天公不美,那天下着大雨,高山上雾霾重重,看不清路。
追捕猎物的途中,玄清与他走散,陈老鬼找不着人,竟独自返回了家里,把他一个人丢在了深山老林中。
那天是除去娘离世那天之后玄清最害怕的一次。
走破了草鞋,问遍了路人才找到家的方向。
一路上他拳头紧了又紧,捏了又捏,如果陈老头在他面前,恐怕当场就得挨上一拳。
当他再次看到“金种”二字时,眼中止不住流泪,嘴里却没有声音。
第二天醒来,他还是去了陈老鬼家里,心里知道自己想要学手艺,就不要去在意太多,自己本就生来命贱,没有谁生来就必须得对你好。
不得不说,经历这次事后,少年的心又坚强了一些,只是那般的委屈,想哭的冲动都被他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后来,玄清在他那里学会了狩猎这项本事,算是“出师”了。
也是从那之后,陈老头打的猎物再也没有去小镇上售卖过,要么去远上很多的别的小镇,要么就自己操刀,切成肉块,挑去乡里村中。
这些玄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玄清每次打猎换钱后,都会留出一部分来,拿去给陈老鬼,他不知道这么做算不算做人的道理,但他就想这么做,不管夏凡如何说他傻说他笨,他就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离开后,玄清听了陈老鬼的话,去山庙里上了一炷香。
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中午了,走到镇口不远处,玄清有些纳闷,镇子上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外人,而今天又来了好几个,此时正在镇入口那里,观摩着“金种”二字。
这些人看起来像达官贵人,衣着鲜艳,搭配得也恰到好处。
其中有一男一女,发现了慢步走来的玄清,就此这二人的目光就一直看着他,一刻不移。
玄清被这二人一直看着,走路越发地不自然,谁顶得住被人一直看着啊,而且这二人脸色上没有丝毫尴尬。
“我长得不一样么?”玄清心里纳闷。
被二人看得实在有些窝火,路过时玄清停下了脚步“二位是有什么事么?”
这两个年轻人脸色古井无波,也不回玄清的问话,只是目光转向了玄清胸口处,那模样像是透过了衣衫看到火形状图案一样。
“奇怪”玄清小声嘟囔,也不再理会这奇葩二人,继续向镇里头走去。
玄清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二人才收回了目光,“肖瑶说的应该就是此人了。”
回到家门口,越过栅栏,看到院落中有位熟悉的年轻男子身影。
那年轻人要比玄清高出半个头来,剑眉星目,俊俏得很。
此刻他正拉着逍遥的手,有模有样地学着那些八卦先生看手相。实则就是想摸摸美女的手。
夏凡就这样,只要是看到身材高桃,模样俊俏一点的女人,这家伙就忍不住,想方设法都要弄出点动静来,或是吹口哨,或是大声咳嗽,或是莫名其妙就要表现一番自己擅长的东西,想以此吸引美女的注意,不过大多都是对他翻白眼,有甚者嘴里还对其骂骂咧咧。
“玄清哥,你回来了。”肖瑶率先看到了门外的玄清,笑着脸对他喊道。
夏凡收回了手,看到门外人后,脸色如云变换,转而为怒。
“妈的,一大早就去给人家送钱,要我骂你多少次啊?先生不是给了你一本医书吗?你自己不晓得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毛病么,治一治啊!”
对于夏凡的怒骂,玄清也不恼,一边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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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走,一边回应道:“我也给你说了很多次了,老话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不想像那样,师傅教会我之后,再也没有来镇上卖过猎物,我这样做是对的。”
“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子当年可是给了”话到此处夏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什么?”玄清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吧,懒得管你。”夏凡摆摆手,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玄清微微一笑,他知道夏凡当年是给了钱财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未对玄清提及过,夏凡就这样,总是愿意在背后悄悄的帮助他。
“你来找我干嘛?”
“找你?我是过来看我们家瑶瑶的,关你屁事。”
“那你问问瑶瑶,她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
打闹过后,夏凡换了一副正经的面孔:“不过我来找你,还真是有件奇事要与你说。”
玄清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夏凡继续道:“昨晚我们家来了位老神仙。”
玄清疑惑:“神仙?什么神仙?”
见他疑惑模样,夏凡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就是那种,那种,仙风道骨的那种。”
玄清还是疑惑,似没听懂:“仙风道骨?”
夏凡白了一眼,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你就想象神仙就行了,就是那种很牛逼的人。”
“哦,听懂了!”玄清这才恍然过来。
夏凡撇撇嘴,续而又道:“他来我家,说我根骨奇好,是修炼的大才,我给你说,搞不好我真是神君下凡。”
玄清听得有些懵,不过最后一句他听懂了:“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都说你是神君下凡么?”
也许在先生那里学到,也许是从书上看到了“神君”二字,这家伙就不得了,像迷了心一样,那几天非得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神君,要不是他爹把他拖进祠堂里,打得要死不活,他还真就改了。
不过在祖宗那边改不了,在外面可就不一样了,通过他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认识他的除了自家亲人外,基本都改口叫上了神君,自觉好生威风,真像神君下凡!
“这次不一样了,那个老人一看就不简单,他都说我根基好,那不得成真神君啊!”夏凡说这话时,眼中有了一丝向往。
而玄清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昨天张真人给我说,叫你悠着点,别年纪轻轻就伤了根基,叫你少和‘水巷’那”话到此处,夏凡就着了个大急,一把捂住了玄清的嘴,没说完的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夏凡眼睛瞪得如牛,面部表情向着侧后肖瑶所在的方向不断拉扯,示意他住嘴,有美人在。
随后一把拉着他小跑出了院落,来到了外面。
“妈的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这个脑袋想到了什么就非得要说什么吗?”夏凡有点咬牙切齿,手指不断点着玄清的额头。
“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知道?知道什么?”
“那天我看到了,回来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就给她说了。”
“什什么?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又回来说什么了?你和她聊了些什么啊?”夏凡这下更急了,一连串的质问抛进了玄清的耳朵里。
玄清也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赶紧闭上了嘴巴,就此打死不在说什么。
“好你个玄清,你看到就算了,还他妈回来给肖瑶说,你是不是诚心想毁了老子的情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