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土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大营,无数血气冲天的铁甲将士们纷纷抬头看来,都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坏好意。
怒王穿着铁甲,寒风吹乱白发,他一步一回首,满脸沧桑道,“李大人,何事啊?”
“你们大秦的王族未免太放肆了吧。”李土居高临下,白衣不染尘埃。
“为何要对我武盟之人下如此重手呢?武功尽失,丧失了明天的希望,他还是个少年,何来卑贱之说,难道有人要打破我们天弃和大秦在太阳下的盟誓吗?我的话不管用,难道女帝的话你等王族也可以不听?一报还一报!”李土威严的怒吼。
怒王神色一滞,他没想到李土这样兴师动众而来,竟然是为了一件意气之争,这样的小事。
“这件事,你去办吧,我可以兜底。”怒王低声道:“当断则断,不要牵扯太多,毕竟是王族之事。”
“嗯。”李土点点头。
……
秦无意很生气,他贵为大秦王族,祖上恩泽之血脉,让他目空无人,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里,他只混到了一个百夫长的身份。
还被一个卑微凡人给冲撞了,本来他还提心吊胆的,因为听说武盟代表了那个少年天才的意志,他的声名甚大,而且极其护短,一开始秦无意还很担心,生怕自己万劫不复,可没想到根本没事。
然而现在,一道天雷滚滚般的威严声音从高空而来,秦无意脸色惨白,强装着镇定,吩咐身边士卒。
“快,快去通知叔祖,武国公,就说有人要肆意残杀王族子嗣,大秦威严尽失,绝对不能这样啊,那小子太嚣张了,我们确实有盟誓在身,但王族尊贵之血,绵延数万年,这是大秦本源,不可忤逆,如果让那小子得逞的话,大秦危矣,女帝识人不慧,现在只有武国公能够制止了……”
那士卒迅速领命而退。
而秦无意则战战兢兢的走出了营帐。
阳光很刺眼,他抬起头,看到那个脸色阴沉的少年天才。
“呵呵,来吧,我今日要看看你敢不敢斩我王族!”
数百大秦士卒沉默着,如同钉子般站在地上。
“放肆!”李土长袖一挥,一道斩击之力直接将秦无意给扫飞出去,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差点扯断,脸色愈发惨败,吐出一口殷红的血,他眼神怨毒:
“你敢动我?我是王族,理应由大秦之律法处置,而你私自动手,是要挑起天弃和大秦之间的裂痕吗?”秦无意凶狠道,眼神极其残忍。
李土轻蔑道:“你先动我的人,纵然你为王族,也要知道,太阳底下的盟誓,绝对不可背弃,背弃者,就要永世沉沦,就要死,你以为你高高在上,收起自大吧。”
“一报还一报,你把他的修为全废,我也要废掉你。”
这是霸绝天下的气质,少年之君王。
“你敢!?”秦无意吐血道。
“你看我敢不敢!”
“且慢。”一道沉稳有力的苍老声音从远处响起。
那是一个穿着五爪金龙袍的老人,目光苍老有力,白发苍苍,拄着一根龙头权杖,步履缓慢的走来,虽然已经年老,但却有着雄霸天下之气。
这是大秦王族之首,武国公之称,威震天下,当年,在怒王和大秦龙雀还未崛起之时,他就是一位年迈老将,镇守大秦国门,他的权势滔天,可是说是女帝之下第一人。
武国公笑道:“李公子,老夫早就知道你的名号,大名鼎鼎啊,能够让女帝和你联手,还让初古十城低头,自古英雄出少年。”
“当年没有武国公之柱,也就没有现在的仙朝。”李土恭维道。
“哈哈哈,我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大秦的无上天机师在百年前曾断言洪荒劫数,将会应运而至,老夫当时年少轻狂还不信,现在不得认啊,天命有失,非人力可以阻挡。”武国公叹息一声,双眼忧愁:
“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呢?这秦无意是王族,王族不可辱,我可以给小友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这就有点难办了。”李土表情不变。
“难办?老夫的面子不值钱吗?那就别办了。”武国公冷哼道,语气十分不满,“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老夫很多年都不出世,有些人都忘记了我的威严,连女帝都会给我一些面子,你呢?你以为你是真凭借着自身实力让初古城低头吗?那十神最忌惮的是我仙朝的兵临城下,一旦将其香火之力给掀翻,他们就没有叫嚣的资格,让仙朝为你扬名天下,为何不给武国公一个面子,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老国公步步紧逼,仿佛要用全天下的力量来逼迫李土束手就擒。
李土纹丝不动,抽刀笑道:“你觉得是小事,可对他来说是大事,是啊,他不过你脚下的一抹灰,如果不是我站出来,你们根本不会注意的。我说了,既然是在太阳底下的盟誓,那么无论谁违背了誓约,谁就要付出代价!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武国公的脸色一下子难堪到了极点,怒喝道:“老夫掌管着大秦夜卫,龙雀王见了老夫都要低头恭敬的喊上一声国公,每一个都可以弑神,小子,你不要太年轻气盛了,没有你这样的。”
“我,随时奉陪。”李土淡然一笑。
然后,当着武国公的面,他将秦无意修为尽废,冷声说道:
“不要以为你是大秦王族,就可以高高在上。”
这相当于打了大秦天下王族之脸。
“你,你等着吧。”武国公气急败坏。
远处的营帐之中,老怒王和龙雀王谈笑风生。
“那老家伙还以为是新朝刚立的时候,谁都会给他面子呢?可惜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这群老家伙的天下了。”
龙雀王沉吟,“武国公当年确实是个人物,可惜了,坐在王位上太久太久,失去了野心,不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需要女帝出面吗?”
