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钱懵了懵,不知林谢心中所想的臂助到底是谁,但他依旧快马飞奔。
劲风迎面、秀发飘飞,却吹不散他心头阴霾。
“林谢说有臂助,那臂助是谁?昆仑门人?”
这倒是一个主意,但若昆仑派其他人参与进来,却又变成了另一回事,毕竟昆仑与丐帮同为武林正道,恐将引起江湖血雨。
林谢看破赵无钱心思,开口道:“若是昆仑派能参与其中,丐帮则不足为惧了,可惜小僧却没这般想过。”
赵无钱暗中松了口气,不过真有必要的话,他还是想麻烦一下昆仑派的师兄弟们,就算自此以后禁足山门也在所不惜。
“那你想找何人?”
林谢道:“小僧曾听李施主说过,枫叶寺的永觉大师乃是死在一个叫做孙三败的手上,此人为护佑李施主,甘冒大险,若能得他相助,倒不失为一个强助!”
孙三败之恶名响彻江湖,但不管品性,这人的武功倒是江湖之中顶尖之列。只是他武功虽高,可多他一人也未必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无钱叹了又叹,“我曾听永觉大师待你如亲孙,孙三败乃杀他元凶,你当真能”
此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林谢的脸上,见他面容不改,平平淡淡,嘴角依旧那般上扬。
“小僧乃是出家人,天道轮回,永觉大师有此劫难也是他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
他暗中叹息一声,缓口气道:“我想那孙三败能孤身一人潜入枫叶寺,其手段和隐忍定是咱们所不及的。有他在,武力上多个强手倒在其次,智谋上的帮助更为重要。更何况他一心为了李施主,定能倾尽全力。”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赵无钱头次下山、萧涵久居大墓、林谢才得自由,慕容渊虽行走江湖却被慕容家一路庇护。
若不是李孤行当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几人武功虽强却成不了什么大事。
故而,还真需孙三败来拿主意。
赵无钱觉得林谢所言颇合心意,只是天地苍茫,又哪里知道孙三败的下落?
正踌躇时,但见一个身影自远处飞奔而来,由远及近,腰间跨了一柄半人高的长刀,向地一戳,足蹬刀柄,飞身拦住众人。
此人来的快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敌是友,但早有一身影飞身而出,‘参合指’大展应敌,正是慕容渊!
林谢道:“且慢!来人并无恶意。”
‘荡心魄’虽看不破来人心中所想,但是敌是友尚且分得清楚,赶忙出言阻止。
但慕容渊哪里知道林谢有这般能耐,‘参合指’力大进,猛向那人肩头攻去。
那人自空中笑笑,单手一点,轻描淡写间竟点了慕容渊穴道将他定在原地,自她身前越到身后,向众人道:“都是朋友,切勿动手!”
他扫视众人,目光停在赵无钱的面上,“你就是昆仑白萧真人亲传?”
赵无钱愣了愣,翻身下马,行了一礼,“敢问前辈是谁,怎知是我?”
那人爽朗一笑,极具豪爽本色。
“老子孙三败,听说你陪着李孤行四处奔逃,这才认得出你。”
众人大惊,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孙三败跟林谢对了一眼,漏出狠戾凶光,“小师傅想为永觉大师报仇尽可找我,我孙三败随时奉陪!”
林谢摇了摇头避而不谈,死者已矣,又怎肯为了死者增加生者的仇恨。
赵无钱道:“你当真是孙前辈?那老李的事”
孙三败一早便知李孤行之事,只是他被永觉大师重伤需要休养几天,这才耽搁了时间。
偶然听得李孤行要去丐帮自投罗网,一路飞赶却终究差了一步。
为了将李孤行救出,又恐自己势单力薄,这才回身寻找赵无钱等人所在。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骗你这小娃娃作甚!”
他捡起一块石头弹射出去,解了慕容渊的穴道,疑惑问道:“慕容家何时出了你这般身手俊俏的女弟子。”
慕容渊一张俏脸气的通红,与他冷眸对了一眼,骑上马去不再睬他。
孙三败看了看众人,回身拿着长刀,牵过马,言道:“回去!”
