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癞面头今生今世也不曾见到过的场景,但见魑魅魍魉四人各伸一只手掌,掌心自生一股强大吸力,所到之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几个乞丐如落叶般被他们四个吸了过去。
身体一靠掌心,哀嚎遍野、摄人肺腑、痛苦以极。仅过两个呼吸,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蜷缩成一团,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一地的衣物。
这等神功癞面头从未听说过,直吓的屁滚尿流、屎尿齐飞。
海迎春笑嘻嘻的看着癞面头的丑态,似乎很是开心,转头对魑魅魍魉四人道:“这几人的生魂如何?可够滋补?”
那四人并不说话,单是摇了摇头。
海迎春道:“看来还得在寻法子。”
他对十二个锦衣卫道:“处理好这里,别让人发现,这群叫花子虽不成气候,却还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人发现咱们的手段!!”
十二个锦衣卫一起躬身,“是!”
海迎春笑眯眯的看着癞面头,嘴角满是邪恶,连眼角上的皱纹都充满了恐怖。
癞面头心中估忖,海迎春要杀死那几个小乞丐的原因,正是怕他们走漏了李孤行的风声。他自己跟那几个小乞丐一样,那海迎春又岂会饶了自己?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屎尿横飞,已经动弹不得。
“癞面头啊癞面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也该有这一劫了!!”他心中想着,忽然尖叫一声,叫声凄厉,直如白日厉鬼,双掌猛然翻出,向头顶拍去!
可他终究没有想到海迎春手段狠辣,两掌还未曾落下,他便飞了过去。
魑魅魍魉四人齐齐出掌将他吸到掌心之中。
海迎春道:“自作聪明,咱家何时说过要杀你了?你既要寻死何不帮咱家一个忙?”
他使了个眼色,魑魅魍魉立时会意,在一片惨叫声中,癞面头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海迎春道:“这下可还够?”
四人这时点了点头,面上露出酒足饭饱的笑容,纷纷向海迎春拱拱手致谢。
他们四人的功夫叫做化元为功。
百余年前,江湖之中曾有吸纳别人内力以足自身的邪功,唤做吸星大法。
而魑魅魍魉所修习的化元为功比吸星大法更邪,吸收他人性命增加自己功力,曾有传闻,吸收千人性命便可无敌于天下。
这功夫人人惊惧,人人忌惮,故而一出江湖便会引来正邪两道的围剿。
那魑魅魍魉还未成气候不敢显露半分,为了则一靠山,他们才不惜自毁身躯投入东厂的门下做了太监。
海迎春看了看李孤行,心中欢喜,同时又有担忧。
他对魑魅魍魉朗声言道:“李孤行乃是督主亲自交代要带回去的人,你们几个既已吸收了功力便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四人听后一齐行礼以示臣服,面对东厂和锦衣卫纵使武功冠绝武林也不敢轻言叫嚣。
海迎春极满意的点了头,带着李孤行走了。
他们走后不久,众多丐帮弟子和江湖豪客便来到了万友客栈,可除了一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店小二之外,偌大的客栈之中也只剩下万红杏和骆大狗两人,哪里看得到其他人半点身影。
万红杏隐瞒了店小二的事,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一说。
都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万红杏虽未亲见却也尽力客观描述。只因她口才奇好,不自觉地想吸引众人目光,又自然而然的加了些自己的想法,再经众人一琢磨,这才令真相越来越远。
万红杏在他们几人的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个经过,李孤行带着她跟骆大狗两人兜了个圈子回来,恰好遇到了丐帮的人,双方发生了激斗,癞面头几人敌不过李孤行,便放了信号召唤同门,这才引来这多人。
丐帮的人听后既惊讶于李孤行的豪胆,也感佩癞面头的机敏,癞面头武功不高但善用毒物,以他的武功智计断不可能被李孤行杀死,故而两人应距万友客栈不远。
他们四处搜寻,足足寻了一整夜,但见月光下、积雪中脚步分外散乱,仔细梳理几遍却怎么也没发现李孤行和癞面头等人的踪迹,这才察觉事情不妙,想来癞面头已是凶多吉少。
丐帮众人怒从心起,将怒火尽数发泄到了骆大狗的身上,丝毫不顾江湖之中第一大门派的颜面,要对骆大狗施加针刑泄愤。
其中有人觉得不妥,丐帮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乃是正道之中的翘楚,不论如何都不该用这般残忍的手法去对付一个孩子。
况且在万友客栈中豪客对付李孤行时,这个孩子总在要紧的时刻出言帮助,想来也并非跟李孤行一路,又何须承担丐帮众人的怒火?
