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打算去哪啊?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啊。”慕容兰低低道。
风雨中,她挽起看高髻,容颜似乎有些古艳,带着一种哀伤的美,她面容前的淡卷长发,很调皮般的翘了起来。
她抱着身体,看样子很冷。
“回家。”李土淡淡道,雨水打湿了他薄薄的青衫,骨节分明。
慕容兰嘟了嘟嘴,只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哪里是你的家呢?”
这问住了这位未来将要逆乱世界的魔王,他迷茫了,突然生出一种天地很大何以为家的感觉。
他喃喃道,“我把她送给该去的地方。”
花一样的女孩倒下了,带着她的野心,谜一般的故事,
“然后呢?”
“既然祸从妖起,那么它们就准备承担我的怒火吧,虽然我现在很卑微,但想当年人族列王在起事之前,他们不过是,却能改变洪荒的风云,证道三皇五帝的果位,这是何等的悍烈啊!我为什么不能呢?我比他们一群人差在哪里呢?天意会屈服于强者,但也会吞噬卑劣者的灵魂!”李土坚定道,双眼燃烧着复仇的焰火。
这是少年时无端的爱憎和狂傲之气。
“你将来会是一头魔王,逆乱天下,甚至连都不会容忍你,你是万古孤独之人,你确定要走上这一条绝路吗?”慕容兰略微迟疑的望着他。
“随便吧,我已经无所谓了。既然要剥夺我心爱的东西,那么必然承担怒火,哪怕你苍天意志,也不得饶恕。”少年平静道,但语气中的绝望和恐怖却不容忽视。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
“我啊,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被赶出去的道门圣女,一个天机卦象师,被世人称作弃女,红颜祸水。”慕容兰耸耸肩,绝美的玉颜上有些无所谓。
“所以当初我才会被遗忘啊,就算被妖族穷奇抓走了,也没有来救我,你是不是有点不太相信啊?”
“你和吴清淼是什么关系啊?”李土问道。
“我的一个不知多少代的弟子,她怎么了?”
“是不是不太相信,像我这种人,早就可以驻颜有术了,我在道门都可以排的上辈分。”慕容兰吃吃一笑,“我没关系的,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正是我所期待的。”
“那就一起吧。”李土点头,“说不定等你厌倦了我,自己就走了。”
“不,你的命格绝对是稀世罕见,我自然要一直跟着你啊,这样保着我前程无忧。”慕容兰调皮道。
“你的实力如何?”
“我是天机师诶,没有什么功力,但是我可以趋吉避凶啊,命运才是天地间最神秘的术法,正是因为这种天机之术,所以我才会被两族忌惮,有人骂我是妖女,管他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自是我。”
……
星辰海,已经率领大军撤退的东海龙王正在静修之中,突然被唤醒,那是让龙血战栗不安的剑主之力,那种通天彻地的剑气似乎能粉碎一切灵魂。
“嘶,嘶,这是剑主复苏,剑主大凶,这是天下大乱的征兆,幸亏我退的及时啊,要不然真的是将龙族亲手推上火海之处,那样本王就是万古罪人了。”老龙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后怕道。
想到这里,龙王对小龙女的愧疚更深了。
然而,黑暗的祸源正在星辰海深处悄无声息的孕育着,几头神龙被污染成魔龙之血。
这既是大凶乱世!
只要你踏进去了,就犹如深陷在泥沼之中,很难再挣脱出来。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
……
“对不起。”
李土返回正义长城,背着少女的尸首,他来到青山宗的驻扎方向,不顾旁人的诧异目光,他对着黄尘掌教低声道,语气更咽。
黄尘抬了抬手,轻轻放下,不知安慰的话语从何说起,无端的悲伤涌上心头。
“孩子,不用责怪自己,你已经尽力了,这一切都是命运和天意使然。”黄尘孤叹一声,“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啊,你总以为全天下所有事都要你考虑,可你要明白,这天下之事,各种龙气风云,这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啊。”
“我都知道,掌教,把她……厚葬吧。”李土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且慢!”突然一阵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远处走来了两个大袖飘摇的道人,气势强大,有着凛然高古之感,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这个女子的身上剑气如龙,原来就是她当初释放了剑主,这女子是哪家门徒,她的尸首需要被用来做祭祀,谁都不能碰,说不定我等可以从中钻研出剑主的奥秘。”说话的正是逆天教主,四海真人,时逢乱世,他自己被儒门派以重用。
所以他现在轻飘飘,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且,所有大能都被那剑主之威给震撼到了,都在发狂般的寻找这件事的真实。
李土听到此话后,僵硬的转身,眼神寂灭般的死死道,“谁都别想碰她,谁若碰了,那就死吧!”
