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哦不,现在应该叫傅知知。
傅知知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傅兰亭大发慈悲还是突然良心发现,他觉得就这样让他的小徒弟徒步下山,未免显得过分可怜,但是傅知知觉得,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傅兰亭觉得她这样下山太过寒碜,恐辱没了他的大名。
不过不论是什么,她都是捡了个大便宜。
马她是骑不来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傅兰亭给了她一头小毛驴,比起她自己慢悠悠地走下山,有一匹小毛驴代步,反而更好。
于是,傅知知坐在小毛炉背上,斗笠的面纱有些长,她就把面纱拨到一边,心想着,这等她下了山在遮起来吧,这山沟沟里,也遇不到人。
小毛炉走得慢悠悠的,不过她也不赶时间,便也由着它的脾性。
此次下山,她就带了三样东西,一样是阿佑塞给她的一把油纸伞,一样是头上戴着的斗笠,还有一样,就是身后的包裹,不过包裹里的东西不多钱也不多,还有两身换洗的衣服。
硬要说的话,其实她身上还有几样首饰,还是走之前傅兰亭塞给她的。
分别是一个镯子,一支簪子。
对于这两样东西,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伸手转了转镯子,突然觉得这个动作也有几分熟悉,不过她转念便想着,以后要是真没钱了,这两样东西看着也值不少钱,可能傅兰亭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这两个首饰卖掉活命吧。
想来想去,这是最到位的结果了。
想清楚后,她便抱着油纸伞,轻哼着歌,慢悠悠地往山下的世界而去。
是夜——
陆予执抱着一坛酒坐在三五斋里,他的脚边倒着几个空的酒坛,胸口的衣衫都湿透了,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胸口,描绘着他胸前的轮廓。
卫灵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无奈地退下走到了乐常身边站着。
二人各看各的都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卫灵看着远方,小声地问道,“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你就也不劝劝殿下。”
自从宋知意出事后,陆予执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清醒的时候便是一头扎进朝政里,对付这个对付那个,不过到现在有一点好的就是,至少没有人敢不要命的来招惹他们了。
不清醒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陆予执常常像这样闷头喝酒,好像只有喝醉的时候,他的心才不会飘向远方,然后在梦中,求得与她见一面的机会。
乐常看着反方向,他双手抱在胸前,手上拿着一柄剑。
“你也不是不知道,能劝得动殿下的,只有那位。”
卫灵无奈叹气,不过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起了今日得到了情报。
“这两年殿下不是一直让我们盯着君若山那边的情况吗?有一件事我还是挺在意的……”
虽说君若山上也不全是男子,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女子,而且他们的人也都知道,山上偶尔会下来一个女子,那名女子身穿白衣,戴着一个斗笠,坐在一头小毛炉身上。
他们的人曾好几次跟过那名女子,并且每次想方设法都去窥那女子的真容,不过结果就是,那名女子并不是那位公主殿下。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们便也不再刻意去跟着那位女子,毕竟每次下山,她都是这副样子。
“你想说什么?有哪里可疑的地方吗?”
卫灵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也并无什么可疑,只是前些日子,那位女子又下山了,想必又是置办东西去了。”
对于她说的话,乐常也没有多想,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天下说大不大,世人人来人往,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一人。
因此,他们都觉得,那位殿下,或许真的可能……
乐常摇了摇头,把他的胡思乱想都摇了出去。
【殿下都没有放弃,我们也不能放弃才是。】
陆予执在院内,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宋知意的身影,当他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傅知知下山已经有了几天,下山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给自己买了一个能固定在小毛驴背上的软垫,不然这一直颠簸下去,真的能给她屁股都颠成四瓣了。
有了软垫之后,她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她一路南下,途径见到的都是美景,对她来说,每一瞬间都是新奇的,可以让她感受到南边不一样的风情。
这景是美的,只是若是少下点雨,或许会更好。
就在她不知道淋了多久雨之后,她终于光荣的感了风寒。
“阿——阿嚏!”
傅知知拿出帕子擦了擦脸,长时间的赶路加上寒气入体,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这家客栈是方圆十里唯一一家客栈,她只能在这里下榻,想着待病情好了些,再上路也不迟。
她把毛驴给了店小二,店小二把它牵到了后院,和那些马关在了一起。
一走进客栈,她就能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还是屋子里舒服。
她把一小袋银子丢到了桌上,对掌柜的说道,“要一间能看得到大路的房间,然后送些热水和吃食上来。”
说完,她正准备上去,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嘱咐道,“我不能吃鱼,所以就不要上鱼了。”
掌柜的见许久没来这么阔绰的客人了,立马高兴地应了下来。
“听这位姑娘的声音,可是感了风寒?”
傅知知有些无力地点头,掌柜的继续道,“姑娘是外乡人?”
“嗯……听闻南边风景秀丽,特来看看。”
“我想着也是,不过姑娘定是没想到南边多雨水,想必姑娘是淋了雨,这才感了风寒的吧。”
见她没有力气搭理他,掌柜的连忙回道,“姑娘请先上去休息,我会吩咐后厨给姑娘端一碗姜汤。”
傅知知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的,不过或许也只是看她给的钱多。
上了二楼,等人把热水放好,她才慢悠悠地摘下了斗笠,脱下了充满寒气的衣服。
一坐进浴桶里,她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热水包裹住,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生病,她竟然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