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疾驰,终于在中午的时候看到了十二号城的轮廓,就在右侧视线尽头的地方,那座高楼林立的城市似乎与更远处的二号城紧紧相接。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岔道口,向右拐就是十二号城的边境关卡。
宁雀不止一次拍了拍毅力的肩膀,示意他拐进十二号城,好歹让他买个头盔先。
然而毅力视若未见,自顾自的向前冲刺着。
不知何时,周天的车已经超过了他,这家伙从小就不要命,一路上好几个毅力不敢硬着头皮无脑加速的大坑,这货都惊而又险的越过去了。
然而他的行为非但没有起到副作用,反而还引的身后的江莱不住的咯咯直笑。
听着耳麦里的那不断传来的悦耳笑声,宁雀屈辱的将头顶在毅力的后背上,紧闭双眼。
直到黄昏快要来临,二人才终于停下了车,在一处巨石附近开始升火扎营。
右侧视线边缘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座更加庞大壮观的城市,二号城。
宁雀的行李都在后面的车队上,周天和毅力也并没有把食物分给他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可怜巴巴的自己坐在一旁,时不时张望路上,期待着车队能够快些跟上。
而江莱就不同了,这位从小到大被规则束缚着不敢逾越的富家千金,今天,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另一种魅力。
她坐在周天身旁,另一边是毅力,三个人说说笑笑,好像关系在无声无息之间拉进了很多。
终于,时间来到了深夜,就在宁大少爷快要饿的虚脱的时候,道路上出现了嗡鸣声。
车队终于跟了过来。
宁雀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踹开了几个人,饿虎扑食一般扑在了食物上,大口朵颐着。
此时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风度?
周天看着被踹的那几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摇了摇头后起身向东方眺望。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天际线尽头的地方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点亮一般,他知道,那里应该就是联邦的心脏,一号城了。
“照现在这个进度,明天白天应该就能赶到一号城。”周天大概估计了一下距离,说道。
江莱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失落,叹了口气,小手撑着小脸儿道:“怎么这么快啊……”
周天笑了,跳上巨石道:“从海城到一号城,不过四百二十公里而已,走管道高速的话,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若不是现在上头堵车,咱们早就到了。”
闻言,江莱无奈道:“每到这时候,才知道住在一号城究竟有多大的好处,最起码不用堵这么久。”
周天好笑道:“考完试之后,你应该也就是一号城人了吧?羡慕他们干嘛?你的下一代注定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江莱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并不想成为一号城人?”
下意识的,周天看了一眼东方,天边尽头的城市光芒,照亮了整条天际线,那座城,一定是宏伟的,一定是壮观的,然而……
想到这,周天嘴角微微翘起,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看着江莱,目光灼灼,道:“从海城到一号城,直线距离420公里,这世上有很多人渴望在那象征着权力与欲望的终点生活、繁衍。”
江莱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周天的眼睛,她似乎在那里面,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下意识的,她问道:“那你呢?”
一阵寒风吹来,吹动了周天的衣衫,吹动了他两鬓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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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他迎着风,看向西方,微笑道:“我不一样,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更多的420公里。”
倏地,江莱的心似乎停跳了一拍,她站起身来,微微皱着秀眉,道:“外面尽是辐射,有什么好的?联邦才是最安全的,周天,你的想法很危险。”
周天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探进了胸口,抚摸着胸前的一枚硬币吊坠,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向往自由,向往更大的世界,他没有错。
江莱看着周天的身影,感受着此刻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和以往吊儿郎当截然不同的气息,一时间有些失神。
良久,她深深的看着周天,道:“所以,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吗?”
闻言,周天似乎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腆着脸哈哈笑着,道:“我什么时候疏远你了?你这么一大美女摆在面前,哪个男的会疏远你呢?”
