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年激活那块灰色石头的时候,不在场的络腮胡大汉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咧开嘴无声地一笑,同时随手一指,游动到身边的一条蛇全身一僵,然后就像一根树枝一样直挺挺地不动了。
大汉没看那条蛇一眼,他的眼睛上已经戴上了一对护目镜一样的东西,灰色的全遮盖结构完全挡住了眼部,也遮住了他如同饿虎要捕猎一般直勾勾盯着敌人的的眼神,加上身上的虚影并没有因为在石头旁边而被激发出来,他还没有被这几个穿着截然不同的黄色军服的敌人发现。
这几个人是帝国军的特别小队,他们的背上同样都背着很特别的冷兵器。五个人正坐在一个小高坡上休息,有一个光头壮汉正口沫横飞地说着黄色笑话,有人正在抽自制的喇叭形卷烟,还有一个人正在大口吃某种卷起来的菜饼,这几个人表面看起来都很放松,但他们手上都提着已经打开了保险的短步枪,那些刻在枪外面的花纹已经激活,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随时可以发射,大概在十步开外坡顶还有一个站着的男人正在用一种特别的姿势抱着枪警戒,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张望。
离这支小队不远的百米开外就是大路,路上同样尘土飞扬,帝国军追击部队正在大张旗鼓地行军,大汉默默地看着,这前锋大概是一个营300人左右,还有不少重武器,抬着的小炮就有差不多五门,行进的步兵纵队右方还有四个巨大的黑色的人型魔像,同样排成纵队用看似缓慢的速度行进。
大汉藏身的地方就在大路边上纵横交错的水沟边上,大概离路边有三十米左右,被垂下来的野藤盖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不大的地坑,从外面看就是野草什么都没有。他感受着巨像行进带来的地面震动,在心里默默盘算接下来的行动,法阵碑只有队长能激活,也就是说,队长的战斗力已经恢复到了某个程度,作战指令很快就要下来了。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黑了,对面的步兵和魔像估计会停下来修整,但是看那个小队的样子,估计多半是提前修整好了在傍晚时分会出发去进行夜间突袭或者骚扰,闹腾一个晚上,好让前锋在第二天咬上己方大部队。
这时候大汉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很生硬的,明显是插进来的念头,蜘蛛会留在师部附近保护高级军官们,队长他们三个人去伏击对面的小队,自己在夜晚要独自担负骚扰对面前锋的任务。大汉知道这是战场指令通过法阵碑传递过来了。法阵碑是没法回传的,大汉也只能继续盯着对面,等待夜晚的到来,对面不大的军队很快就要走出他的视线,看起来很快他就要想办法在敌人眼皮底下换个地方了。
天,终于开始黑下来了。
“很快就要开始了,小武你闻到他们的气味了吗?”少年这时候坐在一块路边一块石头上,看着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打着火把赶路的大部队,自己则嚼着一种特别的肉干,这东西味道不行,但热量很高,是专门给特别小队吃的,普通人吃小指头大的一点就能顶一天。看起来武姐和蜘蛛他们的侦察情报得到了师部的重视,大部队在连夜行进,以求脱离对面的追击。
特别小队这种编制是官方的说法,真实的情况他们是军中的“超级部队”,一般的步兵轻武器都是单发,根本奈何不得他们这些都经过特别的躲枪或者挡弹训练的高手,只有他们用的特制大威力晶弹和特制的冷兵器才能真正伤害彼此。而且,这些人都是武门中人或是有特别的能力,或者是二者兼具,除非被炮弹直接命中或者晶弹击中要害很难被干掉。一个特别小队成员战力基本与一个三十人排相当,一个四五人的小队明面上战力差不多就是一个连,但这只是战力的下限算法,真要让一个小队的敌人夜袭大部队,那会造成一场黑暗中死伤惨重的灾难,搞不好会造成部队的混乱,给敌人前锋部队后续跟上突袭的节奏就会造成后卫部队的战场溃败。
今天晚上这场特别小队对特别小队的战斗,本就是少年他们的基本职责,根本是不可避免的。
“敌人小队在靠近,但是还没有到我们附近,放心,他们我都亲眼见过,味道我都记得,不会吓咱们一跳的。”
“咱们不准备点陷阱雷场什么的吗?”