“哟,竟然是你啊,小子,当初就是你坏了我逆天教的大事,没想到这么多天了你还活着呢。”逆天教主认出当时带着小龙女劝告和潜逃的李土,如果不是这个少年之功,恐怕他身为兵祖转世,祖龙之危机,也就大功告成了。
让逆天教主吃了瘪,必须是要付出代价的。
教主释放出狂妄无边的气息,那是异常凝重的杀伐之力。
李土被震慑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死死咬着牙,艰苦支撑着,
慕容兰大惊之下,算了一卦,“咦,卦象大吉,这小子真是邪门啊,我根本就看不透他。”
她撇了瞥嘴,无可奈何道,按照正常的情况,面对这般凶险之情况,肯定是大凶啊,真是诡异啊。
另外一个人是一位白眉儒生,他似乎有些不想管事,而且对逆天教主有些谄媚之意。
“两位大人,我不管小女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剑主,老夫只知道一件事,死者为大,我希望能将她葬在故乡,她的一生很清苦,为了人族之事也算尽心尽力,这是英雄之义啊!”黄尘据理力争。
虽然他的宗门排名很低,他在各种恐怖大能横行霸道的正气长城上亦不过是个藉藉无名之辈。
但现在他却要为自己死去弟子的名誉而争。
这是做人的底线,也是宗门之主的底气。
宁死也要相争!
“你可知我是谁?你一个小丑,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的仙宗实力强大,本座要是想灭了你们,一根手指头的实力都不需要,懂吗?”
被人这样轻蔑的注视,一众青山宗弟子都是面色愤怒。
他们刚刚死去敬爱的真传大师姐,心中有气,还要被这样轻蔑的嘲讽,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青山宗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师姐,是一位多么坚韧的女子,她有着自己的修行大道,她是为人族而死,没有苟且偷生之说,怎么可能死后还要被人这样羞辱呢?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呢?
不能忍!
世人教导我们大多事都要忍耐,但忍不了,就要奋起抗之!
醒者奋战而死!
等到那些所谓的浮云名利与你远去之时,大明宫又要传你来作诗,这才是莫大的荣耀。
黄尘低声道,“你没有道理,我不会退步的。”
逆天教主刚想要发作,突然云端之上一个绝色仙姑怒不可遏道,“滚开,逆天教主,我为这座宗门的护道人,你要先动人,问我吧。”
这是一尊接近神祇级别的强者。
慕容兰紧绷的内心突然松软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底牌,还是我多虑了啊。”
“原来是蓬莱仙姑。”逆天教主的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忌惮之色,“可是,仙姑,你能护他们一时,恐怕护不了一世吧。”
蓬莱仙姑则是异常神秘道,“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本座为何会在这里庇佑这个宗门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逆天,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若是能看到这座宗门的真实底蕴,你就明白了。”
“哦?你在装神弄鬼吗?”逆天教主邪邪笑道。
说着,他刻意观察了一番黄尘,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大破灭般的黑暗气息碾压而来,填满了他的双眼,让一切都陷入毁灭之中。
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
逆天教主从苍老的黄尘身后,看到了盘古父神的影子。
“这家伙在守护什么?”逆天惊疑不定道。
他还从李土身上看到了魔王的影子,以及剑主的余威。
“疯了,真是疯了,这个世界乱套了。”逆天教主慌忙的退走。
眼看逆天教主退走,黄尘遗憾的看着林闪闪,“其实,未尝没有复活的机会,孩子,我看你实在太伤心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这对你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最关键的是,这根本没办法啊。”
“要想复活她,必须虎口拔牙,古妖主都能重新复活,依靠着那口逆世神器天棺,你若是能得到那口古棺,未尝不能复活剑主。”
“但是,这其中的凶险万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黄尘苍老的说道。
一听到有复活林闪闪的可能,李土顿时喜笑颜开,久违的笑容化解了他冰封般的悲伤。
他似乎重新找到了活着的希望。
“我一定要复活林闪闪,哪怕前路再绝望,哪怕这是要让我与全天下为敌,我也毫不畏惧。”李土暗暗在心中发誓。
这个少年,又会在天下引起何等的波澜壮阔呢?
