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自己怎么说?”徐吟问。
燕凌道:“她说,年少的时候,曾与我父母有过几面之缘。”
燕氏一直驻守潼阳,他母族董氏却是江北望族,贤妃的娘家柳氏,则是京城人氏。三者分散,离得也远,居然都叫贤妃见过,确实稀奇。
“也许只是各自见过,她记性好,还记得长相。”
燕凌想想,确实也没别的解释了,就丢到脑后去。
今儿是女儿节,说这些岂不是煞风景?
想到这里,他清咳一声,递了兰草过去,眼睛却不看她。
徐吟这一路虽有许多人盯着,可她一直没落单,就还没收到兰草,这还是第一支。
看他耳朵都红了,她心生趣味,故意问:“给我的?”
燕凌扭头看那边人群,脸更红了:“不然呢?”
徐吟抿嘴一笑,不逗他了,接过来佩在腰间。
燕凌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后续,顾不上害羞了,忙扭回来问:“你的呢?”
徐吟摸了摸荷包,却没动作。
他瞪圆了眼睛:“你不给我吗?那要给谁?”
徐吟道:“不是还没吗?回去再给。”
今日这盛会,各家还有相亲的意思。若有相中的,到时候会互赠兰草。所以说,其实现在还没到送的环节。
燕凌低着头不说话,莫名委屈。
徐吟看他这样,终究没撑住,将荷包里的兰草取出来给他。
燕凌一下子笑了,接过来比比划划,放哪都觉得有可能丢。
徐吟道:“你收起来,不要让人瞧见。”
他们俩同时佩了兰,惹人怀疑。
燕凌十分可惜,嘟囔:“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
徐吟心道,也不用很久,大概还有半年,他就能回去了。至于她,在京城留几个月,代父亲表表忠心,只要皇帝满意就能回家。
摊子上响起一阵锣声,却是投壶结束了。
长宁公主大获全胜,喜滋滋地冲这边喊。
“阿吟,你看我赢的!”
她手上拿了许多东西,有银锞子,有帕子,有绢花,甚至还有玉佩。
徐吟惊讶地睁大眼:“赢了这么多呀!”
“可不是?我厉害吧?”长宁公主向她显摆。
刚说完,旁边一个刚刚和她投过壶的少年过来,吭吭哧哧地问:“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长宁公主一扬眉:“怎么,不服气?”
少年连忙摇头:“没有,姑娘技艺高超,小生甘拜下风。”
于是长宁公主明白了:“那你是要下次赢回去?这就别想了,以后我会更厉害!”
她昂着头一脸骄傲的样子,弄得少年说不下去了。两个宫女年纪稍大一些,已经看出对方想干什么,彼此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看那少年面红耳赤的样子,锦书想着,好歹这是公主的第一朵桃花,便出来打圆场:“我们家老爷管得严,小姐今日难得出来一趟,往后便没有这个机会了。多谢公子关怀,奴婢代小姐谢过公子。”
少年面露失望。也对,瞧她穿着打扮,便知道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哪能随便见到?
可少年心事,岂能甘愿,当下把自己的兰草拿出来,抛了过去:“我叫路淳,姑娘有缘再会。”
说完,他脸红似火,急急忙忙跑走了。
长宁公主接了那簇兰草,人都傻了:“哎……”
两个宫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带徐吟也哈哈大笑,说道:“你不是说,每年只能收到哥哥弟弟的兰草,很是没趣么?现下就有旁人来送了。”
淡墨笑着点头:“公……小姐美貌可爱,算他有眼光!”
长宁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是给她赠兰的,顿时脸上浮起红晕,结结巴巴:“啊,原来是这样呀……”
徐吟笑得止不住:“你才明白?”
长宁公主想着方才的情形,既觉得开心,又有点尴尬,就握着那簇兰草傻笑。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枝来自无血缘的异性的兰草,而且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无关她是不是公主,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感觉真好,就像那天在街上救人一样,她得到的尊重喜爱,都是因为她自己。
长宁公主开心得要飞起来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徐吟已经佩上了兰草,也没发现看她过来就悄悄离开的燕凌。
徐吟本想问一问,薛易那事怎么样了,现下没了机会,也只好暂时压下。
两人又逛了一圈,便去找太子一行人,然后结伴回去。
太子知道有人送了妹妹兰草,连声问:“那人什么样?不会是别有用心的吧?”
锦书回道:“那位公子大约十五六,样貌清俊,应当是个读书人。身上穿的是细布,瞧着家境一般。他送了兰草就走了,不像有坏心。”
淡墨附和:“是,他不知道公主的身份,我们不说,他就走了。”
“对了,他说他叫路淳。”
长宁公主听着不高兴:“皇兄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太子连忙否认:“孤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外头鱼龙混杂,担心你吃亏。”
徐吟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殿下若是担心,可以去查一查。我瞧他身上挂的褡裢,露出一截笔头,上面有青竹书院的字样。”
太子点了点头,记下这事。
这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一行人慢悠悠地回去。
长宁公主这会儿才发现徐吟身上佩着兰草,忙问:“这是谁的?你什么时候收的?”
徐吟面不改色:“就刚才呀!公主投壶的时候,有人送给我的。我想着这是今年第一枝兰草,挺有意义的,就戴上了。”
长宁公主不疑有它,因为她也把那株兰草佩到了腰上,取笑道:“我就说,你肯定少不了,等会儿还多着呢!”
徐吟笑着摇扇,没有接话。
到了大光明寺附近,众人看到水边停了许多游船,一问才知,这是淑妃叫人准备的。
静华郡主看到她们,连连招手:“长宁,来不来游江?”
长宁公主当然要凑热闹,跟太子说了声,便拉着徐吟去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