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你们吃了没有?”李贰把话题转开。
李少云瞪了弟弟几眼,倒也没再和弟弟继续计较。
但也暂时不想理这个熊孩子。
“我们刚才吃酒酿了,你要不要吃?”
刚被人叫了姐夫,凌一泓这心里正舒坦得美滋滋,看女友不理她弟,赶紧插话示好,当仁不让给未来小舅子解围。
“啊?酒酿啊?好久没吃了!”李贰也是眼睛一亮,那模样,简直和刚才的李少云差不多。
凌一泓忍不住抿嘴笑。
不愧是亲姐弟啊!这神态,都是一样一样的。
“没有了!谁让你不赶趟!”李少云不留情地打断这郎舅俩的和谐气氛。
李贰一听有点失望,这孩子对于甜食比较喜好,尤其是甜酒酿之类的。
“怎么也不多做点!”好歹给他留点啊。
李少云一挑眉,有点幸灾乐祸:“那你问爸爸去啊!”
李贰撇嘴,切。
看看凌一泓,这小子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李少云则没来由有点羞恼,又瞪了李贰一眼。
李贰觉得自己好无辜,今天挨了亲姐多少瞪了?
他不过就是聪明了那么亿点点嘛!
凌一泓对这姐弟俩的官司则有点懵,还不知道自家亲亲女友羞恼的点在哪儿。
还在那边给姐弟两个打圆场,“你要不就先找点东西垫补一下。”
既然女友说没了,那大概厨房确实没有了吧!
这种东西一般也不会做很多,省得剩了下一顿不好吃。
李贰目带感激地看了未来姐夫一眼,还是姐夫讲道理啊!知道疼人。
再看看自家姐姐,瞧瞧这把他当啥了!
“一天价一起来就跑得不见人,不吃饭就不见你人影儿!现在知道饿了回来了?”李妈对着小儿子责斥。
“哎呀!反正我呆在家里也没事儿,再说了,也就这会儿有功夫,等上了高三,哎呀妈呀,你忘了我姐姐瘦成猴了?你就不体恤体恤你小儿子?”
李贰很是熟练地对李妈撒赖。
李妈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家女儿上了高三那样子,也是有点心有余悸。
李少云则又想瞪眼了,这熊弟弟,“你说谁是猴儿?”
李贰往边上躲了躲,才笑嘻嘻地道:“反正不是我。”
凌一泓趁着大家不注意,飞快伸手握了握女友的手又放开,李少云瞪了他一眼,总算放过了弟弟。
儿子没吃到酒酿,李妈到底是心疼自己小儿子的,想了想没再责备,“你要不忍会儿,省的一会儿正经吃饭你又吃不下了!”
李贰垮了脸,摸摸肚子,“我就是饿啊!”
李少云看着弟弟,有点没眼看,都这么大个子了,站在一起比她还高,这一说话撒赖,瞬间变成几岁小孩儿。
凌一泓则是对李家成员的身高感到惊奇,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长这么高?
尤其女友弟弟的身高,听说比李少云还小四岁,这个子都快赶上他了!
实在是惊人!也不知道这李家平时都吃什么啊!
吃完午饭,李家众人各干其事,李少云则带着凌一泓在镇上转了转。
其实也没什么好转的,再加上她也不喜张扬,专门带着凌一泓到背静的地方逛逛。
自然,也带着凌一泓到了小镇外的河边。
说到当初自己在这边哭成泪人儿,李少云埋怨凌一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些,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啊!”
她自认是个心胸阔达的人,既然原谅了凌一泓,自然也就不会避讳以前,一说起来还埋怨上了。
不过凌一泓也不在意,这正好说明女友确实没对他生气,只是对他不告诉她事情有点不高兴罢了。
凌一泓苦苦一笑,“主要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李少云斜了他一眼,一语双关:“我不着急,反正时间还长,我慢慢听你说。”
凌一泓想想也是,两个人已经走到这一步,连家长都见过了,在这个世上他几乎没什么亲人了,最亲近的也就是李少云了,他的狼狈不堪,要是隐瞒着她的话,迟早两个人会因此产生分歧。
搞不好两个人因此分道扬镳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儿,凌一泓也就不再犹豫,“我爸爸在我五岁的时候离世,之后我妈就直接回了城,对了!我妈是知青。”
李少云意外的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这货居然是知青后代?