这自然是未知之数啊!
……
黑夜。
血月当空,星河万里。
正气长城之上,李土转身遥望身后,他的旁边是一位裙裾飞扬的女子。
这位女子神态悠然,穿着破烂的道袍,却犹如玉脂般的美丽,狂风吹乱了她的柔软青丝,她媚眼如丝,笑嘻嘻道,“这就是历史啊,这就是人族的大业,多少人前赴后继,死在长城上,化作烽火台的冤魂,也要誓死守在这里,多少人的宿命所归,多少红颜枯骨,英雄落幕,这是一场史诗啊,如果能记载下来,那将会是何等的震撼人心呢!”
李土背着死刀,风吹乱了乌发,他面容坚毅,历练早已磨去了少年人脸上的一抹稚气。
从长城往下遥望,可以看到诸多仙家楼宇,峰岩叠嶂,庄严华丽,这是人族之盛世。
“万家灯火,真是壮观啊。”李土感慨道。
像他们两个这种芸芸众生般的人,天下也不知还有凡几。
都是为了活着而已,拼尽全力。
除此之外,长城上还有很多黑衣背刀客,一个个动作灵敏,气息强大。
眼见李土有些疑惑,慕容兰开口解释道,“你知道游侠猎人吗?在洪荒天下,那些妖兽逆乱的黑暗山脉中,经常可以看到这种人,他们或者背负着国仇家恨,或者是想毁灭这一切,也可能是为了灵石宝药所诱惑,当然,这是人族境内的,而这场两族大战,也诞生了一种新的职业。”
“他们被称之为赊刀人,行于黑暗,侍奉光明,他们跨越正义长城的界限,在内部诛杀妖族,捣乱起火,扰的它们不得安宁,这让妖族可是很头疼的。”
“所以,我们现在和他们差不多,都是为了人族,也是为了自己和命运。”慕容淡淡的说。
……
行走在密林中,李土和慕容兰前往那座圣山,寻找传说中的古兽天棺。
据说那天馆蕴含着轮回死亡之秘,可以让生命再次复活。
古妖主正是因此而活。
这关乎剑主复活的契机。
不过要想得到天棺,很难很难,就连那些所谓的人王和老祖都不敢打包票,那天棺可是堂堂古妖主的禁忌之物,要想从虎口夺食,那将会何其之难呢!
不管最终那少女的神魂被谁占据,但李土只想再看一眼少女的笑靥如花。
少年有着征战天下的狂妄野心。
也许有人大声的嘲讽他,但那又如何呢?我心如铁石!
远在正义长城之外,巫蛮一族的大金帐,他们与妖族半分天下,气血旺盛,勇气可嘉。任何一个巫蛮一族的武士,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以以一敌十,就算以血脉为尊的古妖一族都不敢小瞧这些蛮横霸道,气血无双的巫蛮族。
大金帐里,十王共尊的大蛮王端坐在主位,青色的烟雾将大蛮王的神态微微笼罩,看得不真切。
“我感受到了剑主的气息,远古人族十主,每一个人都有着拔山倒海之威能,真的是可怕啊,幸亏妖族好战,我巫蛮还在调兵遣将之中,要不然,当初损失的就是我等了,真是可悲可怜。”
“是啊,大首领,幸亏我们没有首先兴起刀兵,当初还有人质问大首领的勇气呢?质问为什么要按兵不动,大首领领受着盘古父神和巫祖圣女的指示,”
十位各部的巫蛮之王坐在两侧。
这里刀光斧影,杀机森然。
蛮族崇尚强者,这是无上的气力之争。
大蛮王穿着森严的铁之甲胄,端坐在光束中,他的背影轮廓雄浑且巍峨,让人望而生畏。
“如今圣女大人的消息有了吗?”
