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三十郎当岁,昨日收了钱搏三十两银子,他还说若自己帮他赢了这案子,他还有三十两相送。
仵作本来不想答应钱搏,他知道,钱家大哥的事县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尽管他做伪证,县丞老爷也很容易查的出来。
所以,他当场拒绝。
不过,这钱搏却让他放心,还说县丞老爷那边他早就打点好了,只需仵作的证词,当个借口。
只要你能做伪证,这案子就赢了,你前前后后赚的这六十两银子,就跟白捡的一样。
仵作一听这话,这才答应下来。
可到了公堂他才知道,被骗了!
他被骗的好惨!被骗的体无完肤!
殊不知,钱搏并未骗他,是县丞不按套路出牌。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呀!”
“杨明!”
杨明也是苦着大脸,作为同伙,他也被县丞这波操作整懵了。
“打!”马英再次强调道。
“好!”
“威……武!”
一阵堂威响起,仵作急忙看着钱搏,苦苦哀求:“钱公子,救我!”
钱搏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道:“辛苦一下,坚持一会。”
在钱搏看来,这仵作招与不招,已经对案情的走向没什么影响了。
他坚信自己那三千两糖衣炮弹不是白给的,县丞一定会帮自己。
仵作:“???”
仵作一听这话可傻眼了。
我辛苦一下
敢情这板子不是打在你身上的了!
仵作心里那个憋屈,眼看着钱搏这个雇主不帮他,他也丧失了想要坚持的信心。
才十个大板子下去,仵作便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
照这么打下去,非得把他打的皮开肉绽,下肢瘫痪不可。
衙役抬手又要打,仵作吓坏了,心里那跟弦彻底绷不住了,于是便哭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小的招了,我全招!”
闻言,马英暗暗得意,看样子自己还是有点实力的,稍稍用点手段,就让他招认了。
李羡一愣,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看了眼钱搏他才想起……
这钱搏什么情况,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手下的人证都叛变了,他为何还如此气定神闲,稳如老狗?
莫非,他还有后手?
李羡不敢大意,案子未判,一切皆有变数。
“速速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仵作捂着屁股,一脸痛苦的指向钱家兄弟,道:“就是他们!启禀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利欲熏心,被钱家兄弟骗了,做了伪证,小的甘愿受罚!实际上,那钱家大哥,已经死了两年过半,并非一年,按我大玉律法,他钱家兄弟早已没资格与胡氏争夺夫家家产!还请大人……大人明察!若大人不信,可请其他仵作一并验尸,出具复证!”仵作一口气全交代了,心中十分畅快。
挨棍刑倒是其次,主要是钱家雇主落井下石,冷漠无情,实在可恶!
钱家听到仵作的指认,依旧一脸平静,冷静都不太正常。
李羡和胡筠等人看的都懵了。
难道这家伙选择躺平了?
“混账!小小仵作!竟敢作伪证!岂有此理!本官一眼就看出了你有问题,否则的话,我会直接对你用刑?”马英虽然生气,但还不忘自夸一番。
李羡一听,急忙捅咕了胡筠两下,二人立刻对着马英鞠身行礼,齐声道:“大人眼光毒辣,英明神武,我等敬佩之至!”
这马屁拍的很及时,马英很开心,随即站起身,眼睛从钱家兄弟身上一一扫过,喝道:“钱家兄弟,你对仵作的话,可有什么想说的?”
钱德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钱搏却十分淡定的道:“大人英明,我没什么想说的,还请大人定夺!”
钱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之所以这样就是怕打乱了县丞的“大局”。
于是,他便想着让马英主动出招,他见机配合。
总之,马英既然收了三千两,就一定会办事。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马英大怒。
钱搏:“……”
“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啊?咱们可是……”
钱搏有点慌了,庭审到现在,县丞好像还没帮自己说过一句话。
要说之前他在“布局”也可以理解。
可现在这案子都快有定论了,他还不帮自己说话吗?
还说我默认?我默认了个球啊?
马英继续逼问道:“可是什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说什么?”
钱搏:“??”
“大人,你……”
钱搏脸的憋的通红,都快炸了。
“你什么你?”
“现在案件已经查清,本官宣判!”
“啪!”马英坐了回去,猛地拍下惊堂木,接着便道:“钱家大哥经过仵作验尸、士子、邻里证实,确实已经死了超过两年,依我大玉律法,钱德钱搏兄弟二人无权分割胡氏财产,更不能再去学宫寻衅滋事,扰乱是非!”马英这边说,师爷那边记,钱家兄弟听的脸都白了。
心中已经把马英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马英,你他妈的收了银子不办事!老子饶不了你!区区一个县丞!待我回到京中,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搏心中咆哮,一脸兴奋的期待了一个上午,还以为最后马英会帮他来个超级大反转,结果……就这?
老子的三千两银子啊……
马英啊,你是真畜生啊!
更让钱搏吐血的判决还在后面,马英清了清嗓子,道:
“钱家兄弟买通人证,诬告胡氏,最加一等!嗯……我想了两个判决结果,你看看接受哪个?”
钱搏:“……”
李羡:“……”
这判决还带商量的?
这也荒唐了。
“第一,你二人罚役两年。”
“第二,罚银三千两,你们自己选吧!”
马英没好气的瞪了钱家兄弟一眼,这影射的已经很明显了。
钱搏一听这话,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还卑鄙的县丞,自己给他的三千贿金,现在无端成了他的罚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好歹你给我留个一千两啊!
钱德相对来说比弟弟脾气暴躁,听完县丞这极具侮辱性的判决,他当场就怒了,眼眸中跳着火焰。
刚准备反驳,却被钱搏拦住。
这是在明水,是他马县丞的地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马英敢如此猖狂,一定有准备。
钱德若是出言顶撞,肯定吃亏。
钱搏强压怒火,冷笑一声,咬着牙认罪:“多谢大人,还给我选择的机会,我选缴纳罚银!”
闻言,马英也松了口气:“好!如此正好!”
“好了各位!此案已断,退堂!”
“等等!”钱搏叫住马英,道:“大人,您忘了?今日可不止一个案子,他胡氏诬告我入室强劫的事,您还没判呢!”
胡筠咽了咽口水,随口说道:“大人,这事我不计较了,大人也不必再审了,今日多谢大人,奴家在这给你磕头了!”说着,胡筠十分恭敬的跪地磕头。
“真是笑话!你诬告我一事!大人已然立案,现在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钱搏怒目圆睁,已经气到快发疯。
这时,马英缓缓回头,一脸烦躁的道:“我说钱搏你怎么回事?人家一个妇人都说不跟你几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依不饶呢?这点格局都没有?”
钱搏:“……”
这踏马是格局的事?
“大人,这是两回事啊!”
“什么两回事!明明就是一回事!本官今日乏了,不想在为这件案子动脑子,行了,都退下吧!”马英说完就伸着懒腰走了,内堂还有李贞这个小娇妻等着呢。
钱搏咬着牙,彻底疯了!
狗娘养的马英,老子饶不了你!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马英今日为何这般护着胡筠。
难道她给的银子比我多?
好你个胡筠!真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