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段从琚听了旁人的夸赞,心中颇为自得,他骄傲道:“朕的编发,天下独有。”
兰璋:“……”
罢了,功德主高兴就行。
在场的人将兰璋的新发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宫道口拐进一行人,皆是盛装女子,莺莺燕燕,香风阵阵,娇声软语随着风传来,后方还跟着一大群宫娥婢女,阵势颇为浩荡。
段兰蕙“咦”了一声,“那不是皇祖母吗?”
兰璋随之看去,正好看见为首的太后。
贵女们冷不防看见了帝王本尊,齐齐惊呼一声,低头跪倒一片。
太后此时也瞧见了他们,目光转到段从琚身上,颇为讶然,“皇儿怎么在这儿?”
毕竟这是冷宫,荒芜衰败,帝王出现在这种颓败的地方,自然是令人诧异的。
“皇弟捉迷藏躲这儿来了,朕跟来看看。”
段从琚一撩眼帘,“诸位皆平身。”
他看向太后:“母后怎得也来这里?”
太后从容笑道:“御花园看腻了,便带着世家贵女随处逛一逛,谁知竟逛到这里了。”
段从琚自然是不信的。
太后久居深宫,会不知道冷宫在何处?平日里还嫌弃冷宫晦气,今日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只怕是问了宫人,知晓他在这一处,又带着一群贵女来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果然,太后亲切地拉了一位世家小姐过来,朝段从琚道:“皇儿你瞧,这位杜家小姐你小时曾见过,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这一看可还认得出来?”
段从琚闻言,上下打量了杜尤尤一阵。
杜尤尤感觉他的目光似有实质一般,戳得她心慌,胸腔闷着一股气,上下攒动,令她不安,又觉得腿软。
她捏着衣角,大着胆子觑了他一眼。
少年帝王的眉骨深邃,眼梢微微上扬,一双狭目看似深情,眉底却凌厉得很,倒是让眼廓透露出几分薄情的意蕴。
太后见段从琚终于舍得看一眼世家女,心中高兴了几分。
方才皇儿见了蒋凌衣,转身便走了,只怕是蒋凌衣长相稍微寡淡清冷了一些,勾不起皇儿的兴趣。
不知这位打扮妖艳的杜家小姐是否能引起皇儿的注意。
但是杜家的地位……
罢了,伯爷之女,也算配得上一个嫔位了。
太后思绪刚落,段从琚微扯嘴角,道:“朕小时见过的人多了去,哪能一个个都记着。”
这是不感兴趣的意思了。
杜尤尤的心都凉了半截。
太后心中失望,但在众人面前还是全了杜尤尤的颜面,熟稔地圆场,“女大十八变,你们十几年未见,难免生疏了。”
段从琚心道:朕跟她根本就没熟过。
面对着这群莺莺燕燕,脂粉香气随着风一阵一阵地扑来,他没由来的烦闷,大好心情全然败坏,“朕还有要务在身,便不奉陪,诸位且自便。”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转身便离开。
太后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扶额,目光微转,觑到了兰璋一行人,不免被兰璋的新发型给吸引住。
她“呀”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谁给璋儿扎那么难看的发辫?”
段兰蕙兴奋极了:“皇祖母,是堂哥扎的哦!”
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道:“……胡闹!”
冷宫这一处荒芜又寂静,也没什么好观赏的,太后一行人稍稍顿足了半盏茶时间,便浩浩荡荡地离去,往慈宁宫折返。
段兰蕙从石块上跳下来,拍拍衣裙,看了一眼天色,道:“本郡主要回家了,不然父王又得唠叨我了。”
兰璋终于得以解放,也从石头上跳下来,转身便看见干净洁白的衣角,不染尘埃,浆洗得发白的袍子连褶皱都没有。
她愣住了,目光一寸寸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润儒雅的脸,眉目清正雅致,风仪出众,皮相干净得毫无一丝攻击性。
“是你。”
那个在她罚跪时递衣服的大哥哥,上次在十字湖庭附近还见到他了,当时他似乎走得很急,兰璋尚且没来得及跟他说话。
“你的衣服我还没还你。”兰璋牵住他的衣角,“你住在哪里?我派人送过去。”
“他住在瑞王府。”
后边的段瑞没好气地站起来,眼皮子耷拉着,似乎很扫兴的样子,“怎么,母妃又让你来找本王了?”
那青年满身都是书卷气,儒雅随和得很,面对着眼前不高兴地摆脸色的小孩,依旧迁就着他,温声道:
“王爷近些日子都没有碰过书卷,太妃也是担心王爷玩物丧志,荒废学业,才叫王爷回去识读一二。”
段瑞最恨读书了,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旁的段兰蕙看戏不嫌事大,幸灾乐祸,
“听说太妃为王爷请了一位西席先生,好好督促他的功课,就是你?”
青年不卑不亢地行礼,“是在下,小生宋书则。”
段兰蕙瞅清了这位书生的脸,小小地“哇”了一声。
她父王也给几位兄长姐姐请了西席先生,每一个都是头发霜白的老头,才学出众,但是身上总有一股子腐朽味,讲起道理来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犟,着实令人喜欢不起来。
若是她父王能找出这样隽秀的先生,她那几个姐姐还不往死里读书?
“王爷。”宋书则温声提醒,“太妃实在想念您,希望您这些日子都住在殿里,直至年关。”
段瑞立马就明白了,他母妃是要将他拘留在身边读书,直到除夕夜才放他出来!
小小的孩子哪里喜欢读书,尤其是段瑞这个贪玩性子的小孩,闻言一张小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却不得不碍于太妃之威,“哼”了一声,负气走在宋书则的前头。
“那便告辞了。”宋书则朝她们行礼,转身跟着段瑞离开。
段兰蕙眨巴着眼看着段瑞一行人离去,“小公爷,咱走吗?”
兰璋:“走吧。”到饭点了。
——
将至年关,在这一段时间里,兰璋果然没有看见段瑞。
脑门上的血条渴求着功德主的气息,兰璋忍了几天,终于大着胆子靠近御书房。
门口的守卫见了她,正打算拎起来丢出去,可巧段从琚刚批完奏折出来透气,一眼就看见了兰璋,命令道:“放下来。”
守卫连忙毕恭毕敬地将兰璋抱到地上。
“怎么跑这儿来了?”
段从琚想起自己的皇弟弟被拘在殿里读书,睨了一眼兰璋,“没人陪你玩?”
------题外话------
前面甜一甜,缓冲缓冲,后面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走过路过的投个票打个卡嘞!
爱你们!!!【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