“她让我们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还有一件事,圣女大人说的语焉不详,她的那些只言片语中似乎是找到了巫祖的气息,那让她着迷,她正在苦苦寻找宿主,一旦找到,复活远古十二巫祖,那人就是我族之圣子,惊天动地的存在。”一个斥候低声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烟雾笼罩中,大蛮王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不堪,好像经历了世事浮沉之后的失落感。
“继续说吧。”这位九五之尊叹息一声。
那斥候小心胆怯的说,双手送上了一座朱红色的木匣子,匣子上端放着血淋淋的头颅,那头颅一片焦黑,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这是越蛮王吧。”大蛮哀叹,双手合十。
威严霸道的君王默默的审视着那匣子上的东西,好似在看着故人。
“咳咳,既然越蛮一部叛乱被剿灭,据说他们麾下的大帐还押送二十万人,这些蛮者交给我吧,正好蛮族南部需要修建一些防御,而且荒古矿山的奴隶也不够了,我觉得本王有资格要这些人,毕竟自从参战以来,只有我火蛮一族刀兵损失的最为严重,还望各位答应。”
“火蛮,你的这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吧。”一位戴着兽角的巫蛮不屑的冷哼一声,“一下子就吃了二十万奴隶,你把其他蛮族各部都不放在眼里是吧?我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这也是一位气焰滔天的蛮王,号称水之祖巫的传承之力,世人尊称其为海蛮王。
“海蛮,你要阻挡我吗?”
“恐怕不只是本座,其他各部也早就看不惯你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呢?你想挑起各部,你想违背圣女制定的章程呢?我蛮族各部当齐心协力,摒弃一切杂念,只为称霸洪荒,只有这一次机会了,火蛮,你醒醒吧,有大首领在这里,你想干什么?还想独吞啊,快点收起你那些丑恶的小心思吧,这只会让人作呕,懂吗?”
火蛮王则是被气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他怒火滔天道,“那好啊,我部只有十万奴隶作为补给就可以了,这是本王最大的让步了,放眼各部,谁有我部实力强呢?在这乱世,强则强,弱则亡,你们不去争取,永远都不会轮到你们的,懂吗?”
“不要再说了。”
大君主怒喝一声,他的手腕狠狠的拍在那孤高绝望的王座之上。
一时间,所有各部的蛮王都为之沉默了。
大君的性格喜怒无常,很难让人揣测其心思。
如今他发怒了,君王一怒,注定是一个流血的夜晚。
自从大君宣誓效忠于巫之圣女,发起战事之后,大蛮王率领麾下的各大王者北击妖族,南下长城,捕猎人族,巫蛮的威势盖压海内外,冲天彻地。
大君始终都是坚毅无双,还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此等的怯懦和情绪波动。
大君的愤怒,甚至就连桀骜无双的火蛮也要俯首称臣,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火蛮王低下了王者的头颅,低声说,再也不复王者般的威风。
“大君,是我错了,我太贪婪了。”他很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本来越蛮王的部下反对各部结盟,大家都以为凭借那时候的恩情,大君会让越蛮王放任不管,可谁都没想到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大君就出动麾下最精锐的青眼熊卫,万里奔袭,以毁天灭地之力彻底击杀了作乱的越蛮大部。
大君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和起来,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和沉思中。
“远在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我的母亲惨死,我的哥哥们很忌讳我,觉得我是不祥的征兆。我父亲是一代强大悍然的巫蛮首领,从来都不会关心他身边懦弱的儿子,所以我被送到了越蛮王的部下,在那荒凉的北海养马,我是一个少年,孑然一身,在那黑暗的草原上,我仰望星海,却一无所有。”大君苦闷闷的说,但他却依然端坐如君王,没有人可以俯视他。