“不知道对面从什么方向过来,布设了等会动起手来反而不方便,燕子在我们后面布了一个,如果我们应付不了就引他们过去,放在前面,见了雷就没人上来了。”
“但是还有一个小队你没有见过对吧,那些人一起过来怎么办。”
“那个小队应该跟对面指挥部一起行动吧,帝国的老爷们可是很怕死的。”防止对面特别小队斩首袭击指挥部这个也是特别小队的基本职能。
少年一笑:“说得好像咱们的师长不怕死似的,不怕死怎么不把我们这队放出去。”
圆脸少女活泼的声音响起:“可是队长你重伤昏迷好多天了啊,而且曹哥和王哥他们两个队也都撒出去很久了啊。”这下子正戳中少年的痛处,少年顿时一窒,圆脸少女接着就开始跑马:“哎,他们还要多久才来啊,我有点饿了,要不然我先去那边的小溪抓条鱼烤来吃怎么样?或者去弄个山兔什么的也不错,哎呀我错了,山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一会儿被医疗队的玉姐姐听到我又要被骂了,呜呜呜武姐队长你们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我多给你们几个果子,求求你们了。”
“啧,吃多了等会怎么动手,不是,这种时候你还在想什么抓鱼烤鱼打兔子,你以为是出来踏青吗?”剑眉御姐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
可是少女并不害怕这两个明显军衔和地位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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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的人,她从边上摸出几个黑红色的果子,“哎武姐啊,我真的有点饿了,这是我摘的黑石莓,你们要吗?别紧张嘛,准备工作咱们不是都做好了吗,我妈妈说的,吃饭大过天嘛。”一边说着,一边就自顾自地啃了起来,还很自然地一人一个分了过去。片刻的僵硬之后少年看着手里的果子,又看看少女像仓鼠一样啃得满嘴红色果汁的脸,好像觉得自己除了肉干,还应该吃点别的什么,而确实现在还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于是过了几分钟,三个人都坐在石头上,一个接一个地啃着少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数量还不少的野果。
天更加黑了,如果不借助火把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了,天上没有月亮,就算是少年的眼力,借着星光也就模模糊糊看到周围东西的轮廓,大部队蜿蜒的火把长龙已经快要走出几个人的视线,这时候,黑发剑眉御姐突然把手搭在她腰间的窄刀或者长剑的柄上,直起了身子:“要来了!”
几个刚才还在悠闲地啃着果子的人一下子就散开了,少年箭步窜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草窝子,双脚蹲着,藤盾斜着几乎遮住了上半身,整个人缩在圆盾后面,右手的爪子也藏在盾后,加上草窝的遮掩,几乎高过地面不到两尺,就像一只缩在草里的乌龟。他模糊地看见御姐小武闪身在自己坐的大石头后面,继续移动向大路的另一边,然后就从感知里消失了,圆脸的燕子似乎是就地一闪就消失在黑夜里,往后急速而无声地移动,也没有了动静。三个人现在散布在一个二十米方圆的地方,正好成一个倒三角位置卡住了大路,静静地等待着。这时候,没有人声,各种虫子的叽喳声在寂静的黑夜就越发嘈杂起来。
在这虫鸣当中,在漆黑的半山坡上,少年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场在谨慎地靠近,一种在他的感觉中,带着杂音和血腥气味的混乱的球型场,他知道这是阵法碑带来的,经过强化的御姐小武的那种特殊“嗅觉”,作为队长他是这个石头的唯一信息中枢,其他人是没有这种便利的,这也意味着,他或者小武要作为队伍的先手,发出攻击信号。
对面只有五个人,后面四个散开成两两分布,走成了拉开彼此距离的三个梯次,确保不会被一波干掉,尖兵走在最前面,似乎用某种方式探测附近的地面,就像他能用阵法石感知对面的场一样,对面的特别小队应该也有某种手段在一定距离探知人散发的那种圆型场,但是少年知道帝国的那种探知场的技术一个比他们的更近,第二能被阵法石的遮蔽作用无效化,这种莫名的信心似乎来自于过去的战场经历。对面的行进路线是在大路外侧,距离他们大概有二十米,也偏离了他们的位置大概一个夹角,并不能直接观察到黑夜下他们三个人潜伏的身形,所以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完美的伏击先手优势条件下。
