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苏白出院。
照例的,出院这天身边陪着的依旧是许默,而傅瑾言,听说一直在陪苏芷。
出了医院,苏白才发现原来外头艳阳高照,风吹来的瞬间带走身上沾染的消毒水味道。
苏白抬头,眼里透出一丝释然。
很多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压根就不会愿赌服输。
南墙她已经撞惨了,该回头了。
“小白,待会我们一块出去吃饭,洗洗身上的倒霉事,以后好好过日子!”
苏白思绪被拉回,看着身旁小心翼翼却脸上挂着笑的好友,心里一个咯噔,就觉得,挺愧疚的。
她笑笑:“我想一个人去转转,顺便给爷爷买几套衣服。”
“可是……”
“默。”苏白知道她担心自己,不过这会,她真的只想一个人待会:“我没事的。”
看苏白笃定的眼神许默也不好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换了个话题:“真的决定出国了?”
这是以前就决定的事。
只不过那时是要带着孩子一块离开,而现在,是苏白带着爷爷一块去国外疗养。
原先在江城有爷爷在苏白还不放心,可纪子谦已经联系了那边的医生说可以将爷爷带过去治疗,如此,苏白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点头,窗外的景色不停划过,江城的一草一木都仿佛有感情,可是,苏白却不想再对这继续生出一丝一毫的情感了。
许久后,苏白低语:“江城,已经再也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了。”
江城,是座伤心城。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告别。
二十分钟后,苏白在江城世贸中心停车场下车。
“那我走了。”
“去吧,有事打电话!”
两人告别,苏白往电梯方向走,没人注意到身后此刻跟着她下车的男人。
走了没几步苏白觉得不太对劲,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的出奇,就在苏白转身想看真切的瞬间——
砰!
仅一秒钟,苏白脖颈处就传来一阵痛,再然后整个人就顺势跌在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快!”
“划——”
苏白被抬上了旁边停着的车里,车子离去,停车场里安静的,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苏白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觉得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发觉自己竟然被绑住了。
晕倒前的记忆涌入脑海,苏白脸色苍白,一下不明白是谁会在停车场用这样的方式将她带上车。
车子行驶速度很快,过减速带的时候苏白被颠的五脏六腑都疼。
她失去重心引力,头重重的砸上了旁边的玻璃,再次睁开眼,视线里有几道模糊身影。
她费力望去,却听耳边议论响起——
“我觉得傅总这事做的真不地道。”
傅瑾言?
苏白咬紧嘴唇,她一个人被扔在后排,前方的人大概是不知道她醒过来了,正在肆无忌惮的交谈。
“虽然傅总爱苏芷,可无论怎样苏白都才失去孩子,就算贺眉想给苏白点教训也不能选在人家这个脆弱的时候吧。”
“这事是贺眉让我们做的,和傅总又有什么关系?”
另外那人冷哼:“傅总耳听八方,江城什么事他会不知道?一定是知道了贺眉要让苏白难看,可没办法,毕竟贺眉是他未来岳母,于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白头愈发晕的厉害。
她从中算是理清楚了些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车上。
贺眉想教训自己……
而傅瑾言,大概是知情的。
苏白听着胃里一阵泛酸,正在往上涌着腐蚀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五感都变麻了。
是啊,傅总是江城的天,而贺眉间接性的的孩子了他的孩子他也不闻不问,那此刻贺眉想教训自己,他更不会关心了。
悲伤如同海浪一般飞快将苏白吞没,苏白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难堪和悲愤过。
她在海中浮浮沉沉,几次想要挣扎起来却都再次被一旁的海浪给吞没。
一遍一遍。
直到她窒息,死去。
“妈妈,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我?”
死去的苏白看见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红色的一团,婴儿的声音,质问的天国。
“妈妈,为什么爸爸只喜欢她生的孩子?”
苏白看下去,只见别苑里,傅瑾言和苏芷两人正围着婴儿车里的宝宝逗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天伦之乐。
“妈妈。”
苏白转头。
她的孩子,血腥味扑鼻,甚至连长相都未曾知晓。
“我也想活下来,我也想……”
孩子说着声音越来越飘忽,等到苏白想要伸手去抓住的时候面前突然就空白一片。
“不要!”
“哗啦!”
一盆泼过来的凉水让苏白抖了一抖后瞬间清醒。
她睁开眼睛,水滴滑进眸子里刺痛,眼睛顿时就红了一片。
冰凉的水滴还在顺着脸颊滴落,一阵风吹过,苏白止不住的颤抖。
“苏白,睡够了没?”
面前站着一光头男人,手里还拿着个正在滴水的盆。
鼻尖下有铁锈味飘过,苏白动了动手,四周看了眼,发现她被绑在了一处废旧仓库。
男人说话时仓库里还会有回声响彻。
“想活命就别乱动!”
苏白停止打量,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在车上时迷迷糊糊听见的对话。
她笑,发自内心的嘲讽笑:“让贺眉出来吧,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对了,顺便把傅瑾言也直接叫过来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累啊,还不如直接看着。”
“你说什么疯话?这事和傅总没有任何关系!”
听听,这话说的估计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苏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我说的话戳心窝了?”
“啪!”
一个巴掌落下,掀起了一阵风。
苏白脸偏向左侧,被打的地方连毛细血管都在跳动。
可却不疼,因为她早已被无尽的悲凉吞没。
苏白突然转过来,情绪失控了的使劲跺脚扭动凳子。
“咯吱!”
“咯吱!”
生锈的凳子和地上摩擦发出刺耳又瘆人的声音。
“傅瑾言,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光头看她这幅样子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人该不会是被绑架吓疯了吧?
“苏白,你是真不想活了!”
于是光头上前一步,用力揪着衣服往上一提,窒息感随着衣服的收紧一阵一阵传来。
她呼吸减弱,却依旧死盯着光头:“人呢!让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