“那是我一生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我困守在一隅,有何用呢?我就算斗志昂扬,但那处荒凉之地可以让世人们感到深切的绝望,永世不得超生。”
“我没有办法。”
“我以为我要永生沉沦。”
“谁知道,越王仁慈,将我带到他身边,让我唤他阿父,他把我养大。”
“要不然,我早就饿死在北海了。”
“之后,便是本座征战天下,守护圣女的事迹了,但很无聊,我真正最快乐的时光,是在越王的膝盖下,他如同慈父一般,给予我活下去的光芒。”
“当时我的哥哥们互相残杀,全部身死,我父亲老了,垂垂老矣,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北海囚牢中还有个一个被遗忘的儿子呢。”
“父王派着大军来接走我的时候,越王低声的告诉我,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那可是生我养我之地啊。”
大君王的话语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但正是这种语气,去让人感受到了骇然失色。
“就算我能征战天下,我能让你们这些低下头颅,可却不能保护我的人。越王为什么会反呢?他的北海牧马之地,荒凉苦寒,他的部下子民连饭都吃不饱了,还要能怎么样呢?各位,试问,那种情况,你们谁又能苦苦支撑呢?”
“这是身为大军的责任,叛乱已经平定,越王部下的人与我们的子民没有一点差别,懂吗?”
“这件事情没有再讨论的余地了,你们速速都快退下吧。”
大君只会给圣女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其余人,宁可战死,又何妨呢?!
君王静静的抚摸着那朱红色的匣子,低声叹息道:“当年,在我一无所有时,你接纳了我,会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反目成仇呢?”
“对我来说,大君的位置,真的很难做啊。”君王叹息。
好似一头孤高自傲之狼!
……
嘶嘶嘶。
数头漆黑古老的巨蛇缠绕在巨树之上,好似恶魔之梦,吐着蛇信子,眼神暗黄且冰冷,它们的脑袋上长着森严地独角,有着化龙之相。
然二此等妖兽,在看着血气冲天的李土之时,却毫不犹豫的退走。
这种等级的妖物已经稍微有了些许灵智,
“这是山脉的边界之处,我们马上就要抵达那座圣山了,只要进了圣山,那一切就都可以更进一步了,林闪闪,只要你有复活的机会,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是为我而死的。”
“我李土立于天地之间,哪有不报答的道理呢?”
少年勇士李土气气喘吁吁的挥舞着死刀,击杀一切来犯之敌。
他身边则是那妆容古艳的道袍少女。
少女看着拼死挣扎的李土,微微叹了口气。
“李土,你也太执着了吧。如果能够做你的朋友,那真的是三生有幸,但如果做你敌人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慕容兰半是欣慰半是唏嘘道。
和李土历练了这么多天,她发现这个少年体内,真的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那是面对困境仍然保持着一颗坚定之心的力量,勇敢的活下去,然后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或许,这才是他能够逆乱天下的真正实力吧。”
突然,就在两人继续攀爬妖族圣山之时,数道黑影一闪而过,带着银龙不可挡之势,杀气森然破灭。
“该死的,有人偷袭,我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李土大惊失色。
慕容兰道女虽说实力不强,但保命手段却层出不穷,而且一个要比一个离奇古怪,她的身体渐渐虚幻起来,那道如同雷霆般的黑影的寒芒并没有击伤她。
李土则是夹着死刀,将数道黑影斩成两半。
然而那黑影却很滑溜,逃得很快,李土斩了个空,将数个黑色衣袍给劈成两半。
突然,此间的天地响起了一阵略微沸腾的刺耳呢喃声,好似颅骨要炸开。
这种细碎的声音极其诡异,好似一首邪异的诗句,一直从远古念诵到至今,那诗句蕴含的伟力碾压着一切,痛苦折磨沸腾。
不远处的几只妖物被污染了,无数的眼球和触手在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生长着,很是可怕和让人恶心。
那种粘稠古怪的力量,望而生畏。
李土握紧了自己的心脏,它在砰砰的乱跳,好似要炸裂开来,一瞬间,大汗淋漓,好似在热水中泡过一般。
“啊啊啊,啊啊!”
