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方翰民跟他母亲如约来到民兵连长老赵家,据说村里有事,老赵一早就去村委会了,其他人早已下地干活,只有赵婶在家。
还没到跟前,徐桂华提醒儿子主动打招呼,方翰民自然也懂得这些礼节,“赵婶上午好!”
“你们来啦,翰民什么时候回来的?桂华,快跟翰民进屋坐,我给你们倒点水。”
“他婶子,你就别忙活了,女方还没到吗?”徐桂华担心方翰民等的不耐烦。
“昨天给她们捎信,让她们早点过来,从她们村到这里要走一个多小时,估计也快到了。”
正说着,徐桂华看见院子里走进来两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对母女,“他婶子,来客人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娘俩来得正是时候,快进屋!”
客人进屋后,徐桂华和方翰民也站起来,赵婶招呼双方坐下,“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方翰民,这位是他母亲。翰民,这位是我娘家的侄女小凤,这是她母亲。”
方翰民站起来,大方地跟小凤和她母亲握手,小凤母女身处农村,比较保守,第一次跟陌生男子握手,她们显得有点拘谨。
双方再次坐下,赵婶当面介绍了方翰民和小凤的情况,“翰民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凤是我亲侄女,我对你们可以说知根知底。今天见面,双方先认识一下,两位年轻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交流。”
尽管宿主性格内向,但他毕竟在城市生活工作五六年了,加上穿越者见多识广,所以,在语言交流前,方翰民毫无顾忌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小凤,把这姑娘看得脸面发热。
小凤梳着齐耳的短发,也许常年劳作的缘故,皮肤不算白净,但身材匀称,体格健壮,五官端正,身穿蓝色小翻领上衣和黑色直筒裤,脚蹬一双黑色平绒鞋,给人一种比较干练的感觉。
毕竟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经过短暂的局促不安之后,小凤大方地抬起头,也开始打量方翰民,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点羞涩。
方翰民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但对家庭现状做了极为详细的介绍,尽管他母亲和介绍人不希望他把家庭情况和盘托出,但他不想对面前的姑娘隐瞒任何真相。
小凤不愧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不仅口齿伶俐,毫不怯场,而且话语间夹杂着时髦的词汇,让人觉得她有一定的政策水平。
初次见面,聊了二十多分钟,双方算是比较健谈了,再往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小凤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今天就到这里吧。”
除非双方差距太大,否则,第一次见面后,当事人不可能马上给出结果,介绍人一般也不会打听,只有等双方根据见面的情况,经过分析权衡后,才能做出决定。
在回家的路上,徐桂华急于想知道方翰民对女方的印象。
“你说呢?”方翰民并未回答母亲的问题。
“身材长相跟介绍人说的差不多,就是嘴巴太能说了,不过人家是他们村的妇女主任,这倒可以理解。翰民,我觉得这女孩不错。”
方翰民笑了笑,不置可否。
因为方翰民下午要返回单位,午饭时间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在饭桌上,方翰民再次跟父母提到老家修房这件事,“再不修房子,在夏天一旦遇到灾害天气,这房子可有危险啊!”
提起修房子,母亲徐桂华马上变得愁眉不展,“翰民,我们比你还着急,不是说了嘛,算上你资助的钱,建房资金还差一半,原以为可以从亲朋好友那里借,谁知道跟他们提出借钱的事,都说要跟家里商量,但两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一家给我回信的。”
方翰民觉得问题严重,如果按照原计划,这房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动工修建,但为了父母和几个兄弟姊妹的安全,他认为在明年雨季到来之前,必须把新房建起来。
午饭后,方翰民告别父母和家人,准备往回返,已经走出院子,他又转身回来,给父母留下一句话:“如果亲戚朋友在十天之内不给回信,那就不要指望从他们那里借钱了,到时候你们写信告诉我。”
在裕民镇的长途汽车站点等车的时候,方翰民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风景,一位骑自行车的女士突然在他跟前停下来,上前跟他打招呼,“你是方翰民吧?”
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方翰民回过头来,看见一位女士推着自行车站在离他不远处,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请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女士莞尔一笑,“这里刚才就你自己,你认为我在跟谁说话?”