“呵呵,你放心吧,那小子有办法有魄力的,他很像一把锋芒毕露的神刀,而女帝手中正好缺一把利器,他就是女帝的意志。”
……
……
李土身边的少女来自山与水之间,一个穷困的梦幻之地,她有一双如水般的秋眸,让人望了一眼,醉在其中,柔情似水,绵绵无限。
那双纯澈的眼瞳,仿佛明媚了千山万水。
人不自知,却沦陷在其中。
他会为那双眸子,心疼。
他也会为那孤独纤细背影而伤心。
而神子就是少女的全世界。
“没事了,都结束了,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好的。”她的眼中仿佛有柔情万种。
……
坟荒灭原,远古**地之一,隐藏在。
一只火红的雀儿撕心裂肺的怒吼,它烈火燎原般的浩瀚身影在天幕之间起起伏伏,仿佛被压抑的限制,一股诡异之力冲天而起,横行霸道。
火红的羽毛纷纷剥落,她化身一袭血衣,纤长柔顺的红发垂落到脚踝,她目光凝重的望着荒原之中酝酿的那抹灰暗,十万坟岭犹如古兽蛰伏,那股剧烈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回荡天地。
那一抹极致凄艳的红正在消失。
天地间最强大的位格都君临此地。
朱雀儿占据南方,犹如燃烧的落日般,那是一个绝色的红发少女,她香肩纤细,眼神柔弱,肌肤细腻无穷,犹如最精美,最无瑕的白瓷,眉心有一点朱砂。
这是一个玉软花柔,雪肤丹唇的女子,她如果生在凡人国度,她的美色可以让君王们挥刀奋战,让武士们忘却生死,让诸国之间纷争不断。
她是太古星辰神兽朱雀的御之主。
她的背后就是锋利的鸟喙,赤色的羽翼,琉璃般燃烧的火红眸子,星辰般庞大的火焰身躯,仿佛天降烈火,那一道道火色的痕迹坠落在人间,这是朱雀之伤痕,最纯粹亦不过是朱颜之血。
在天地的北方,有一尊石雕般静默的古兽,古兽身躯万丈几乎与天比肩,它那巍峨的兽首和肩臂隐藏在云雾缭绕之中,它邪气凛然,可以看到一张宛若深渊般的黑暗巨口,从那巨口中呕吐着淋漓的血,仿佛一条血艳艳的河,从天而降,气息堪称无敌,但有些萎靡之色。
石雕般的青色身躯被破开一道巨大无穷的,触目惊心的裂痕,那裂痕无法挽回,缠绕着怨毒的灰气,犹如死亡般吸缠附骨,根本无法阻止。
那是齿兽,远古兽之首领,征战天下。
齿兽代表着死亡和轮回。
天地每百万年的岁月才能诞生出一只齿兽它黑洞般的大嘴宛若深渊,里面凝聚着极致的黑,而它的两根漆黑獠牙一直垂落到地面。
齿兽拔出漆黑锋利的獠牙,作为武器所用,这是齿兽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凝结着神铁,这是上古神器锻造的最精良的材料。
在天外天的西方,一头金色长发,纯净眸子的妖族少女平静凝视着那可怕怨毒,仿佛凝聚着全天下极致之邪的无梦渊。
这个妖族少女体态纤长柔媚,绿眼纯粹,樱色的唇瓣,眉如远山,穿着一袭雪白色的妖衣,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贵气和睿智之色,仿佛掌管天下,她不属于南方的古妖主麾下,她来自北方神秘的御兽冰海,在那里,她是万众瞩目的妖族血主,绝代芳华的公主殿下。
她的脚下踩着一头气焰凶戾的金翅大鹏王,光芒溢出,羽毛如纯金,通体锋利之感,一双血眼如血月般无视天地,身躯巨大无比。
妖女站在远山之上。
“古荒坟岭,无梦渊,邪神陨落之地,也是邪母毕生都想吞噬的位格,现在,恐怖的它也在复苏,真的不给洪荒天下留一点活路啊!”妖女感慨道。
“此劫一出,百万年轮回之预言就要应验于世间,谁能阻挡浩劫?谁又能站出来,天衍之术不可违背,这是天命,也是绝对,无可更改,谁改谁死,那个宿命中的人,你在哪里?远古时期的神魔,算计无数,可真的会有办法吗?将天下的希望凝聚在一人之身……哎。”
东方!
