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隋朝末年,隋炀帝杨广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明察暗访十多年,才打听到那扬州第一高手石龙手中有一本《长生诀》。”
“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传闻得此书者可得以长生……”
“于是那隋炀帝便命宇文化及乘着战舰,前往扬州夺取《长生诀》……”
……
贞观七年。
大唐,长安街。
来福酒楼。
秦煜一袭青衫端坐在高台之上,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酒楼里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饶是那柜台栏杆处都占满了人。
位置靠后的听客,更是削尖了脑袋往前挤,生怕听不清故事的内容,或者漏掉了只言片语。
然而,拥挤归拥挤,但却没人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声响。
即便是那些站在前排被推挤的人,也强忍着怒火,只给对方一个愤恨的眼神。
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说故事的人。
酒楼的房间内。
端坐着三个男人,一人身着圆领紫袍,戴着璞头帽,坐于正中。
另外两人,一位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膀大腰粗,狂野粗狂。
一位面容清瘦,眼带精光,气质儒雅。
此时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不远处的高台上。
那清瘦儒雅的男人,面色染上了一抹怒意。
“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众讲述前朝之事,蛊惑人心,着实应当严惩一番。”
粗狂男人眼珠子一瞪,“不过是杜撰出来的故事而已,何必当真?”
“俺老程倒是觉得这个话本听起来不错,让人热血沸腾。”
“只可惜宇文化及那老匹夫压根就是个脓包,就是不知道那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是否真有其人。”
“俺老程倒是想亲自会会他。”
粗狂大汉一脸向往。
“哼,莽夫之勇!”
清瘦儒雅的男人冷哼一声,把目光转向紫袍男人,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您意当如何?”
紫袍男人,也就是当今圣上李世民。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清瘦男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辅机啊,你觉得此时若是乱世,征战不断,可有人敢说书?可有百姓敢来听书?”
清瘦男人字辅机,复姓长孙,名无忌,乃是当朝皇后的兄长,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被李世民突然问及,长孙无忌哑口无言,讪笑一声道:“自然是无人可敢!”
李世民点头,继续道:“倘若朕横征暴敛,昏庸无道,大兴文字牢狱,可有人敢讲前朝之事?”
长孙无忌再次摇头,“自是也不敢。”
李世民笑道:“这不就得了,那说书人终究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在李世民看来,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讲述前朝的故事,并非对前朝念念不忘。
而是在他的治理之下,过得安定顺心。
当然,只有李世民知道,真正取悦他的是说书人对杨广的贬低。
在说书人口中,那杨广昏庸无道,大兴土木,营造行宫,又沿河遍植杨柳,劳民伤财,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虽然隋炀帝杨广本身就是如此,可敢像这说书人这般当众直言的人却几乎没有。
想到这里,李世民内心也十分好奇,想知道眼前这位说书人是如何看待他这位君主的。
正巧此时,他听到高台上的秦煜说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听到这句话。
前来听书的人纷纷面露遗憾。
“秦先生,我们听得正起劲儿呢,怎的这就没有了?”
“那石龙可有逃出去?”
“你说这话本名叫大唐双龙传,那另外一条龙又是何人?”
“先生可否再讲一段,我们可以加钱!”
“……”
评书讲完,高台下鸦雀无声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听书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意见,更有甚着直接往高台上扔钱,想听秦煜继续往下讲。
秦煜收起手中的折扇以及其他道具笑了笑,“今日的故事已经讲完,诸位想听明儿个赶早。”
“秦先生,某有一事想问,不知秦先生可否答疑解惑?”
坐在包房里的李世民突然出声说道。
高台上,秦煜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朝包房的位置看了过去。
“请讲,只要不涉及后续故事内容,秦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秦先生。”
李世民先道谢,然后问道:“在秦先生的话本里,那前朝帝王隋炀帝乃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不知秦先生认为当今陛下如何?”
闻言。
秦煜心里一咯噔。
妈的。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早知道对方要问这个,他一定不会说那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屁话。
这问问题的人脑子是瓦特掉了吗?
李世民这个问题一出来。
茶楼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结。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满脸惊恐地看了一眼包房里的人。
再同情地看着秦煜。
前朝之事毕竟已经过去,人和物都已经消亡,可这人问的是秦先生对当今陛下的看法。
秦先生若是回答得好也就罢了。
若是哪句言语不恰当,传进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惹得圣上龙颜大怒,只怕秦先生少不了被责罚。
轻则被关进刑部大牢。
重则……斩首示众。
此时,不免有人怀疑起包房内的人询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和用心了。
有人喜欢秦煜的故事,便为其抱不平,对着包房吼道:“你什么意思?”
“当今圣上岂能随意谈论?你这样做岂不是陷秦先生于危难?”
“就是,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莫不是你与那前朝之人有关?是前朝余孽?否则为何这般针对秦先生。”
“……”
李世民这个问题问出来,连长孙无忌和粗狂大汉程咬金也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陛下,您这不妥!”长孙无忌率先阻止。
李世民无所谓一笑,“有何不妥?”
这些年李世民虽然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为了大唐和百姓没有一丝懈怠,可终究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就导致了他一直很在意百姓们对他的看法。
但这件事又不能直接见人就问。
他便一直憋在心里。
今日恰巧出宫,又听了这评书,听到了大家对隋炀帝的评价,这使得他对别人对他的评价更加在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