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州城门开启,玄铁卫率先进城开道。
然后是徐家的护卫,由卫均打头,冯春草领着女兵营护卫在马车之侧。
排场不算很大,但这些英姿飒爽的女兵,却是从来没见过的,百姓们闻风而动,看得目不转睛,以至于忽视了往日最爱看的燕二公子。
“这是哪里来的女将?好生威武!”
“是啊!瞧她们身上的铠甲,还有那位将军的长刀,真是威风凛凛!”
“我打听到了,我打听到了!”有消息灵通的跑过来,“是徐三小姐!燕二公子的未婚妻!”
“原来是徐三小姐,怪不得。怎么,你们没听过吗?徐氏双姝啊!听说楚地就是她带兵打下来的。”
“我听过我听过,楚地的人都说她是惩恶除奸的玄女娘娘呢,当初兴通围城的时候……”
说起徐三小姐的事迹,那可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最开始的雍城,后来的东江,现在河兴的事也传出来了,其后夺兴通,退乱兵,筑京观,建女营……每一件都能叫人说得口沫横飞,临山的事众人还不知道,不然要再添一件。
说到中途,有人想起来:“徐三小姐不是在楚地吗?怎么到虞州来了?”
“徐三小姐与燕二公子有婚约,可能是来成亲的?”
“世家办喜事哪会这么随便?仗还没打完呢!”
“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就不能关心未婚夫过来看看吗?”
“倒也是……”
议论声中,一行人进了虞州府衙。
因为昭国公不在,徐吟先去安顿。
燕凌早就叫人收拾了一个跨院,随行护卫和女兵们也都有安排。
“这两日你安心歇着,伪帝那边我已经叫人盯着了,一有不对,我们立刻出发。”
徐吟点点头,忍不住问一句:“你怎知道我想亲自动手?”
燕凌笑了下:“或许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徐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我父亲当初中毒就是他指使的。那次委实运气好,叫我及时发现方翼的阴谋,才能有惊无险。若是运气不好呢?让他得逞会是什么后果?”
“当时父亲若死,方翼便会继承徐氏的家业,我与姐姐就落到他手里了。他那样恩将仇报的人,会待我们好吗?当然不会,只会把我们敲骨吸髓,拿去换他的功名利禄!我与姐姐沦落成泥,徐氏将不复存在,这就是等待我们的未来。”
她吸了口气:“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伪帝,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他?”
燕凌感觉到她异常起伏的情绪,代入想了想,颔首道:“你说的对,还好这一步之差你跨过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不堪设想的后果是她真实经历过的,更加痛彻心扉。
两人说完话,徐吟留下来,燕凌回去军营。
他离开几日,总有些事务要处理。
到入夜,府衙热闹起来,却是昭国公回来了。
这边刚刚换好衣裳,那边便过来相请。
徐吟稳了稳情绪,便叫人带路。
上辈子昭国公对她们姐妹有恩,东江战败时从刀下救了她们性命,押解进京也是一路照应,且他做这些既不是为色所迷,也不图回报。
这份恩情,她始终记在心里。
到了二堂,屋中并没有那些部属,显然公事已经办完了。昭国公与燕凌正在说话,父子俩头碰头看桌上的舆图,听得侍从来报,昭国公连忙坐好,还伸手正了正发冠。
他这副老公公首次见儿媳的紧张模样,让徐吟不由一笑,到了近前,正正经经地拜见:“阿吟见过国公爷。”
“请起,快请起。”昭国公脸上堆着笑。
第一眼,徐氏女果然名不虚传。第二眼,眼神清正,应当是个正派人。
昭国公心里就有八九分的满意,心道小二的眼光确实不错。只是转念一想,姑娘如此美貌,这小子八成是见色起意,便瞪了燕凌一眼。
燕凌被瞪得莫名其妙,搞不懂自己哪儿做错了,刚刚还对徐吟笑呢,老男人可真是喜怒无常。
昭国公转回去又一脸笑,先叫徐吟坐下,又温言问她路上辛不辛苦。
徐吟一一答了,然后转达了父亲的问候。
燕凌听得忍不住翻白眼。他从小被训到大,从不知道原来父亲也有这副模样,这就是差别待遇吗?不过,想想又有点骄傲,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就是这么人见人爱!
寒暄完,那边晚膳也备好了。
行军在外没那么多规矩,三个人就这么坐一桌。
菜色很丰盛,也准备了果酒,算是个简单的晚宴。
饭毕,昭国公招手让她留下,说道:“再过两日,伪帝便到前线了,其他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徐吟依言过去,看到舆图上标着密密麻麻的点,都是外人打听不到的绝密情报。
她心中有些动容,昭国公默许她参与最高层的决策。
听着听着,徐吟忽然出声:“伪帝把余曼青带出来了?”
昭国公不知道她为何在意这個,看向燕凌。
燕凌回道:“是,毕竟她是余充的女儿,禁军多少还有面子情。”
伪帝声称自己没有杀余充,余曼青就是给他背书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将余充的旧部收拢过来,为他所用。
徐吟沉思片刻,直截了当地说:“我觉得他们另有图谋。”
燕凌扬了扬眉,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她详谈过,但两人的思路显然是一致的。
“伪帝并不是蠢钝的人。”徐吟说道,“眼下这形势,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御驾亲征根本就是送死。”
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实,要不然各方义军也不会都挤到前线来。梁兴那边只带了最精锐的部下,分明就是来抢功的。
“那你觉得他是引蛇出洞,还是……”
燕凌没问完,就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的目标,可能是我们。”
父子俩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徐吟伸手点了点:“打仗的事我不擅长,但我清楚伪帝和余曼青的性格。他们二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能甘愿送死?如今种种,更像是绝地反击。他们的仇人是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