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静静地跟在宋崇玄身后,宋崇玄停住转身看着她,他却没有从宋知意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到底为何,他放在心上宠爱着的女儿要受这样的委屈。
作为一个父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的不称职,早知道,就该下令让她无须在乎太后的传唤。
宋知意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挣扎,淡淡地笑了。
这点程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相反,她只会把这次当成一个老太太无用的挣扎,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不甘心,现在的皇后就是她的母后。
“父皇?父皇在担心皇祖母吗?”
宋崇玄轻叹,突然问道,“卿卿可想出宫玩些时日?”
“出宫?”
宋崇玄的意思怕是想让她出去散散心,但若是这件事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太过骄纵公主,太后被关在宫里静养,反而惹了事的公主在外面快活,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宫。
宋知意摇了摇头,释然道,“父皇,我不想出宫。”
宋崇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父皇都由卿卿。”
太后昏倒的第三天,宋知意收到了陆予执的信,信是月杀悄悄拿进来的。
虽说这一年多都有在书信联系,但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平常的时候收到他的信。
信封上写了四个字,知知亲启。
“见字如面——”
“偶听京中来了消息,知知受委屈了,不必在意他人说的话。”
“前些日子,傅师父给了我一颗红豆,古语中,红豆又名相思子,知知,我很想你。”
“可是知知,为何你从未说过一句想我。”
宋知意把这封信看了好几遍,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相思二字上,她不敢说想他,因为想了也见不到,不能因为这点矫情的想法,让陆予执分心。
收好了信,宋知意看着匣子里一叠信,突然才意识到,好像他们虽然已经很久没见了,但是却好像一直相伴着。
想到这里,宋知意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是夜,宋知意伸手触摸月光,她有时在想,这里的生活太过枯燥无味,若是能离开这里,她会去做什么。
现在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到能去做什么。
朝堂上还是出事儿了。
有人拿了太后的事情说道,说宋知意恃宠而骄,目无尊长,大逆不道,一时间,京城上下掀起了一股抵制宋知意的风潮。
这件事自然传到了宋知意的耳中,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从某一个方面来看,她已经达成了刁蛮公主的成就。
“父皇都快气疯了,怎的你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宋行之为了平息民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宋知意呢,则搬着做好的麻将,喊上了娴妃敬妃和宋云离,坐在月华殿里打麻将。
宋云离自然知晓其中的真相,但是他们知道却没什么用,现在京中那些人都觉得她就是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人。
“胡了!”
宋云离有些骄傲地咳了一声,宋知意一脸挫败地把牌都推到中央,果然,她不管玩什么都没什么运气。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宋云离这么一个看着清新俊逸的人,竟然会这么喜欢打麻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
娴妃和敬妃在这之前也赢了几把,总的来看,只有宋知意一直在输。
“咳……卿卿也不必太过在意,总会过去的。”
“是啊,我总会赢的。”
宋知意心里郁闷,怎的不是她教的他们,为何她却玩不过他们,真是奇怪,难不成是她太笨了?
她才不会承认。
娴妃见她似乎丝毫没有被外面的事情影响,轻笑道,“我们继续吧,时间还早着呢。”
宋知意摆摆手,坐在一旁的宋鹿与把点心推到她的面前,“我不玩啦,让我的秘密武器陪你们玩!”
她的秘密武器就是宋鹿与,宋鹿与的手气可比她好多了,原先的时候就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这才换了宋知意来。
宋云离本来还很得意,听到宋鹿与要来之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样子得认真了。
敬妃见她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地问道,“卿卿要去哪里?”
宋知意擦了擦手,甜甜的笑着,“我去御花园转转。”
宋云离和宋鹿与见她要走,正想站起来陪着她一起,宋知意就把他们按在了椅子上。
“哥哥们陪着两位娘娘吧,我去去就回,再说了,有芊筱和月杀陪着呢。”
回绝了他们想要陪同的想法,宋知意独自走在御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似乎只有周围安静的时候,她才有空喘口气。
传到她耳中的流言已经是经过美化的,宋知意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语言暴力,这就是太后和荣妃想要的结果吧。
先把她的名声搞臭,然后让京中的那些世家贵族对她敬而远之,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有这样一个不服管教的儿媳妇,就算她是公主也是一样的。
“这老太太就凭这点就想让我嫁不出去?”
芊筱没听清,啊了一声,宋知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现在在想一个事情,她要是一直在宫中,那样会有很多地方顾不到啊。
【小左,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脱离这个身份?】
【脱离这个身份?】
【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去做才放心。】
小左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很欣慰能看到宋知意这么兴致高涨的样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不过那样的话,你就带不了雷月杀这个护卫了。】
【反正我也不会死,不是吗?】
小左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宋知意或许总有一天,会利用这个保护,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阿佑做了个傀儡,这个傀儡可以完美的模仿宋知意的行为和语言,只要不受到特别大的外力刺激,傀儡基本不会损害。
【若是损害了会怎么样?】
阿佑笑道,【若是损害了,那我可不保证傀儡会变成什么样子,吓到你的家人们哦。】
宋知意脑中突然就闪现过了傀儡被损害的样子和宫里那些人担惊受怕的样子。
“……月杀。”
“属下在。”
宋知意手指在镯子上摩挲着,交代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管我去哪里。”
月杀有些奇怪,他不是正在这么做着,为何还要特地交代?
宋知意看出了他的疑惑,没有回应他,她垂眸看着地上,一只蚂蚁爬过她的脚边,头顶上的触角迷茫又坚定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