算一算,凌一泓的年龄,嗯,确实是附和时间线的。
前两年有一部电视剧,名字叫《孽债》,不过李少云就看了一点点,但做梦也没想到,生活中自己居然也能碰到这种故事猪脚。
接下来,不出李少云所料。
事情说起来其实都很平淡俗套。
下乡女知青为躲避贫穷,在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支撑,嫁了农村青年。
不过这青年虽然家境不错——村长的小儿子嘛!但也是从小被宠大的,对女知青一见钟情,闹着家里要娶,家里自然也是愿意的!
这城里女娃自家能娶到也是一件长脸的事。
虽然这女知青不会干农活,还喜欢躲懒,但这都是城里娃嘛,村里人也是明白的,指望她们下地种田?不饿死算好了!
娶了城里女娃的农村青年居然一改之前的好吃懒做,踏踏实实地过起了日子。
家里人自然也是满意极了,觉得这城里女娃没白娶!
婚后一年生了儿子,农村青年自然是爱若珍宝,女知青却不太喜欢。
她结婚后一直在偷偷避孕,不想生娃。
因为她一心想着将来回城去,怎么可能给乡下穷小子生娃?
不想还是没能防住。
表面上这女知青和一般的妈没有两样,当着丈夫的面,还能做出疼爱的样子。
背着丈夫的时候,就将这孩子扔一边不管不顾,这是小的时候。
等这孩子再长大一点儿,女知青看一时回城无望,就把自己的不满失望全发泄在这孩子身上。
丈夫也是无意中才发现,妻子对儿子不好。
女知青怕丈夫发现,自然是不会采用暴力手段的,她只会冷言冷语当儿子不存在,不然就是一点儿小事儿就突然大发雷霆,吓得一直试图小心翼翼讨好亲妈的儿子胆战心惊。
因为天性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儿子也一直没有告诉父亲,只当是自己做的不好。
结果被丈夫发现之后,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
为了儿子,农村青年就想尽量对妻子好一些,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打动她,不想他的苦心都白费了。
自从被丈夫发现对儿子不好之后,女知青对儿子暗地里的手段,都移到了明面上。
这让丈夫痛苦的不行,但又毫无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有一次丈夫进山去,希望能挖到罕有药材,卖钱之后给妻子买件新衣服。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据说是掉入了悬崖,也可能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村里人谁也说不准。
那会儿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回城了,凌一泓亲妈也一直蹦跳着在找机会。
这会儿丈夫失踪,生死不知,凌一泓更加地害怕亲妈有一天也会不要他。
没想到,那一阵子是亲妈待他有记忆以来最好的。
凌一泓心里万般惊喜,以为妈妈终于不再恨他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睡一觉起来,亲妈不见了!
后来有人说,曾经在县城某个地方看见她坐车走了。
这算是不告而别,连亲儿子都撇下了!
那会儿政策早就松动了,高考也重新开启,许多人为了回城抛妻(夫)弃女(儿),女知青不告而别,村长一家背地里也没受人嘲笑。
村长的年纪大了,小儿子这意外发生之后,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剩下凌一泓一个孤零零的。
奶奶早就不在了,几个伯父在爷爷一去世之后就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他们早就对父亲偏宠小儿子不满了,只是碍于孝道,就算是不情不愿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等老父一死,剩下侄子成了孤儿,谁也不愿意接手。
七八岁的孩子,养也养不熟了!
再说自家又不是没有儿子,家里也很困难,再收养一口怎么养活?
将来是供不供他读书?不读书村里人会说闲话,供他读书供不起。
索性,眼不见为净,你还是找你亲妈去吧!
你亲妈可是城里人,怎么得也比乡下泥腿子强!
于是,凌一泓和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后来还是小姨看不下去,接手了他。
小姨一直未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对于亲姐对自家儿子的恶意,她的愤怒无济于事,总不能去告吧?!
这是时代的悲剧,她亲姐这么做她能理解,然而无法原谅。
尤其外甥才几岁,是无辜的呀!
无奈之下,只好把外甥带到自己身边,悉心教导,慢慢抚养他长大。
就在凌一泓读研究生的时候,小姨却被一场突来的车祸带走了半条命!
关键是,当时没有一个目击者,就算凌一泓想找肇事者都找不到!
之后小姨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终于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悲伤!愤恨!痛苦煎熬!
短短几个月,他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李少云听得唏嘘不已,眼泪也是忍不住流了又流!
这比电视剧还操蛋。
碰上这种亲妈,只能怪凌一泓运气不好,或者投胎技术不行,投胎到凌母这种人的肚子里!
简直不配为人母!
好容易碰上小姨这待他如己出的亲人,偏偏苍天无眼,夺走了他最后的依靠!
真是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