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只是好奇,突然的为什么要盯梢人。”东临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温声道,“姐姐若能把原因解释清楚,东临盯梢的时候,也才能见机行事,分清轻重。”
金明微舒了口气道:“我怀疑会有人在近期,对霍寡妇不利,从而嫁祸我。”
“谁?”东临和阿团都下意识道。
“等我确定了,我会告诉你们,但不影响这件事。”金明微脸色变得凝重,正色道,“东临,你要做的就只是盯梢,不需要救人,霍寡妇这个人,该死……你懂我的意思么?”
“嗯,就是拿到证据,到时候有人诬陷姐姐时,就站出来翻案!”东临笑了。
“姑娘,诬陷?谁要诬陷您?我们摊上事儿了?”阿团惊怒,一把撸起袖子,“还盯什么梢!姑娘,我们直接上吧!我们连郡守都能扳倒,还怕什么毛贼?”
“我还真怕这个人。”金明微半玩笑半正经的回了句。
……
这个人,她严重怀疑是霍如渊。
但她不打算告诉二人她是如何推出来的,否则重生的秘密都得暴露了。
义庄那晚,何町交代指使他搜集锁金雀的人,浑身黑,蒙着脸,说话也捏着嗓子,但身上有股松花的香味。
松花(注1),出现在男子身上,只有一种可能:香粉,不是女子用的那种香粉,而是习武男子用来防止长痱子的粉。
毕竟习武,尤其是夏天,容易捂汗,普通百姓或官家男子,谁如女子般,去讲究长痱子?不被人说是娇气就罢了,况且以松花粉为原料制成的香粉,价格不菲,谁专门在这方面浪费钱?
故只有达官显贵的男子,还得是那种讲究的,才会用松花粉擦身。
而金明微能知道,是因为上辈子成为羽林卫指挥使的霍如渊,就用这个粉。
如今看来,这辈子从现在起,霍如渊就用上松花粉了?
则十有八九,他已经和京里某些权贵勾结上了,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庶民出身的他,能在今年的武举一举夺魁,进入名门子弟垄断的羽林卫了。
……
“姐姐是想到义庄的事儿了?觉得霍寡妇并不是如她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与人勾结,要对姐姐不利?”东临在旁边琢磨道。
“嗯,霍寡妇?为什么?”阿团听糊涂了。
金明微目光一沉:“他故意要把我引向孙和,引向带黥刑的尸体,可这是死局,因为人都死了,查了查去不会有结果:这就是他的目的,要让我彻底迷失锁金雀的线索。”
“那何町说的什么鞋底,粉末又是怎么提前放进去的呢?”阿团继续不解道。
金明微和东临都有些无奈的看向她,指了指大脑。
阿团一拍大腿,开窍了:“婢子明白了!霍寡妇是他骈头,是随他住在义庄的啊,如果她提前把粉末放进去,就能解释了呀!霍寡妇做鞋的手艺不错,撬鞋底在行!所以东临才会说,霍寡妇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早就与人密谋了!”
“孺子可教也。”金明微欣慰的颔首。
“不过,何町说的是:锁金雀藏在身有黥刑之人的鞋底里。霍寡妇怎么能知道,今儿有没有黥刑尸体送进来呢?万一没有,也不能当场刺吧!百姓人家谁懂刺黥纹的!”阿团又想到某个疑点。
“所以和霍寡妇勾结的人,一定和官府有联系,有办法安排这种黥刑尸体的进庄。”金明微解释。
阿团蹙眉如倒八,竭力跟上思路:“那姑娘又是怎么联想到,有人近期会对霍寡妇不利,从而嫁祸姑娘您呢?”
“他故意要把我引向孙和,引向带黥刑的尸体,可这是死局,因为人都死了,查了查去不会有结果:这就是他的目的,要让我彻底迷失锁金雀的线索。”金明微重复了一边刚刚说过的话,然后话锋一转,“……你觉得,他不会猜到,我这样猜到了么?”
阿团愣了,有点拗口?
她虽然不是很懂,但顿时觉得自家姑娘浑身都在发光了。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通过何町来让我迷失线索,他真正要让我注意到的……”金明微自己揭开了谜底,“是和何町在一起的霍寡妇。”
“让我们棒打鸳鸯?”阿团眼睛一亮。
金明微没好气的瞪她:“……他要诱导我去查霍寡妇。”
“哦,这样啊!那既然矛头对准的是霍寡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准,而要绕这么大圈呢?”阿团又疑。
金明微摇摇头,心里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人太了解她了,差点儿就让他成功了。
人对于越轻易到手的东西,反而越不容易相信。
那个人如果一开始就把线索引到霍寡妇身上,金明微十有八九,会第一眼就瞧出破绽,反而是通过何町绕了一圈,金明微会更加相信。
况且,抛开心理因素,霍寡妇的推论最大的证据是——
按照何町交代,身带松花香的人,是在他从黄家逃出来后,才找到他的,那何町还在黄家的时候,怎么可能接触到锁金雀呢?
毕竟那个沾有锁金雀粉末的鞋印,是何町在黄家灭门案之前就留下了。
倒推回去,就只可能是何町和霍寡妇来往时,从霍寡妇那里沾到的,愈发证实了是霍寡妇,而不是何町有问题。
金明微心里骤然发凉,腾起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网层层相扣,算准了她的心理因素,也算准了证据的倒推,让金明微就算知道,这个人是在诱导她去查霍寡妇,她也不得不按照这样去做。
就好像是这个人的提线傀儡。
从发现鞋印开始,线,就缠上了她的手脚。
注释
1松花粉:可用于制纯天然爽身粉,现代也有用松花粉做宝宝爽身粉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