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方翰民不得不认真对待,“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方翰民。不过实在抱歉,我想不起咱们在哪个地方见过面。”
女士把自行车放在道边,转过身来说道:“自从高中毕业后,咱们确实多年都没见面了,但在校期间,几乎天天见。”
“在校期间?难道你也是桂春二中的同窗?可是,我们那一届的同学,我几乎全都认识,但是你”方翰民仍在记忆中努力搜索。
“你可能对我没有多少印象,但咱们不仅是桂春二中的校友,我在初中阶段就认识你了,说起来,咱们初中高中都是校友,只是你比我高一届。”
“哎哟,你这一说更把我搞糊涂了!按理说,比我低一届的同学,我应该也有点印象呀!”
“你是贵人多忘事,初中阶段就不说了,高中阶段,你是79级3班的班长,在你们班旁边,是不是80级2班?还记得有一次校长给全校班干部开会,坐在你旁边那个女生吗?”
校长一般只给学生会的干部开会,在整个高中阶段,召集全校班干部开会,只有那么一两次,一旦提起来,方翰民还有些印象,“哎哟,你提到的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我们高二年级第一学期的元旦前夕吧?”
“一点不假,就是在元旦前夕,也是我们高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对方似乎记得更清楚。
“我记得校长在会上针对高二年级即将进入总复习阶段,要求我们调整状态,尽快进入冲刺阶段,对你们高一年级,好像主要讲了端正学习态度,珍惜时间之类的话。”
“你的记忆力真好,说实话,我只记得开过那次会,而且我就坐在你旁边,至于校长在会上讲了些什么,我早忘了。”女士坦率地说。
方翰民也有点吃惊,“当时只顾听校长讲话,坐在我旁边的女生就是你吗?你怎么会注意到我?”
“不是说了嘛,初中阶段我就认识你,读高中又在一个学校,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但两个班级是邻居,而且开会还坐在相邻的位置,你说多巧呀!”
方翰民点了点头,“嗯,是够巧的,我也想起来了,你好像是你们班级的学习委员?但我想不起你的名字。”
女士大方地主动跟方翰民握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宋玉萍,学长你好!”
“校友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学长,你高考落榜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学校好多老师都为你感到惋惜,在我们高二那年,为了顺利备考,学校领导和班主任老师,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向我们强调安全注意事项,并时常以你做例子,在放假通知书上特别告诉家长,不让我们寒假期间外出参加任何活动。”
“哦,还有这种事?难道学校把我当反面教材了?”方翰民自嘲道。
“也不是拿你当反面教材,我觉得那是学校领导和老师为你当年的落榜感到惋惜。不过,你没考上大学,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我们下一届的很多同学都知道你学习成绩不错,要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故,你应该考上一所好大学。”
“嗨,我把当年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人要往前看,不要让过去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影响自己的情绪。”方翰民淡然道。
“是的,人要往前看,学长,你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令人佩服。唉,看样子你在这里等车吧?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在等长途汽车,准备回单位。”
“学长,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市里的红星制药厂。”
“红星制药厂?你是说双菱市那个红星制药厂吗?”宋玉萍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就是双菱市红星制药厂。”
“学长,我记得你们单位前几天上报纸了,好像还是头版头条,在我印象中,上面还多次提到你的名字,我没记错吧?”
“没错,是有那么回事,但事情都过去十来天了!”
“你知道头版头条的新闻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新闻事件很重要,也许受到了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宋玉萍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说完后,转而问道:“学长,你什么时候成了红星制药厂的职工?”
方翰民简要介绍了自己高考落榜后的经历,然后问道:“宋玉萍校友,你这又是忙着上哪儿去呢?”
“我在裕民镇初级中学上班,平时住在学校,星期六回父母家,按规定星期天下午一定要返回学校,我这正往学校走呢。”
原来,宋玉萍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本省的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桂春县裕民镇初级中学当语文老师。
前几天课余时间在办公室浏览当天的报纸,在阅读双菱日报头版头条的新闻时,发现其中有方翰民这么个人名,宋玉萍的记忆深处对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但她一时又对不上号,看过报纸后,就没往下想。
刚才路过长途汽车站点,宋玉萍看见路边等车这个人,正是自己当年的上届校友方翰民,联想到报纸上的新闻中提到那个名字,但她不敢肯定是否为同一个人,于是决定停下来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