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叶思柔也跟着说道：“昨日还偷抄了别人的诗句，今日这琴艺怕是抄不了，所以才这么急着离开。”
她这句话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诗句可以偷拿别人的诗句来用，但是琴却需要自己弹，便是再想抄，也没得抄了。
“思柔，你别这么说，妹妹她只是以前没有学过。”李嫣向叶思柔道：“我相信妹妹，定然可以学会的。”
“她连琴都没有，还学？”
周语彤嗤笑。
手指放在自己的琴上。
女学其实是有为各位学生配了琴的，只是那琴肯定比不上学生自己的琴。
因此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用自己的琴。而且对自己的琴熟悉了，弹起来也更顺手。
而这个李妙，别说弹琴了，她连琴都没有，拿什么学？
沈夫人明知此事，却并没有叫人给云倾拿琴。
便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刁难她。
李嫣将自己的琴抱起来，“妹妹不如用我琴的吧。”
叶思柔提醒，“表姐，你这琴可是陆显陆大师亲手打造的，若是让她用坏了，便再难寻得了。”
陆大师早在多年前便已退隐，不再为任何人制琴了。
陆家乃是制琴世家，至今已有二百多年历史。
陆家先祖更是为昭后帝制过一张“凤鸣”琴。
也是因此而享誉天下。
但昭后帝死后，那“凤鸣”琴便也失了踪迹。
至今无人得知其下落。
有人说是一起葬入昭后帝皇陵了，也有人说那琴通灵，追随昭后帝而去了。
但不管如何，谁若是能有一张陆家所制的琴，必会羡煞旁人。
李嫣笑得温婉，“那有什么关系，若是妹妹能因此学会弹琴，便是将这琴送于妹妹又如何？”
“表姐！”
叶思柔很是心疼。
李嫣的琴，平时连她都不怎么让碰的。
沈夫人也有些心疼，陆大师的琴，那几乎是每一个喜好音律之人的心头好。
给一个乞丐弹，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出身高，一向瞧不上比自己出身低的人。
李嫣走到云倾面前，“只希望妹妹不要再和姐姐闹脾气了。”
云倾直视着她的目光，抬起手，李嫣将琴递给她。
“咣当”一声。
李嫣手中的琴突然落地，摔在地上，所有琴弦，瞬间崩断。
云倾不振痕迹地将掌心的内心收回。
一脸无辜。
李嫣睁大眼睛，看向云倾的表情满是惊愕，“妹妹，你……”
她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
叶思柔更是跳了起来，“李妙，你完了！你知不知道，这琴可是表姐及笄时，晋平侯府的大夫人特意送给她的及笄礼，你竟然将它摔坏了。”
“是她自己没拿稳，怪谁？”云倾神色漠然。
“我们分明看得真真的，”叶思柔根本不信，“分明是你突然收了手。”
李嫣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看着摔在地上的琴，久久不能回神。
她用力地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确实怪我，是我自己没有拿稳。不怪妹妹。”
“表姐！”叶思柔替她委屈。
云倾却是冷冷一笑，“可是好奇怪啊，陆大师制的琴，竟然这么容易就坏了？”
李嫣神色一凛。
叶思柔生气，“你竟还幸灾乐祸。不管是谁制得琴，被这么一摔，也都会摔坏的。”
“是吗？”云倾淡淡一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叶思柔，道：“知道为什么陆家先祖为昭后帝所制的琴，取名叫‘凤鸣’吗？”
“因为他是用桐木所制，乃是效仿了《伏羲伐桐制琴》一说。也是取自《诗经·大雅》里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自那以后，陆家制琴，只取桐木。而这张琴……”
云倾低头看了眼摔在地上的琴，又看向李嫣，“是用何所制？”
李嫣没有说话。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一是被云倾的话给震惊的，不知她一个小乞丐，怎么会对陆家先祖为昭后帝所制的凤鸣琴这般清楚？
二来，也有些没听懂云倾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这张琴是用何所制？”
难道不是陆大师所制的？
但云倾显然没有为她们答疑解惑的打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瞠目结舌。
“表姐，”叶思柔看着李嫣，问道：“她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李嫣回神，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
“那这琴？”
李嫣弯腰将地上的琴捡起来，“这琴是姨母送我的及笄礼，我相信她是不会骗我的。”
原本云倾的意思是李嫣拿假琴来骗她，结果现在却变成了晋平侯府大夫人在骗李嫣。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信李嫣的话。
毕竟比起一个小乞丐，晋平侯府的大夫人显然更有可信度。
何况，李嫣的琴她们先前也都听过，确实比她们的琴音更好，一听就不是凡品。
“我也相信，大夫人那么疼表姐，又怎么可能拿假琴骗表姐。”叶思柔说着，又皱眉，“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陆家先祖为昭后帝制琴之事？”
李嫣：“你忘了那日在她院子里看到的《后帝传》了？”
她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来了，这个小乞丐看过《后帝传》，想来定是从那上面知道的
“琴已坏，嫣儿失礼，先行告退。”
李嫣抱着琴，向沈夫人行了一礼后，便失落离开了。
好好的一堂课，就这么被云倾给毁了，沈夫人更是对她厌恶透了。
……
“你为何不杀了她？”云倾院子里，无常问道：“竟敢拿那样的东西害你，简直找死！”
云倾看了对方一眼，“我发现你这次回来，杀气变重了。”
无常神色不动，“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放心，我也不会放过。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一知府大小姐，又哪来那样的东西的？”
云倾冷冷一笑，又说道：“我逼了她这么久，才终于逼出她的狐狸尾巴。我倒要看看，她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
无常不再多说，只问：“你的琴，现在要吗？”
云倾喝了口杯子里的水，“暂时不用，放在你那。这些人，还不配听到凤鸣琴音。”
从书院出来时，云倾就见景翊的马车已经停在女学外面了。
李嫣正站在马车外面，向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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