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顺着镇中的那条街走了一圈。
镇上和以往一样，熙熙攘攘的。
现在也不像过去，分个大小集什么的，只要愿意，天天上街都成！
要说这镇上没什么大变化倒也是真的。
本地虽然算的上风景秀丽，但全国这种地方多了去！
随便找找都是这种地方，更别说全国还有那么多的名胜古迹风景区。
本地又没什工业，有也是轻工业，不然就是三线工厂。
缺乏民生工业支撑，发展自然就缓慢了。
李少云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这镇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看上去真心变化不大。
但要说一点儿变化没有也不对。
她记得当初，自己被李妈带着来镇上供销社买东西，现在看看供销社貌似已经改了？
“都租给私人了！”李爸也有点感慨，“现在私人商店开的多了，供销社争不过人家，慢慢的萧条了！”
也怪供销社的服务上不去，硬件也就那样，争不过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说呢！”李少云就觉得这店乱糟糟的，偌大的店面貌似分成好几个区块，地方也小了，原来是分开租出去了。
逛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看的，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要说住在这种地方，生活步调缓慢，心情也跟着变得平静。
不过，只要出去一趟的年轻人，再回来就不会习惯这边慢悠悠的生活步调。
对于李少云来说，她倒是挺喜欢这种生活步调。
但有个前提，生活能保障才行！
生活不是光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没钱的话，就像后世网友们经常调侃的：
对富人来说，乡下是一片净土；对穷人来说，乡下净是土！
走着走着，李少云和李爸拐入一条巷子。
“诶？这儿变化也不小！”李少云好奇地四处看着。
镇子虽然不大，但规模也不算小。
毕竟也是好几千近万人的镇子。
尤其这些房舍都是没经过规划的，都是各家建各家的，猛一看有点乱糟糟！
但，又有种凌乱的原始美感。
尤其沿河这一边，房子朝向一直，各家建制差不多，看上去很养眼。
有相当一部分的房子，还是好几十年前的房子。
巷道里的路面，倒是都变成了水泥路。
朝街面的这边，围墙外面都抹上一层水泥。
看样子，这是为了美观？要她来说，还不如原来的墙面好看！
眼前这家的围墙是用鹅卵石加麦糠泥垒的。外面就抹了一层水泥层。
这家的房子一看就是土坯胡基砌墙，只有前面门脸儿是砖墙的。
这种房子只要维护好了，其实住起来挺舒服的！
冬暖夏凉。
要李少云来说，这种房子其实挺好，后世有不少做旅游的民宿就专门找这种老房子。
只是现在看上去不怎么美观时尚，许多人都把这当成贫穷的标志。
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会毫不留恋地把它推倒了，重建成水泥钢筋的二层楼。
改开时间不长，虽然大部分人都跨过温饱线不假，但要说富，相当一部分人还差得远！
李少云自家搬到镇上也有些年头了，但她对这个镇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熟悉。
为啥，性子宅呀！
除非必要，一般都不会到处乱逛。
尤其还是这种背街巷道。
“有些推倒重建了，还有好多都没变化。”
李爸也跟着女儿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父女俩一边慢悠悠走着，逛着，不知不觉地走到镇外的小河边。
靠着河边有一条一两米宽的土路，和李少云记忆中变化不大。
这边因为离镇中央的那条街有点距离，更加的背静。
“爸爸，你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李少云一边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突然开口了。
“嗐，能有啥事儿？爸爸这不是好久没和我乖女聊聊天啥的，”李爸也假装不在意，在女儿静默的眼神下又讪讪地住了嘴。
“这怪你妈，非要说你有啥事儿瞒着我们！这不就是她担心你嘛！要我说，她就是瞎操心！”
李少云唇边慢慢绽开一个微笑，她就知道，就算妈妈不问，也会拐弯抹角地让爸爸问。
李爸拍拍女儿的手。
“行了，也没啥，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爸爸相信你能处理好！”
李少云看着李爸一如既往的宠溺表情，突然一股热浪冲上鼻子。
这股委屈感来的气势汹汹，让李少云有点猝不及防。
她慌忙地捂住眼睛，嘴角绽开的笑容却又来不及收起来。
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比较怪异。
她狼狈地转过头，不想让李爸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李爸慢慢皱起了眉，闺女这是怎么了？
真受委屈了？！
李爸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急着安慰，只看着女儿抹去眼角的湿润。
