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才真正担忧起来,这白发老鬼武功要比我高出许多,在江湖上的名声又差,一路跟着我,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事的,莫非是因为前些日子文广教训了他的两个徒弟,他前来报复了?
如果我此时折返,回客栈去找文广的话,凭着文广兄弟两人的身手,对付这位凶徒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我那时候气文广对我薄情寡义,早已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反而赌气似的想着,能被白发老鬼给杀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受那相思之苦了。
我心中虽然在自怨自艾,可是想到关于白发老鬼的种种恶性传闻,还是心生畏惧,怕他对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我就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数次尝试摆脱他的跟踪,但到最后却都是白费力气。
而白发老鬼却摆出一副猫捉老鼠,悠哉享受的样子。我见脱逃无望,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我以前在金汤镖局常用的求救暗号,于是我就在沿途留下了只有镖局人员才能识别的暗记。其实这也只是我死中求活的无奈之举了,我此时所处的地面,并没有我们镖局的分号,即便留下暗记,被镖局中人发现的几率也小之又小,除非正好有我们的镖队来此走镖。自然,我那时候留下暗记,其实还有另一层考虑,如果我不幸被白发老鬼所害,日后被我师傅发现了暗记,他老人家可以根据线索,为我报仇。“
雪绮道:“那么姊姊的暗记应当是没派上用场吧?只是我想不明白,白发老鬼为什么只是一路追踪着你,却迟迟不出手呢?还是,他另有目的?“
柳菲絮黯然道:“说起来这暗记的事……唉,如果可以有另外一次机会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留这个暗记了。”
雪绮道:“啊?这是怎么说呢?”
柳菲絮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先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白发老鬼迟迟不出手,是有他的道理的。那时我一直在闹市之中奔跑,希望趁着人多物杂,可以摆脱对方的追踪,可是始终未能如愿。就这样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白发老鬼终于对我发起了攻击。我和他交手不过三十招,就被他给擒住了,对方武功路子走的是轻灵一路,身法飘忽,袖中藏剑,让人防不胜防,看情形,功力应该还在文广之上。
他点了我的穴道,便拖着我朝城外行去,途中我自然也忍不住好奇问他,为何跟踪了我那么久才肯出手。
白发老鬼笑道:‘我自然要选一个距离南宫世家兄弟比较远的地方喽,说老实话,他兄弟联手的话,我可没把握取胜了。’白发老鬼说话时嗓子嘶哑,让人听来很不舒服,但最令我吃惊的,还是他这句回答中所包含的信息,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了文广兄弟俩的住所,换句话说,他早就在暗中盯着文广兄弟俩了。今日见我一落单,他马上就跟踪了上来,一路观察形势,最后才一击得手。不消说,此人的心机也十分深沉呢。
白发老鬼押着我,很快就出了城,一路行去,最后把我关在了城外土山上的一座破庙里。到了此时,白发老鬼才阴测测的告诉我,他绑架我的目的,是想要逼迫文广用锻神之锤来交换,说着,他又在我身上点了几道重穴,叫我十二个时辰内无法动弹,然后他便下山去向南宫兄弟传信了。
我得知了白发老鬼的目的,料想他在得到锻神之锤以前,或许不会对我不利,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我被点了重穴后,气血不畅,只觉身体每一处都酸痛不堪,身上、脸上又被白发老鬼用枯黄的稻草给遮盖的严严实实,连呼吸也十分难为。想我从小到大,都有师父和师兄照顾,哪里受过这等苦楚?
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发老鬼一直没有回来,我反倒心安不少,我暗暗盼着,最好文广兄弟俩能和白发老鬼交上手,将他一举擒下,那么他们就可以来找我了,可是我转念一想,文广真的还在乎我的死活吗?我那时从客栈跑出,他为何能狠下心来不拦住我?想到往昔和文广之间的柔情蜜意,只觉得真如梦幻一般,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一夜,我就是一个人在破庙中度过的,荒山野岭之上一片死寂,但偶尔传来的夜枭呜咽之声,却又让人心惊肉跳,魂不附体。
在这等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之下,我心中不自觉的便升起了一丝悔意,如果白天我耐心一点,听一听文广的解释,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如今想想,我所听说的文广和关家堡的婚事,全都是由他哥哥南宫文昌传达的,文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他对我的情,是真是假,我都应该听他亲口说一句呀。可是,如今却没有机会了,我是否还能活过今晚都是个问题,因为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或许,我会死在这里吧……永别了,文广……我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一句话,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仿佛有人在我的鼻端试探,我遽然惊醒,忍不住叫出声来,只见眼前一张诡异的面庞,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我这才清醒了过来,看清楚此人正是白发老鬼,他一头白发雪白如银,果然人如其名。
只听他冷笑道:‘柳姑娘,你这等的绝色美人,落在了我的手里,要换了平日的话,我自然不会放过和你亲近的机会。可是眼下,那柄锻神之锤才是我的头等大事,只要你的情郎肯乖乖的交出锻神之锤来,我保证不动你分毫。’
我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动弹,不过对着这样的卑鄙之徒,我也懒得理睬他,他解开了我上半身的穴道,拿出干粮来给我。我此时心中存着求生的念头,也就接过来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