当那些带着杂音的圆球已经开始越过他们位置的时候,少年出手了,他右手戴着无指爪套的手指扣下了扳机,似乎有什么巨大的能量从晶枪粗大的枪管部分向四面爆发,带出刺眼的闪光和声响,晶弹从两个爪尖之间的枪管射出,直接击中了少年意识中一个正在向前的球型场的背后正中间,没有任何后坐力,但是巨大的横向不规则震动几乎把晶枪的位置移动了半尺之多,于是少年顺势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迅速对着另一个比较靠近枪口的球型场在半侧后的位置打出了第二发,这次没有命中正中,偏到了左下一点点大概7环的位置。
效果是很明显的,第一个球马上就黑下去了,再也不在亮起,第二个球则一下子暗淡下去,伴随着一声半是惊恐半是愤怒的痛叫。
说是没有做什么,可是实际上燕子还是在大路两边布置了某种超小型爆炸装置,还是那种,少年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定向地雷,交错的爆炸从两边向大路中间覆盖,正好笼罩了敌人队伍中间那两个人,可惜时机不太好,同少年的射击重叠了,而且估计是型号太袖珍,杀伤宽幅不大,漏过了同中间拉开七八米距离的尖兵和队尾的那两个。除了那个大概已经被少年打死的,另一个被射伤的似乎启动了某种防护场,其中一边,爆炸的蓝色火焰和夹在火焰里密集细小的杀伤破片都被一个圆形的罩子挡住了,但那罩子估计也是一次性的,同时也被爆炸的威力中和掉,但少年借着火光看到那个被击伤的人也被爆炸的波动冲得倒地在地上打滚,狼狈不堪。
小武那边也开火了,她潜伏在离尖兵很近的地方,从侧面射中了尖兵位置的球型场,那个球却没有变黑,而是在少年的感知中突然变得刺眼而明亮起来,仿佛燃烧起来一般。一声不似人声却像是某种猛兽发出的,狂野而凶悍的嚎叫声陡然响起,小武那边突然亮起了刀剑同什么东西相激烈格架的火星,还不是一下两下,是一下子迸出了起码七八个,借助火星的微弱照明少年撇见小武正迅疾地一边挥着刀剑一边用某种步伐交替之字后退,她挥动武器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手和剑都几乎看不到,只有视线上的残影。她的对手是一个高出她半个身体的半人半兽的巨大身躯,正咆哮着突进,如同黑熊一般的四只手臂正用高频率挥动短但致命的利爪试图拍碎她的身体,那突溅的火星就是小武闪避不及时用武器偏斜对面利爪撞击出来的。小武的黑发在她的急速后退和左右闪避身法下向前扬起,从少年的角度看刚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是剑眉下的竖瞳依然冰冷而专注。
但是少年自己也没有空闲了,原来在队尾的无声无息的对手已经逼近了他的身侧,两道锐风划向他的左颈部,他依然是那种半蹲的姿势滴溜溜地在地上一转,对面的武器被旋转的盾偏斜,在盾面上划出格拉拉的嘶哑声响,这时候在另一侧传来巨大的轰鸣,另一个对手的短步枪子弹先于枪响前一霎击中了旋转盾牌的右下,巨大的力量破坏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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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地据式,使得少年向着左边侧翻滚出去。
锐风一左一右,继续奔向少年的下身和颈部,少年这时候是一个半躺的姿势,他迅速缩脚后翻滚,右手的长爪格开右边先至的一击,左手盾翻在露在前方的背上,他的谨慎不是没有作用,这时候那个被他打伤又被爆炸冲倒的另一个人已经从地上半坐起来,用短步枪对着他的位置开了一枪,这枪从另一个侧面命中盾面中上方,随着后滚翻被偏斜了出去,斜飞上半空,反而等于帮少年加速了后滚,也使得那个近身对手左边的一击到一半因为怕被自己人击中就收了回去。随之就是正面那个用双手武器猛攻对手的一阵破口大骂,听口音不像是南边的人,有点西北腔,反正少年除了一句语音变形的骂娘以外是一句都没听懂。
从短步枪的声响来看,声音沉闷,大概是北方帝国兵工厂制造的霸二型改,射击间隔是大概10秒左右,如果是特别小队的特制武器大概会减少个2秒左右的时间,对面一死一伤,三个人围攻自己,一个狂兽化对上小武,那么帝国六人小队还有一个没有出手,再说燕子为什么还没有动手。。。这些乱七八糟的战场信息在少年脑子里清晰地流过,如同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少年知道这就是阵法碑对持有者队长本人的加持。
