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看看女儿,家里人都上桌了,就女儿贴心跟着帮忙,就有点心疼女儿:“要不再炒俩菜,你也上桌去吃?”
李少云摆摆手,“不用,我现在也不饿。没人给你添火,你怎么炒菜?”
大柴锅做饭好吃,但有一样不好,炒菜的时候必得有专门烧火的。
平时也就罢了,不过就炒个下饭菜。怎么着也能将就,炒好炒坏,凑合吃也可。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农村家家条件都差,户户精穷。
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许多人家的下饭菜只有咸菜。有时候甚至连咸菜都吃不上,只能吃白饭。炒菜这么高档的待客方式也就过年时候。
像现在这会儿待客,炒的菜式多了,一个人就不好控制,锅上灶下的没法兼顾。
这烧火的人也不是随便往灶膛里添柴就行。
什么时候火大,什么时候火小,除了掌勺的人要求,也得看烧火的人眼力劲。
毕竟火大火小也得有个过程,掌握不好,要大火的时候火势还没起来,小火的时候又温度过高,分分钟就糊锅。
这些日子以来,李少云自觉自己别的不说,这火力的掌控可是全家独一份。
李妈看女儿貌似并不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李少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李妈:“妈,今年我大伯他们怎么没回来烧纸呢?”
记得每年年三十之前,大伯都会回一趟老家,给老祖宗上坟。
作为长子,这也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算有什么事儿回不了,也会事先给家里人打个招呼。
前些年都是他一个回来,近些年堂兄们长大之后,就带着堂兄们一起回来,今年怎么没回来呢?主要也没带信儿说不回来呀!
李少云觉得奇怪。昨天她就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就赶紧问问李妈。这可太罕见了!
李妈微微摇头,“不知道呢,你爸也没说。”
话说年前忙忙碌碌的,她自己也没想起来。等想起来了,已经过了时间了。
不过她心里也多少有点猜测,估计是大伯子家肯定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家里二老有自己两口子,如果说有什么事儿,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十有八九就是大嫂娘家出事儿了!
只不过她心里的猜测,是不会告诉女儿这个小屁孩儿的。
李妈不知道的是她这回还真没猜错。
这次大伯子没顾上回老家上坟烧纸,还真是大嫂娘家兄弟出了点麻烦。
小舅子两口子正闹离婚呢,闹的不可开交,搞得大嫂一家年三十都没能过好,就为了调节这两口子的问题。
这小舅子因为是老小,备受全家宠溺,好在没有长歪,就是有点混不吝。
这次和老婆闹离婚也是因为自己在外面胡闹,被老婆发现了。
结果老婆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心虚过后就开始作妖闹腾了!嚷嚷着要和老婆离婚。把自己父母气个半死。
大伯作为大姐夫,自然免不了从中和稀泥。
大年初一回老家看望父母已是多年的惯例了,要是冷不丁没回估计爹娘都会担心。
大伯想着年前没能回来上坟烧纸,这大年初一说什么都不能耽误了!
回家前大伯两口子还跟俩儿子交代一通,让他们回乡下看望爷奶的时候别说漏嘴了。
李少云看这样子,估计李妈也不知道。
要说现在联系方式就那么几种,有急事的话联系起来真是不方便。
县城虽然离家里只有几十里地,但除了公交、自行车,真没什么便利的手段。
如果是后世,手机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儿。
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回不了,打电话说一声就成。
现在除了自己进城,或者托人,没别的联络方式。哪怕是打电报,收件人也不见得当天能收到(主要是为点小事儿打电报也不值当啊!)。
从镇上到村里,有一段距离,赶上人家下班或者当天下乡送邮件的人已经走了的话,电报就得第二天才能送到。
托人有时候也搭人情,关键是不年不节的又没有要紧事的话,也没人轻易上县城去。
而且,托人上门带信也是个麻烦事儿。关系近的不一定进城,关系远的也托不着啊!
很多时候,也是家里人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大伯家的住址。
大伯是个中医科室主任,在县医院有一定知名度,医术也不错,这人际关系自然也就上去了!
每次回老家,就有远远近近的人求上门给把个脉、开个方什么的,都是免费做人情。
虽然有时候烦不胜烦,但这是本职工作,也算是顺手的事。
要是知道大伯家地址,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知轻重,为了别的事求人的时候,直接上门去,你说接待不接待!
李少云就记得,爷爷给县城的大伯写过信。
这是不想进城,又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事,于是就通过写信来传达信息。
信写好了,带到镇上,镇里有邮局,直接投信箱里就成。
对于这件事,李少云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有点奇异。
就觉得:这时代通讯条件也太落后了叭!
她是没想起来还有一句流传挺广的话:通讯基本靠吼。
不过,如果不讲求时效的话,通信倒是有点小浪漫呢!
不是说了:时光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呃……就是这通信人有点不对。
囧。
啊,扯得有点远了。
话说母女俩一个烧火,一个炒菜,配合的还挺默契。
大伯母又来灶房拉母女俩去堂屋:“这菜都够吃了!做多了还剩,你们俩个赶紧去吃!这忙乎半上午了!”
李妈看看情形,菜都差不多该上桌的上桌了,就锅里还温着几个蒸菜,也就没再推辞。
稍微收拾一下,把筲箕里刚才控出来的米倒锅里,烧了几把等锅盖边上冒气儿,给锅底又留了些柴炭灰,就这样慢慢把米饭煨熟,锅底还能结一层米饭锅巴,这锅巴可比米饭好吃!
等米饭吃完了,把米粒刮干净,剩下底下厚厚一层锅巴,再小火在锅里烤一烤,吃起来口感又脆又好,带着特有的米香还有点嚼劲,许多人就喜欢吃这个。
李家大伯就特别喜欢吃。尤其去城里上班之后,做饭没了大柴锅,就尤其惦念这个锅巴。
以前是老母给儿子留锅巴,自李妈嫁过来,大伯子一家回家过年,李妈都会特意给大伯子炕锅巴。人家现在不缺别的,又挺照顾自家,就这点爱好,也不费啥,李妈自然愿意满足。
堂屋里大家都吃到差不多,桌上菜也吃的七七八八的。因为人有点多,大方桌真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半大小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大伯家两个堂兄,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胃口正好,所谓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李少云看着,就他们面前堆得啃过的骨头多。
两堂兄对着李少云看过去的眼光,还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李少云有点不想上桌。也是刚才在厨房闻油烟味儿闻多了,有点没胃口。
李妈心里也明白女儿那点小洁癖,直接对李少云道:“这儿人多坐不下,你干脆去灶火吃吧!锅里还有点菜,你小娃儿家一个也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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