一把古老的断剑,沉淀了无数年的岁月,上面沾染着残破腐朽的鳞片,那是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他面容坚毅,就如同石头,从来都是面不改色。
男人端坐,风吹起了他的长发,他一身伤痕。
他是“黄沙武夫”。
他的剑,天下无敌!
他超越了古老的极限,破开了生命的意志,能与邪神对战。
然而,这四尊来自天南海北,每一位都几乎有着界主之力的大能,面对着绝望的灰气,根本无法阻止和撼动甚至伤痕累累,差点当场陨落。
“此事不是我等可以解决的,灰主的实力太强势了,邪神虽死,但它的权柄和阴谋算计都被灰主所继承,没有身边办法了,只能将其封印,然后召集全天下的能人异士,让他们来解决此间之事。”黄沙武夫喘气道。
他是武夫,纵然是有着坚定如铁的意志,在绝望的灰主的面前,也要沦落至万劫不复。
他背后有一尊残破的黄沙法相,威严无匹,黄沙如雨水般碎裂,残残叠叠。
灰暗之气骤然爆发,四散开来,四大至强尊者终于看到了灰气的真相。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白衣的人影,它的头发极其浓密,它形销骨立似巨人,骨头的痕迹十分明显,身材比常人要高大许多,浓密的白发披散开来,灰主手持着两把血淋淋的弯刀,它的脚踝上缠绕着死气沉沉的铁锁链。
它的眼睛犹如血煞般的地狱,腐朽古老,仿佛藏着尸山血海,有着锋锐的鹰戾之气,若有若无的绝望灰气缠绕在它身边,被风轻易就能吹散,它很老了,迟暮之年,胸膛中发出风箱般的粗重喘气声,但就是这么一个半只脚踏进死亡的位格生命,将天南地北证道的四尊者给击溃的体无完肤,溃不成军。
这就是灰主之力。
邪神的至高奴仆!
极致极限,癫狂绝伦的篡命之神力!
站在远古光明八神的对立面,无敌邪母的追求之物,极致之邪,神秘霸道。
邪神有着洪荒天地最大的隐秘,谁都想要它传承下来的东西。
“快走,没有办法了!”
四人眼神惊悸的看到发狂的灰主,深深知道此地不易久留,纷纷化作一道神虹疯狂夺路的逃逸。
灰主只能在埋葬了无数神魔的古老葬土之上,愤怒的吼叫。
极邪之力,冲上云霄。
……
……
堕夜城。
这是一群亡灵生存之所。
亡命之人,几乎无处可逃!
一座巍峨夜城的轮廓隐匿在浓郁不散的雾气中,堕夜城和初古神城齐名,这里拜祭的全都是一群堕落腐朽的生命神格。
一只只扭曲邪异的怪东西发出尖锐的叫声,墙壁上满是指甲划破的裂痕,血红色的头发遍地都是,有时候,甚至能看到灰色的泥土里渗透着血色。
在古堡似的建筑之中,王座上,一个皮肤粉白,面容精致,一头银发,身材娇小的少女很孤独,无所事事。
“哎呀,无聊死了,城里的邪物我都玩遍了,没一个有意思的,我好想出去啊,魔镜魔镜,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洪荒天下那么大,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
她有一双圆润如意的杏眼,宛若盈寸之翠。
上古魔镜,有着神器之首,可以知晓天下事的镜子,竟然发出了拟人化的无奈声音,“小主,主上正在封印闭关,她交待我,要让你好好待在夜城,守护夜城之重,哎哟,小主,你年纪也不小了,岂能一直这样贪玩下去?整座夜城都是你的啊,你将来能和初古十神平起平坐。”
娇小女孩咬着莹白的手指,大声反驳道:“才没有,我才一万岁,在堕落生物之中是年纪最小的,我现在相当于人类的六岁,嘿嘿嘿,长大才不好呢,还是小时候好,我可以贪玩。”
上古魔镜一阵无言。
堕落夜城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继承人呢?天呐!
