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将人弄死,往后时欢得知,怕是又是一番很大的麻烦……可不弄死,更麻烦。
顾辞坐在桌边,抿着嘴,指尖轻轻扣着桌面,眸色讳莫如深,将所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个人并且往后余生都不会被人抓到把柄的方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半晌,看着两人进了屋都没出来的动静,直直起身出了门,走到隔壁,敲门。
林渊上楼来找自家公子,正好看到顾公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格外抑郁地气息朝着隔壁而去……像是去寻仇的。当下悄悄地就守着了,生怕自家公子一个没控制住,将人弄死了……
不好交代。
门很快被拉开,是宫泽。
宫少主挑着好看的眉毛,抱着胳膊靠着门,明知故问,“顾公子这是……有何贵干?”
顾辞伸头看了看,小丫头背对着自己,好像在看什么书,听到动静头都没抬一下,很是沉迷的样子。书……?时家要什么书没有?再不济自己那也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古籍啊,她怎么不开口问自己要?
偏偏要宫泽千里迢迢送过来?
顾辞心里头不乐意,对着宫泽也没个好脸色,可偏偏对着时欢说话的声音,温和依旧,“欢欢。”
时欢在里头匆匆一回头,“师兄?”似乎很意外,看来方才是真的太投入,以至于根本没发现门口来了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宫泽起身去开门了。
“时间差不多了。方才林渊说怕是今日还要下雪,担心到时候道路难行,所以早些出发吧。”顾辞就站在门口,没有踏进半步,也没有为难宫泽,让躲在一旁的林渊悄悄松了口气……一边暗忖: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主子如今在背后编排自己下属真是越来越溜了……
不出事就好,编排就编排吧。不过想来,有那位在,事情也出不到哪里去……足以毁天灭地的公子顾辞,在那位面前,真真是纯良小猫咪一只,就算吃味吃到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偏生对着那位,也只会温温柔柔唤声,欢欢。
林渊摇摇头下去了,没眼看,实在没眼看。还是下去准备出发的事情吧,顺便把谢小公子从床上揪下来。
时欢哪里知道这些个弯弯绕,甚至她根本没有看出顾辞吃味。闻言,转身点点头应道,“好的。师兄你等我下。”说着,转身,将手中手札整理好,又小心翼翼地装好包袱,那模样,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甚至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确定不会漏出任何痕迹……
那慎重模样……
顾辞觉得心里头堵得慌,像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想将眼前这个笑地很欠揍的男人拖到没人的角落套个麻袋狠狠地揍一顿,不用武器,不用武功,就单纯的一拳、一拳拳拳到肉的那种揍法……可小丫头面前,他却是连个手指头都不敢动……
最后,咬牙切齿地顾辞伸手,装地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帮你拿吧……”
话音落,时欢下意识缩了手,讪讪一笑,“不用的,不重。”
说着,偏头去问宫泽,“你同我们一道走么?”
顾辞还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脸上仅有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目光落在那包裹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让这丫头如此紧张。他收了手,低声提醒,“欢欢你忘了?昨儿个咱们少了一辆马车。方才顾言晟已经去镇子看过了,这镇子太小,根本没有卖马车的……你尚且要跟人挤挤,何况宫少主……”
“怕是不便。”声音微凉,目光暗沉看向宫泽,失了一身的温软,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
“无妨。”始终抱着胳膊看戏的宫少主言笑晏晏地开口,笑道,“本少主骑马来的,不挤……若是时小姐马车坐地闷了,还能陪我一道骑骑马,想来也是有趣极了。”
有趣个屁!
顾辞咬着后牙槽……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宫泽,“欢欢身份贵重,岂能做出和宫少主同骑一匹马的事情?宫少主这是要将师妹清誉至于何地?往后……宫少主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呵。这个时候就知道时欢的身份了?那你顾辞自己怎么就暗搓搓地看上了呢?还一脸老母鸡护着鸡崽子似的护地紧。宫泽对顾辞这种行为嫌弃极了,嗤笑,“若是顾公子不说,在下还以为顾公子不知道呢?”一口一个“欢欢”的,就差在人姑娘脸上贴上你顾辞所有的标记了。
哦对……顾辞贴过。
宫泽嗤笑,凑近了顾辞,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原来……顾公子还知道人姑娘的身份呢?”
凑得有些近,顾辞微微后仰,拉开了距离。才状似闲聊般,开口,“宫少主……不知宫家后院可还安宁?少主那位嫡出兄长最近可省心?”
“省心。省心得很。”宫泽笑嘻嘻地,不甚在意,“自从本少主上位执掌宫家以来,他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院门都没出过。可省心了……此等小事竟然还劳顾公子关心,甚是荣幸。”
这是将人软禁了?顾辞心道这位果然如影楼掌握的消息般,狠辣果决,挑挑眉,“宫家老爷子见不着自个儿嫡子,倒也不介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爷子想儿子了,想见自然会去见的。既然没有去见,想来,应该是不想的吧。老爷子这两年,年纪大了,脑子不大清楚,常常忘事,怕是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了吧。”说完,宫泽耸耸肩,不大正经,摇摇头,甚是惋惜的表情。
顾辞瞬间了然,哦,老爷子这是被下药了……啧,面若桃花、心似修罗,果真半分不差。这手段,怕是宫里上蹿下跳的那几位,也是做不到的。
时欢看着这俩人站在聊天,明明说得都是很正常的内容,偏生就觉得他们说的意思和自己听到的好像不大一样……皱了皱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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