江莱知道,这家伙又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认真说道:“周天,理智一点儿吧,周叔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放下他跑出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罢,她就裹紧了衣服,瑟瑟发抖的走向了另一边。
周天和毅力家,从小便是邻居,当时他们所居住的,是海城最顶级的社区,住在那里的,要么是家里有公司的小富豪,要么是政坛有名的人物,甚至有些大财团的支系也住在那儿。
后来,七岁那年,毅力家道中落,全家搬离社区,空出了那套房子,在附近的一处普通社区租房子住,这也是周天和毅力并没有变陌生的原因。
而就是毅力家离开后,那套房子里搬进了一户人家,一个俏生生如同小公主一般的女孩儿住了进去。
女孩儿怕生,甚至刚刚搬来时都不愿意去上学,因为她害怕又有男生欺负她。
偏偏邻居家就有一个不安生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好几次找人找错了门,而家里父母去工作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躲在二楼瑟瑟发抖,透过窗户偷偷看着门外的那个男孩儿,不敢下去。
一直到父母回来,她才敢下楼,当得知门口不知是谁放了一包糖果时,她愣住了。
原来是男孩儿以前的朋友住在这里,现在他搬走了,男孩儿却仍然会下意识的来这里找,上次就来过,还毫不顾忌的冲进了家里,吓了女孩儿一跳,而这一次他是来道歉的。
很快,第二天,小男孩儿带了另一个男孩儿,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一起来到了门口。
他似乎知道敲门没用,也看到了正在二楼偷偷打量他们的女孩儿。
他指了指身后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儿,似乎想说什么。
女孩儿犹豫了很久,直到外面的男孩儿被太阳晒得浑身是汗,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窗户,探了半个额头。
男孩儿眼睛一亮,连忙指着身后的人嗷嗷的解释着,证明他家原来的确住在这里,他前两次找错门真的不是故意的。
默默的,女孩儿仔细看了看那男孩儿,感受着对方身上所散发着的阳光,那一天,她终于放下了警惕。
她第一次离开了自己的新家,亲手接过了男孩儿再次递过来的一兜糖果。
她很紧张,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所有的男生都像父亲一样,一生气了就会揪住妈妈恶狠狠的打,这是她七岁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生的友好。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开始在父母不在家时出去,跟在两个男孩儿身后到处乱跑,上隔壁严肃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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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家砸玻璃、去另一边温柔的大姐姐家里要糖果、在社区公园里滑滑梯、荡秋千,在沙地里堆沙堡……渐渐地,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理所当然的,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她也终于愿意去上学,就在男孩儿们的那个班级。
每每有男生想欺负她,两个男生都会揪住对方,硬是瞪的对方灰溜溜跑掉。
她去过隔壁那个男孩儿的家,对方没有母亲,只有一个父亲,而他的父亲和她的父亲不一样。
那是一个十分随和的叔叔,每次她过来,这位叔叔都会亲自出门去买好多好多的零食糖果,然后坐在一旁,眼睛笑的弯弯的,静静听着沙发上两个孩子聊天的声音。
当时的她,很喜欢那种感觉。
但是后来,她习惯了遵从学校的规矩,每当两个男孩儿偷偷叫着她出校去抓蟋蟀时,她选择了拒绝,每当哪里听说了好玩儿的事情男孩儿过来叫她,她还是选择了拒绝。
渐渐地,男孩儿们不再叫她。
她的身边也伴随着成长找到了更多的朋友,她终于明白,之所以曾经有那么多男生喜欢欺负她,是因为她长的很漂亮,而欺负她,是小男孩儿们为了吸引她注意力的拙劣手段。
渐渐的,他们越来越大,步入高中,而到了这时候,同学之间的关系不再单纯。
“上层人”,“下层人”和“杂种”这一类的词汇开始流传,耳渲目染。
她突然间发现,身旁好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线,那是一种植入体,这种植入体会有效遏制体内病菌的成长,杜绝各种大病小病,正常情况下,富裕家庭会在十岁时便带孩子去义体医院做植入,然而女孩儿的家庭并不和谐,父母没有时间。
女孩儿渐渐开始觉得不对,有很多曾经的朋友脸上都有了植入体,他们会因为她没有植入而疏远她。
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隔壁家的男孩儿,恳求他带着她去义体医院做植入。
然而当男孩儿得知,她做植入并不是因为害怕生病,只是为了显得合群时,他直接冷冷的拒绝了。
那一天,女孩儿的身上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赫然间发现,她的魅力似乎在男孩儿这里并不管用,而相较于这个从不会对她言听计从的男孩儿,还有更多的,愿意帮助她的人。
然而不知道怎的,她犹豫了,没有去找别人。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男孩儿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们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放学的路上偶尔还会去抓几只蜻蜓、放几回风筝。
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友情还会持续下去,于是她偷偷找到了一个新交的朋友,在对方的陪同下,来到了义体医院,交了昂贵的费用,终于在脸上植入了心心念念的“合群”体。
事实上也的确,男孩儿虽然偶尔会看着她皱眉,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从那时起,曾经疏远她的朋友再次回到了身旁,她再次成为了众星捧月一般的角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儿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只是见面打个招呼,便纷纷错身而过……
周天看着江莱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摇头铺开了睡袋。
或许江莱还不清楚,周天疏远她并不是因为理念,也并不是因为那条金线。
而是每每有人在说毅力是“杂种”时,周天会站在毅力这边,而江莱,在对面。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