好痛苦啊,李土死死的握紧着心脏,全身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该死,这种吟唱咒术之法,这种诡异的攻击手段,恐怕是阴陵的秘偶大师的手段。”慕容兰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一段关于这个势力的恐怖传闻。
“可是,我们怎么会招惹到这种古邪势力呢?这根本没有道理啊。”慕容兰很是茫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李土竭尽全力挥动死刀,“快滚开啊。”
他的眼前骤然间晃动着重重叠叠的虚幻黑影,根本什么都看不真切,好似这一切都恍惚在梦中。
“哈哈,巫祖的传人,被我们逮到了吧,我阴陵使者行走在天地间,就是为了击杀你们这种人。”那黑影奸邪的笑着,好似饰演大戏的丑角,笑容很是恶心,给人的感觉是油腻呕吐的。
“阴陵曾经惨遭巫祖灭亡,只留下一脉可怜的传承,这些家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寻找巫祖的气息,让试图复活的巫祖,一次又一次的葬送。在这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里,两大势力明争暗斗,杀得血流成河,这些阴陵的强者甚至都精神错乱了,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复仇,就是杀破一切!”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救李土,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难道真的要用那一招吗?”慕容兰迟疑。
黑衣人突然机械般的扭转脑袋,那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让人恶寒。
黑衣兜帽下的眼瞳流淌如血,似乎在威胁着这一切。
“道宗的天机圣女,你不要给我多管闲事,我阴陵可不怕你们道宗,否则的话,一切阻碍我们复仇的事物,都要被撕成粉碎。”
那流血般的眼神带着破灭般的杀伐之气焰,不可逆转的强大威势,让众生忘记了生死。
慕容兰在这种瞳孔的注视下,芳心一颤,她贝齿轻轻咬着唇瓣。
“就算是得罪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可是不怕你们阴陵,如今卦象上显示的是大吉大利,说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慕容兰摇摆不定的眼神变得不可动摇!
终于,在异常血色的月光下,两人看清了那个黑衣人的脸。
他一半的兽脸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绿色瞳孔,在月光下很是诡异,半只脸上鳞片外翻,掺杂着乌黑兽毛的毒液,另外半只脸则是英俊绝伦,世上没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然而,一半英俊一半诡异的脸,却让两人觉得呕吐。
黑衣人的手臂缠绕着丝丝箍箍的钢铁,另外那只手上则缠绕着红线,红线外端则连接着许许多多的秘偶黑衣人。
这种秘偶的实力似乎和本体并无太大差别。
阴陵,是一个远古邪恶势力。
他们在洪荒人族和逆天教一样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如今正值乱世,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大宗最舒服的时候,一众人族大能无暇他顾,他们便可以挑起全天下的不朽纷争。
李土吐血连连,他用着恳求的目光望向沉默的慕容兰。
那种目光,很可怜,就像是被孤独的抛弃在荒野中的小兽,让人望之觉得心灵柔软。
慕容兰似乎是有些动情了,低声道,“可是我也很想救你啊,你算是我一生的羁绊的,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我慕容兰,就绝对不能后悔了!”
说着,她的纤纤玉手之上似乎沾染了一些星辰之力,有着虚幻倒影之美。
“星空乾坤道功,挪移瞬走!”慕容兰凭空打开了一道星之结界。
空间顿时出现一道蓝色的神秘裂缝,那裂缝之上似乎还带着星光的力量,这是道门秘法,用来大逃亡使用的,用之则要消耗许多,甚至有些逆天大法需要气运和寿命来作为那极限般的代价。
在用出这个法则之后,慕容兰的俏脸上顿时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
“快跟我走。”慕容兰伸手拉住李土,就要逃出升天。
“呵呵,道门圣女,既然你多管闲事,那么就葬送在此地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我可没有想杀你,道门与我阴陵可是无冤无仇,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黑衣秘偶想起了冰凉绝望的声音。
这让慕容兰和李土如坠地狱。
这是真正生死关头的时刻了!