这时候两条翻滚的火突然照亮了战场,在大路前边侧上方的山坡上两条大腿粗细的火龙,不,应该说是岩浆一般的翻滚的液态的火焰凌空出现,用不亚于子弹的速度舔上了那个之前被少年击伤现在正骂骂咧咧坐在地上继续瞄准少年的敌人,还有那个已经兽化的敌人的后背,这两人都背对着这致命的火浆,没有半点防备,顿时受伤的那个一下子上半身就成了崩碎在空中的焦炭,手里端着的短步枪则熔成一团黑红色的金属渣落到地上,那个狂兽倒是躲了,但高大的腰身还是被擦到了边,惨号一声,回身一个伸长的左右后蹬踢逼得小武又退了几步,然后就借着力量一个猛冲扑向十几米外小丘腰部火龙的来源,稚嫩的圆脸上一脸煞气正端着两支火浆枪同时开火的燕子。
少年这时候已经拉开了软质扁平烟雾弹丢在身体侧面,也看清了正面近身的对手,是一个拿着鸳鸯双钺的疤脸男人,脸的样子几乎是个羊脸,但是眼珠子是淡红色,咧开的嘴凶相毕露,突如其来的火龙让两个人都楞了一瞬,接着两个人继续在越来越浓的烟里对峙起来,少年还是地据式,斜藤盾,但是爪子搭在盾面上,一双冰冷的眼睛从盾上方盯着对手,顺便扫了一眼稍远一点,已经躲在树后的那个枪手。少年的晶枪在刚才被子弹击中失去平衡的时候就已经放弃,对手倒是有枪可是这么近对上一个能格挡子弹的盾牌手也不敢弃刃用枪,两人都开始打量对面。
对手是内家拳的短兵,利于锁拿刀剑,却对自己的盾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没有那个枪手应该可以轻松对付,现在算是三对三,奇怪帝国小队还有一个人哪里去了?
疤脸男人看到盾牌和长爪,眼角跳了一跳,这算是轻兵剑盾的变形路数,很不好对付,特别这种地据半身遮,基本没人用,这家伙一直蹲着脚不累的吗,进退那么慢,不怕被人用长兵点了脑袋吗?问题在于自己还真不是长兵,这下怎么搞?
火龙熄灭,周围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在烟里的两个人如同听到了开始第二回合的提示,同时动了起来,疤脸左右双刃齐出挖向少年因为据地式高度只在他大腿左右的双眼,被盾牌一遮就一脚正蹬踢在盾面,力道才用了一半就被急速上抬的盾偏斜,少年的爪子从盾下划出,疤脸迅速换身收腿,一个弓身双刃去格锁那把在黑暗中破风声丝丝作响的战爪,少年也是半路变招,用一击盾横的戳击打断了对面,两边兵刃一触而回,接着疤脸不死心地快速左右虚晃意图插到少年斜侧,少年同样在地上蹲着快速虚晃,让对方无机可乘。其实这时候两个人在黑夜和烟雾的双重作用下都不是很能用眼睛直接观察对面的动作,而更多是凭借自己的感知和经验在进行半盲战。
这时候那边的战局打的很热闹,黑发御姐跑动着同同样在跑动的枪手对射,两个人的晶枪先后发出轰响,但大威力晶弹随着两个人的闪避全都射进了黑暗,谁也不能奈何谁,应该说是帝国的那个枪手放弃了对付这边在烟里同自己人近身的少年,而转去狙击黑发御姐让她无瑕去瞄射背对她的狂兽。他已经丢掉了威力更大但是发射更慢的短步枪,拿了两把巨型左轮左右开弓,这明显是帝国小队中擅长枪术的专业枪手。小武很忌讳对面的密集火力,不敢托大离对面太近,拉开了距离利用树木等环境和自己的身法同对面对射,她没有扔烟雾弹遮蔽自己,而是在开阔地带同对面惊险地玩运动对射,就是怕这个专业枪手再去夹击队长或者燕子,在两边两个人有意识的运动下,他们的战圈已经渐渐拉开到了四五十米,离这边对峙的少年也开始有点远。
实际上躲子弹对他们这种特别小队也不是很轻松写意,这两个对枪的人都不敢分神他顾,也不敢做哪怕半个多余的动作,在这个树木稀少又没有掩体的地方生怕一步不慎就被大威力的子弹打中。就是树木也只能起到一点点遮挡的作用而不能真正当成掩体,被小指头大小的晶弹打中,半个身子粗细的树立即就从中弹的位置爆开,树干断成两截,黄色的木片和褐色的汁液乱飞,打在身上都生疼,完全不像是之前能被少年的藤盾轻松偏斜那么拉垮,可见少年的那面盾也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普通。
狂兽追着燕子,两个人已经翻过小山到了另一边,那边还时不时亮起火龙的红光,甚至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应该是燕子竭尽所能在自己预设的雷场试图风筝对面,这样一个局面其实等于三对三的各自为战,就看谁先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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