那群暴躁无匹,杀意狂傲的堕落生物真的会臣服吗?
吾命休矣!
女孩的瞳孔渐渐放大,纯净无瑕,根本隐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那琉璃纯净的眸子仿佛藏着莹润的水珠,山河湖海都为之清澈,让人根本不忍欺骗。
“魔镜,你快点告诉我,你知道天下之事,现在洪荒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魔镜沉吟了一会:“有是有,那是一个少年,就连主上都在关注他,就在不久前,他让初古十神低头,天弃神子之名,轰动了整座洪荒,没有人不知道他,他就是那冠绝天下的无冕之王,无冕者,终成王!”
“这么厉害啊!”女孩赞叹道。
“最可怕的是,那个少年是从最底层的凡界一路杀穿而来,在这个帝陨如雨的时代,他都没有因气数而陨落,真的天赋绝伦。因为洪荒气运不够,没办法再像重现曾经的黄金耀眼大世,天才纷争,像他这样的人,很难很难,不死的话,将来至少能争夺界主之位,甚至是洪荒帝位。”
女孩更加欣喜,似乎很想看见那个茁壮成长的少年。
“大事不好了,荒古坟岭发生了一些变故,四位新晋尊者邀请天下人前往,诛杀灰主,掌管邪神之物,阻止它的再次复苏。”魔镜大吼道:“可惜了,主上正在闭关,我堕夜城这次没办法出击啊。”
“可以的,我在这里,我去。”女孩柔柔一笑。
“血樱之名,也是该让世人知道了,不要担心我,我身边有着堕落神格的庇护,就算邪神都杀不死我,除非是把整座堕落夜城给彻底摧毁掉。”女孩淡淡的说道,娇软松散的气息完全不在,她仿佛在君临天下。
“好吧。”
神是杀不死的,除非能够完全的摧毁香火供奉之力!
十头生长着狰狞古翅的邪崇,身形锋利,就如同一把带血的刀锋,它们再深沉大夜色之中隐藏着身形,在巍峨夜城之下,巨兽的骨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巨大浮屠的厮杀,无数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魔物列阵,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尽头,有着数亿的残暴堕落生物,这一支黑暗堕落大军,可以从南杀到北,血海沉浮,势不可挡,堕落夜城的底蕴,经过无数载纪元,呕心沥血的经营,早就远远超过初古神城了,只是很多人还不知晓,堕落城主十分善于隐藏实力。
“走咯,云游天下。”女孩背后羽翼张开,遁入夜空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魔镜叹息一声,“主上,这是少主的抉择,她长大了啊,命中注定之事,也该发生了,哪怕你以身阻挡大劫,也无所作为。”
……
天弃楼,李土正在盘坐修行,突然,羽毛信封随风而来,飘到窗口。
李土眉头一皱,看着信封。
封口处有着神力加持,这是一封密信,除非你的修为道行超过那寄信人很多很多,这样才能强行打开密信,或者是凭借一些上古的宝具,可以做到。否则,除非本人打开。
信上沾染着熟悉的气息。
李土轻轻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细腻娟秀。
见信如晤,好久不见啊,李土,没想到当年你从凡界崛起,气数依旧,还一直征战天下,名扬洪荒,我都有点看不懂你了,经历过生死死别,想你,我是当年陪在你身边的一个小雀儿,借你之力,进入洪荒,现在我遇到了些麻烦,需要你一臂之力,来荒古坟岭找我,你应该听说那里的消息了,邪神之万邪之主,也是八神的敌人,你身怀天弃神力,绝对要来。
小雀儿?
李土回想起来,心中一阵安宁,那时的岁月,很好。
一袭红衣,
好久不见。
“荒古坟岭之中,灰主出世,邪恶之力弥漫,这会毁灭天下,你不说我也要来啊,你总是能给我惊喜。”李土嘴角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