“爸爸！”
李少云勉强地叫了一声，就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李爸抬起手臂，和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女儿的脑瓜顶，柔声安抚：
“没事儿！爸爸在呢！有啥事儿咱说出来，爸爸都能给你解决了！”
李少云一下子觉得眼泪和决堤一样，止都止不住！
到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哇哇大哭。
弄的李爸也是意外又慌乱，手忙脚乱地又是哄又是帮着女儿擦眼泪。
自从凌一泓失踪再也联系不上之后，一开始李少云还能安慰自己，他可能是有什么事儿，然鹅这个人消失的这么彻底，她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就算是想分手，至少应该有个说法，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
各种猜测充斥她的心头，偏偏她又不习惯向人倾诉，哪怕是自己的舍友也不成！
她试过想和李德琴说说，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不相信李德琴，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的话，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有一天他还会来找自己？
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爱情，但也没想到自己的爱情来的突然，去的也离奇。
她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和委屈，就算是两世为人，也没能消解了这个疑问。
现在李爸一问，她突然就委屈上头，冲天的憋屈让她忍不住。
不过很快地，李少云就控制住自己的失态。
这光天化日之下，虽然眼下是无人路过，万一突然冒出个人来，多尴尬！
李爸心疼的不行！
女儿都这么大了，他也不好像小时候那样搂抱着安抚，只好一个劲儿地抚摸她的头顶，不然就是拍拍女儿的背。
“行了行了！咱不哭了啊！没什么大不了！有啥事儿说出来，爸爸给你解决！”他一再地强调道。
李少云哭着哭着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想哭。
终于还是绽开了一个笑容。
李爸看着女儿这带着几份酸楚的笑容，眼眶也有点湿润。
看样子，女儿果然是失恋了！
孩儿她妈倒是估算的准确！
同时，心里也有点五味杂陈，酸溜溜的，说不清是啥滋味儿。
自家好容易养大的白菜，终于被猪给拱了嘛？！
就是不知道，这混蛋小子是谁，惹得自己女儿这么伤心！
“想说的话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李爸安慰女儿，“不过憋在心里不好，这样哭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
李少云不好意思点点头。
话说她长这么大，真没有这么失态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可能是下意识里觉得，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就算是李爸李妈对她一直很好，无奈她带着前世记忆，无形中就有了一层隔膜。
要是混沌中从娘胎里出来也许还好一些，偏偏她一睁眼就已经十岁了。
她尽力地去消解，但依然没有安全感。
可能是得到不易，害怕失去，李达总觉得家里这么宠溺妹妹，但她依然不像个被人宠溺到大的原因也是在这儿。
骨子里就是缺乏安全感。
这些年已经好多了！
长这么大，两辈子第一次哭成这样。
李爸看女儿不哭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自家这女儿从小就是个性子内向的，不吵不闹，也不知道争抢。
稍微长大点之后又懂事的不行，让李爸骄傲的同时，又总觉得女儿和他们缺乏一点亲近感。
别看女儿小小年纪，真没有失态过。
仿佛她天生就懂事一样，知道女孩子不像男孩子那样，可以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现在这种感觉彻底没了。
李爸都想不起来，女儿是否有这样哭过。
李少云用手抹了一把脸，刚才出来并没有带面巾纸。
李爸摸摸兜里，拿出手绢递给女儿，李少云嫌弃地撇嘴，李爸有点受伤。
这臭丫头有了新人，就开始嫌弃老父亲了！
没想下一刻，就见他们家那臭丫头，把头靠过来，在他胳膊、胸膛上一顿蹭，把眼泪鼻涕都蹭在李爸身上。
李爸：“……”
“乖女呀，你都这么大了，讲点卫生好不好？爸爸这外套不好洗啊！”
李爸嘴里埋怨，心里倒是有点乐滋滋的。
女儿亲近他，不管是什么方式，他都喜欢！
“哎呀！大不了我给你洗，我都这么伤心了，用用你的衣服怎么了？”李少云心里有点小尴尬，只好用这种方式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