可不单丐帮,其它江湖众人都被李孤行身上的《洛神剑诀》冲昏了头脑,骆大狗几次要置李孤行于死地,可李孤行却还将他带在身边,足以证明骆大狗对李孤行极其重要。
如此一来,要说他不知道李孤行的下落,恐怕没人会信,再怎么也该逼问一番。
几经商榷,虽有人觉得不妥,但都沉默了下来,面对神功绝学埋没了自己的良心。
万红杏心生恻隐,想要从中周旋,可她了解这群人,更了解这些自称行侠仗义之辈的心狠手辣,纵使说破了嘴皮也没有改变他们分毫。
骆大狗看着一根根明晃晃的钢针心里发毛,一个满面肥肉的老乞丐拿着根钢针在他手指比量一下,面容逐渐扭曲,“孩子,你可要将李孤行的下落告诉我们,否则这钢针的滋味可不好受。你看看,这根钢针足比你手指还要长,这戳进去的滋味”
骆大狗吓破了胆,他生的聪明,知道此时不能硬来,可他哪知道李孤行去了什么地方。
那乞丐看骆大狗死活不说,逐渐失去耐心,面色一狠,正要扎入。
谁知骆大狗突然叫道:“我说!我说!!”
江湖豪客一愣,赶忙围了上来,那乞丐两眼发亮,神情转而变得紧张,低声问道:“在哪?!!”
骆大狗道:“李孤行向南走了,具体地点只有我知道,我带你们去定能找到!”
众人一愣,又开始思忖起来。
肥乞丐道:“小孩子,你莫要骗我。你跟李孤行有仇无恩,既是仇人他唯恐避你不及,你又怎会知道他跑到了哪里?”
“呸!”骆大狗吐了一口浓痰,正正好好挂在了那肥乞丐的面上,浓厚的黄痰垂丝而挂十分恶心。
肥乞丐一把抓过骆大狗稚嫩的小手,“找死!!”
骆大狗道:“放屁!!我跟他有仇无恩,为何要隐瞒他的行踪?我跟他有仇无恩你们还逼问我干什么??”
两个问题说的众多江湖群豪哑口无言,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投鼠忌器,实不知这般做的目的。
骆大狗继续道:“李孤行与我有血海深仇,我自然要杀他于后快。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只有这样才算报仇!!”
肥乞丐眼珠转了转,“所以你才隐瞒他的行踪?这倒能说的通,可你为何要呆在他的身边?”
骆大狗喘息两口,缓了缓神,他自不知道李孤行的下落,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只有将一切编的合情合理才能让躲过这一劫。
“我虽恨李孤行,但我这样小的年纪这样微末的本事想要再江湖中生存下去谈何容易?况且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就是在他的身边,如此我才忍辱负重!”
这般一说肥乞丐疑惑了起来,他用那只油亮又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忽而沉吟道:“竟是这样?倒也说的过去,若非身负大恨,以你这般小小年纪若断不可能如此,我且问你,你与李孤行有什么仇怨,他又为何对你这般好?”
说到这里骆大狗已经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哭声凄厉,连心肠最硬的江湖魔头都要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老前辈说得对,我身负血海深仇,那李孤行杀了我父乃是我亲眼所见,他本也要杀我,却迟迟没有动刀。或许是良心发现、深感歉疚,自此以后将我待在身边关怀备至,他知我一个人活不下去,这才时时刻刻将我带在身边。”
众江湖豪客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样幼小的身躯居然承担了有如山海般的大恨,一时间同仇敌忾了起来。
骆大狗道:“诸位都是江湖中成名的前辈英豪,方才为难我这个孩子只是一时情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铲除李孤行这狗贼。待杀了李孤行后,小子愿听凭前辈惩罚!”
众人面色一红,想起方才将要对这个幼小的孩子所做的一切不禁又惭又愧,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哪里再言惩处二字?
肥乞丐道:“孩子你放心,这偌大的江湖之中谁人都要给我丐帮几分薄面,你若怕活不下去,便来我丐帮!”
骆大狗睁大那双清澈的眼睛,满面期待,“当真?我早早听说丐帮侠义为先,如此最好,小子在这里谢过了。”
骆大狗凭着自己的一张巧舌,诓骗了众多行走江湖经验老辣的豪客。
也并非是他多么的厉害,只是他是个孩子,天真烂漫,这些江湖豪客并没有过多提防,加上他说的还算入情入理,这才被他三言两语的给骗到了。
骆大狗从二楼的窗户缝中看到了李孤行被癞面头扛在了肩上向南走了,这才带着众人一路向南。只是他也不确定是否能够寻到李孤行,无奈之下也只能拖一阵是一阵。
而李孤行现在依旧在锦衣卫的手中,虽然濒死,却也遭人忌惮,被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海迎春道:“咱们这一夜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料想不错的话,那些江湖人应寻不到咱们了吧。”
轿子外侍奉的太监道:“海公公所言甚是,那些江湖人哪比得过海公公您老谋深算!”
海迎春道:“咱家就喜欢你这张甜嘴,只是这般赶路太费心神,有何事你们先应付着,咱家先睡行会。”
他们没有料到李孤行再种种巧合之下有了奇遇,更没想到这些奇遇给了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