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众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了腊梅遇害和报仇的过程……”
看来刚才的经历,并不是只有我,这大概是腊梅在用最后的力量告诉所有人,当初的真相。
苗苗警官还有牛大嫂都哭成了泪人,她们被刚才看到的一切震惊,悲伤被代入,都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边腊梅生前的苦难。
牛犇旺哭得肝肠寸断,手里攥着的纸钱都散落一地。
廖必强他们都在唉声叹气,作为执法者,他们看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深感无力的吧!
我朝着腊梅所在的位置看过去,这一眼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门板上已经不见了腊梅,往生被子掉落在一边,我换好寿衣,本应该安静躺在被子里的人却不翼而飞,我这边大喊了一声,而反应神速的廖必强也紧跟着喊道,“糟了,小高在车上!”
他们慌忙率先冲到车门边,拉开车门看到里面的小高哭得都快断了气了,抽搭的比个大闺女还凶,说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看到杀人过程了……很疼……被折断手脚……真的很疼……”
看见人没有大事,我和伍叔也就推开了,听小高的话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也许用的都是旁人的视角,但是小高可能是因为刚才言语上得罪了腊梅,被特殊照顾了。
他是直接亲身经历了一遍死亡过程,这样对身体倒是没有实质的伤害,不过心里能不能承受住,也不在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之中。
牛犇旺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牛……老牛也不见了,腊梅也不见……”
我猛的想到腊梅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抬腿就朝着村外跑去,目的地正是水库堤岸。
“腊梅很可能已经回水库了,她说自己不想投胎也不能投胎,她是死在那里的,还说不会再害人。”
伍叔他们都是一愣,明显腊梅并没有和他们说过这话,郎弘毅和张伟紧跟在我的身后,随后就是闫叔他们,最后连廖必强都一起跟着,呼呼啦啦一帮人朝着水库边跑过去。
已经打捞出来的水漂,要是真再回到水里面,别说闫叔有没有本事再捞一次,就是腊梅,也就彻底断了再入轮回的可能,不是消弭在时间之中,就是成为为祸一方的存在。
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水库堤岸只有一片肥沃的荒草,根本没有腊梅或者老牛的影子,闫叔在后面赶上来,眼尖的一下就看到水里面有东西在漂浮,借着随后赶到,廖必强身上带着的手电光,才看清楚。
水里居然是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老牛,牛会不会游泳我不知道,但是却亲眼看到了老牛淹死的尸体,漂浮在水中,只露出一块青灰色的背部。
张伟喘着粗气的拽着郎弘一边的手臂,既害怕又累的努力调整呼吸,“咋样……找……找着了么?”
才朝前走了一步,吧唧就被绊倒在草丛里,紧接着发出嗷嗷大叫的声音,连滚带爬的朝一边退去。
只因为他一个跟头直接摔在了一具尸体上,居然是被我换好一身寿衣,梳妆整理过的腊梅。
伍叔轻描淡写的看了每次都最倒霉,没有更倒霉的张伟一眼,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声,“找到了,腊梅在这。”
只看到她安静的躺在刚才张伟摔倒的草丛中,眼睛居然已经闭上,身后的寿衣破了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之前闫叔捞尸的小船并没有拖走,他直接上了小船,朝着离岸并不远的老牛尸体而去,用一只竹篙,配合着船上之前丢下的绳子,很快就把老牛的尸体托拽上岸。
岸边的人能帮忙的都过去帮手,牛犇旺即便哭得脸上都是眼泪鼻涕,依旧拼了命的把老牛拉了上来。
一边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自己从小牛犊子一点点喂养长大,视为伙伴家人的老牛尸体,他算是今天一晚上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
伍叔在守着腊梅,避免再出现什么意外,而我则是走到了老牛的尸体旁,注意到牛嘴里面拽着一块和寿衣相同的布料碎片。
想到了腊梅之前说过的话,还有现在这样的状况。
拍了拍牛犇旺的肩膀,“老牛有情,用自己的命把腊梅从水库里换出来,腊梅已经投胎去了。”
守着两具尸体,我们都没有离开,一直守在河岸边上,慢慢等着晨曦的来临,廖必强最后决定这个案子他要如实上报,不管上面最后是怎么罚他的,这件事既然已经叫他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就不能歪曲事实。
腊梅的尸身最后被火化,还是便宜了牛家屯家那户做白事生意的人家,多卖出了一个骨灰盒。
一切流程都是牛犇旺和牛大嫂夫妻处理的,郎弘毅垫付的用品钱也都如数还给了他。
按照牛大嫂的话说,她以前介意过腊梅的存在,但是现在,她只把这个苦命的姑娘当做一个妹妹,居然同意了叫她在自己之前,埋在了牛犇旺家祖坟里面。
牛家老两口开始还不同意,但最后拗不过牛犇旺两口子,才撒手闭眼。
闫叔拽了一根草棍,叼在嘴里,若有所思的望着水库平静的水面出神,伍叔站在他旁边。
“这下老牛在水里,这里以后不会再出别的事情了吧?”
水中淹死之人会找替身,但是老牛用命,最后把水里的腊梅换了出来,至于之前死的那几位,早就在死亡的时候,就被腊梅抽出了灵魂,包括惨死家中的牛屠户。
他们连死后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这些事情,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评断,腊梅做的究竟过不过分,我毕竟不是冥府之人,这些事情随着腊梅最终的离开,一切尘埃落定。
在牛家屯耽误的时间也不少了,廖必强他们四人和闫叔打了声招呼,也回去了源城,这里的事情都要汇报上去。
我听到廖队长在离开前,闫叔问了一嘴,“那个牛屠户你们准备怎么上报?”
女鬼报仇的事情,哪怕是事实,也不能真的直接那样写报告,闫叔明显和这位队长的关系很不错,廖必强也不瞒他,“我只能报成自杀,毕竟家里没有其他人的任何线索和指纹,刀子上只有他留下的痕迹。
或者,我会写两份报告,这样头疼的事情,就交给上级去为难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离开了牛家屯,我们只收了牛家一个几百块的白包,并没有多留,闫叔更直接,只叫牛犇旺夫妻在他后车厢上了一炷香,分文未取。
我们就乘坐着那辆神车金杯回了村子。
我们都没有忘记,在村里可还是有一个鬼哭谷的事情等待着最后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