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峦入州狱的消息几乎是不胫而走。
刺史府这几日,上下正焦躁着。
几月前,刺史宋鏖方遣了身边的管家老程去贺宋家老太公的寿。
说是宋家老太公,亦是言过其词,宋鏖之父本是独子,正值而立,却因急疾早早的去了,留下了宋鏖母子,彼时刺史宋鏖年幼,宋鏖之父临终之时,其祖母太和夫人,硬是将刺史之位渡让给了庶兄。可惜这刺史之位不曾坐多久,那宋家老太公实是不够争气,顾县之战奉命平叛,却摔断了腿,先帝赐了恩令拨了封赏,这才将刺史之位归与宋鏖。说罢这老太公自那一战后,意志消沉,直言对不住宋鏖之父,虽娶了妻却连着几年无出,只得从宋氏旁支过了继子来。如今孙辈众多,倒是少了些郁郁寡欢。
这厢亦不知是谁嘴碎,那些个宋家族亲竟前后跟着管家老程,登门了刺史府。
老程方入了堂,宋鏖眼下却不在堂内,寻了许久,方在后堂小湖边见到拿了小马扎坐着钓鱼的宋鏖。
“大人怎地又在钓鱼了。”
宋鏖斜着脑袋瞧了老程一眼。
“来了。宋家老太公近来如何,贺礼可送到了?”
宋家老太公自顾县一战后,一直沉浸在哀痛之中,索性后来辞了官,便留在了顾县。
离裘州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顾县。宋鏖他娘不喜欢太和夫人,就连宋老太公多少亦不愿见二人争执龃龉,太和夫人过世前,便依宋老太公之意送去了顾县,一直跟着宋家老太公一处住着。太和夫人去了,却就地葬下,并未与宋公合葬。
“禀大人,贺礼早已送到了,老太公身体尚可,叫你莫担心他。”
“那也好啊。”
“只是”老程并不等宋鏖再说下什么,又迟疑地接续道。
“宋家族亲上了府门来。”
宋鏖闻言,只是扯了扯钓竿。
“他们上门来作甚么,都谁来了?”
“宋清宋员外的夫人带了他旁支的舅公,其二子宋也,五子宋立世,连带着宋家几个族亲姑母伯舅也来了。”
宋鏖这下倒是回了正脸,盯着老程微拘的身态,又是皱眉又是眨眼。
“他们这是打秋风来了?”宋鏖神情是万般的惑不得解。
“既是打秋风,便打发走”
老程紧蹙着垂眉,摇头惨言道:
“非也非也。大人,他们似乎是知道小公子的事了”
宋鏖这方迫急丢杆,抖着手隔空指了旁处,“这帮子三两浑货竖子,这是眼看着小峦要闭了气,忙抱着牌上赶着替我孙儿充孝子呢!”
说罢又觉得不妥,急切轻拍了自己的老脸侧颊,又道:
“这是捧着赶着,上门来咒小峦来了?走!跟老夫去看看,我倒是想见见这些腌臜货,到底要做出些什么妖歹事来!”
方上了前堂,那些个姑侄叔表的宋家族亲,倒是皆挤满了堂前椅。
乌泱泱地,真叫人心堵。
宋鏖甩了甩袖子,掀了袍坐上了正堂。
“各位族亲,此番大阵仗,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