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老夫人在亭子里坐了,她才回答,“不大会。”
一帮嬷嬷完全无用武之地,在边上笑呵呵地插嘴,“每回大小姐一来啊,咱们这些奴才就没事儿干了,活全给抢了……”
去了姓氏,这称呼显得格外亲昵。
老夫人兴致很高,笑着让嬷嬷下去准备饭菜,才回头说道,“不大会就是会一点儿咯?那成,左右今儿个天气也不好,瞧外头那雾……咱们就在屋里头玩几圈儿?二殿下会不?”
顾言晟点头,“会。”
夫人圈子玩的游戏,大多是从帝都先盛行起来,有时皇后寻不着人一道,便总拉着顾言晟充数。顾言晟游手好闲的名声之所以传地人尽皆知,说到底,皇后也算是功不可没。
老夫人一锤定音,“那成!谢家小子也会,他可厉害了,老婆子总输给他,刚好咱们四个,吃完了来几圈。”
说完,偷偷摸摸地对着身旁这两只,伸手指了指谢绛,以一种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悄悄话”说道,“咱们偷偷地……让他输!”
话音落,顾殿下爽快答应,“成!”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到了,他要让谢绛输地脱鞋子赤脚绕城走几圈!
既然所有人都答应了,时欢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回头给含烟递了个眼色,含烟姑娘心领神会,挑了个不起眼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回府拿银子,毕竟,自家小姐这“不大会”,也是真的“不会”,输是肯定的。
谢绛:……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别让我听见,听见了还要装没听见配合你们,其实真的挺难……
而属于“刚好”之外的第五人顾辞,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自家祖母毫不掩饰地排挤……老太太的气性儿,真大。
一顿饭,用地宾客尽欢,除了“第五个人”顾辞。
时欢坐在老夫人右手边,顾辞坐在时欢另一边,时欢给老夫人布菜,他便时不时给时欢夹几筷子,这个时候,老夫人是不看自己孙子的,但凡顾辞夹了往自己嘴里塞,都会收到来自自家祖母的眼神关爱。
一筷都没落下。
顾辞:……
饭菜撤下,上了茶。嬷嬷还特意在时欢跟前上了一小碟子点心。
晨雾已经彻底散去,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老太太畏寒,将战场转移到了屋内。一位长辈带着三个晚辈玩雀牌,规矩自然是长辈说了算——傅长辈将时欢拉着坐在了自己下家,而顾言晟坐在自己上家。
意图很明显。
谢绛摸了摸鼻子,觉得今日这荷包,怕是要下去不少。
果然,不过几圈牌的时间,除了时欢不知道是的确不大会还是手气真的不大好之外,傅老太太和顾言晟面前的银票都堆了厚厚一摞——顾殿下在开始之前就表示,殿下他要玩就玩银票的,什么碎银之类的,平白掉了身价!
什么?你说没有银票?没关系!顾殿下掌心向后一摊,厚厚一沓银票已经由貌美小婢女双手奉上。那貌美小婢女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要什么有什么。
说完,顾殿下和傅老太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颇有些狼狈为奸味道的笑容。
嘿嘿。
至于时欢,她已经全然顾不得对面三个了,手中几张牌怎么组合怎么更容易停牌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若非老太太和顾言晟时不时的放水,可能她的情况还不如谢小公子。毕竟,谢公子是实打实地雀牌老手,只是此刻被那两只狼狈为奸地设计了而已。
时欢定了定神,正要打出手中的牌,就见身侧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从那些牌中抽出一张,丢了出去。
几乎贴着耳朵的声音响起,“出这张。”
时欢侧头,直直对上顾辞近在咫尺的脸——顾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本就贴地极近,此刻探了身子过来抓牌愈发地几乎身子都贴了过来,鼻子里都是他身上的药香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竹香,压迫感极强。
耳根子,俏生生染了层绯色,一时间就这么呆呆看着他,忘了反应。
“诶诶!”谢绛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的那张牌收了回去,顿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咋还外援了呢?”顾辞一旦下场,自己还不得输个精光?他反对!
顾辞正倾着身子将时欢排列地乱七八糟的牌整理好,闻言连一眼都没施舍,“你若找得到,也可以找。”
……整个屋子里,算上小丫鬟含烟,一共六个人。谢绛当机立断,“含烟丫头,过来!”
含烟端着小凳子在时欢边上,闻言傲娇一抬下颌,“我不!”
……谢绛自认很难,一共六个人,没一个跟他站一边的。
含烟表示,在她亲眼目睹了顾公子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家小姐身边之后,她有些为自家小姐担心——这样悄无声息的顾公子,让人防不胜防啊!
再看看自家小姐,别说耳朵红了,此刻都恨不得灵魂出窍了……简直就是小白兔被大饿狼盯上了嘛!
她家小姐……可怎么办哟!
“好了好了……碰!”傅老太太撇撇嘴,瞥了眼明明在占小姑娘便宜还偏要装地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经模样的顾辞,打心底里瞧不起,有本事你跟人小姑娘表露心迹啊!有本事你将人小姑娘拐回家啊!喊一声欢欢都要假装酒醉,怂!想着,懒洋洋丢出了一张牌。
顾辞靠地太近,时欢整个人都是游离状态,抓了一张牌,看了一眼,默默地准备丢出去,又被截了,顾辞摇着头笑,“傻丫头,胡了都不知道,楞把银子往外送。”
声音贴着耳朵,宠溺、纵容,带着低低地笑,从贴着自己的胸膛里出来,时欢甚至能感受到那胸膛的震动。
一瞬间,三魂七魄散了个干干净净……名媛时大小姐,第一次失态到手足无措,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这……这就胡了?”谢绛哀嚎一声,伸长了脖子去看,一瞅,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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