危险就在眼前。
杀机毕露!
谁能救他们呢?
慕容兰心中充满了绝望,没想到自己也有算错的一天。
那阴邪秘偶歹毒的笑道,“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会测算卦象来行动,所以布置下了紊乱天机之阴邪秘法,就是为了让你算错误,让你迷茫混乱,怎么样?被我欺骗了吧,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这个圣女活着走出去。”
“成也卦象,败也卦象啊,你实在是太依赖这种东西了,何等的落魄啊,你身为道宗圣女,本应该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孤独的来到妖山闯荡,身死道消,你被全天下都抛弃了,这是你的错吗?不,这是天下的错,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真是有点不甘心啊。”慕容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李土已经因为剧痛而昏迷过去。
这位尊者,阴陵使者的手段神秘莫测,一身强横实力甚至超过逆天教主,所以无人能敌。
“又完成了一个复仇啊,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沉沦,本座真的很开心啊。”秘偶死死盯着李土,“巫祖的传人,死吧。”
就在绝望森然的杀气快要笼罩李土的那一刹那,一股极其柔和之力传来,化作星光护罩,庇护住了这流落妖山,心怀梦想的一男一女,让其避免了森然杀机。
“是谁?到底是谁啊?我阴陵使者在此,谁还敢放肆?”
感知到了莫名强大气息的插手,阴陵使者顿时谨慎起来,在这座卧虎藏龙的黑暗妖山,每走一步都几乎是如履薄冰,很是艰难,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根本没办法粗心大意,那样真的会身死道消的!
被那种莫名的气息死死注视着,阴陵使者则是很小心翼翼的操纵着自己身边的秘偶,根本不敢稍微动弹,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哼哼,可笑啊。”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传来,“阴陵的使者,我们不是死敌吗?你怎么能忘记了本圣女的声音呢?”
“这怎么敢?你怎么敢过来呢?”阴陵使者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哈哈,本来还有些畏惧古妖主的察觉,害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没办法,巫祖传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为了名正言顺,这个少年必须成为巫蛮族的圣子,这样,将来十二祖巫复苏之际,你们阴陵这些年来的作恶多端,恐怕就连一脉的传承都保不住咯,彻底的消失在青史之中,可怜啊!”那女子的声音幸灾乐祸。
“还不快给我滚,本圣女大驾光临,你是想死是吧?”女子暴喝道,好像掌握一切权柄的女王殿下。
阴陵使者的脸色阴晴变换,最终,他极其不甘心的咬咬牙,操控着秘偶,转瞬间就消失在此间的黑暗之中。
“呼,也幸亏这小子生性多疑,而且胆小如鼠,差点被察觉到啊,我只是伪装的,我现在实力被狂躁的妖气压制的连一成都使用不出来。”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突兀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画着古艳高贵的妆容,好似一位工笔画大家笔下的天仙仕女,世上似乎根本不存在这般的美丽。
任何东西在她的美色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这是一个绝色丽人儿。
她有着淡金色的秀美长发,一双玫瑰红的眼瞳好似蕴含着两条血河,芳华绝代,腰肢纤细,动人绝色。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快点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巫族的圣女心中想道,她现在很兴奋。
因为圣子出世,意味着远古的巫蛮距离复苏之日不远了。
而那一刻,也将会是真真正正的天下大乱。
……
……
无边沉沦的黑暗中,李土似乎做了无数个冰冷虚幻的梦,在那深沉的梦境之中,他一直都看到了正在苦苦悲哀的面容,那是林闪闪。
她一袭素衣,妆容古老,站在黑暗边缘,好似深处在世界的尽头。
“喂,不要死啊,活下去,你是我的希望,师父,好好活着吧,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还会再次相逢的,不要悲伤,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林闪闪眼神哀伤道,好似一个怜悯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