赵无钱大惊,“回去?回哪?老李就在前面,快点或许还能追上!!”
“追你娘个屁,能追上老子还会回来?”
他得了消息,一路追赶,但那公孙春也不全是个生的好看的花瓶,颇有些许计策。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自那小乞丐将消息回传之后立马召集大批人手,将李孤行星夜带回。
孙三败速度再快,又哪里比得过丐帮,直追到洞庭湖畔眼见着李孤行被丐帮众多高手簇拥上船。
他又找了一个乞丐,给了重金财帛打探消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料想丐帮一时半刻不会对李孤行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这才回身求援。
况且,以李孤行的头脑,断不会这般轻易死去,故而这段时间他的生命并无威胁。
既然如此,几人便没有必要这般火急火燎,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他将这些说了,引得众人深思,几人心中同时生出一声赞叹,姜还是老的辣。
按照孙三败的想法,现今江湖之中探寻李孤行消息最快的地方除了丐帮并无他处,几人将自己化成乞丐混入丐帮乃是上上之选,渗入内部,攻破敌人!
旁的办法或许不行,但于孙三败,这个血刀老祖得意门生来说,挖墙脚、钻洞子、找缺口、搞破坏的方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委屈了萧涵和慕容渊两位俏丽女子,他们生的一个比一个美,却要打扮成人见人嫌的乞丐。
赵无钱倒是简单些,就是林谢的一抹光头很是扎眼。
孙三败也是个有办法的主儿,用了些鸡蛋清抹在林谢面目之上,经风一吹蛋清干涸,粘在面目之上瞬间老了二十岁不止。
再涂抹些尘土,换上衣着,原本鲜白僧衣的绝妙和尚瞬时变成一个满是褶皱的秃头汉子。
做完这一切,孙三败极其满意的看着众人,纵没有李孤行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面具,却也不遑多让。
几人互相看看,哪里还有以前半分身影,心中对孙三败敬佩更起。
赵无钱问道:“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三败用那粗糙的手指抠了抠脚趾里的灰尘,向地上一坐,弹开指甲灰尘又抠了鼻子,丝毫不嫌恶臭。
“还能怎么办,要饭!等丐帮人来!”
说回李孤行,他被丐帮弟子点了穴道一路带着,骆大狗一直跟在身旁,低着头,一句话也未说。
对他而言,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但他自觉这样做没什么错,可心中又总觉得似乎对不起李孤行,总之不是滋味。
他破天荒的问道:“老李,我这般做你可曾怪过我?”
李孤行惨淡笑笑,晃了晃头。
“我若说我没杀了你父亲,你信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般插进骆大狗的内心,他心头绞痛无比,恍恍惚惚中,他想象到一个场景,一个孩童猛然扑到少年的怀里,嚎啕大哭。
可他心坚如铁,若在这世界上连亲眼所见的事情都不能相信的话他还能相信什么?李孤行的一张嘴总比不过自己的一双眼睛。
骆大狗摇了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眶又红了。
李孤行惨笑道:“行了,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你杀我也是理所应当,但咱们交情也算不久了,我死以后你跟着小杂毛他们,不求你替我上香拜坟,别在我坟头种草就行了。”
他仍旧开着玩笑,可这玩笑自他口中说出来却让骆大狗说不出的难过。
两人在丐帮众多高手的看守下走了水路,一路来到了丐帮分舵之中。
跟丐帮总舵的富贵豪气不同,丐帮的分舵确实穷酸简陋的可以,一间间茅草屋子比破庙还要差上几分。分舵弟子们穿的也是衣衫褴褛,跟大街上的乞丐没甚分别,甚至有些还要比他们穿的更加破烂。
众多房屋之中,只有一间正常建筑,也是破旧的不行,单可以遮风挡雨。
李孤行好奇,问道:“你们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派,怎的分舵之中连间像样的屋子也没有?”
那些乞丐互相看了看,面上现出愤恨。
其中一人道:“咱们乞丐生来就是要饭的贱命,丐帮为民请命,劫富济贫,杀得贪官污吏、抢得无义之奸商,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自己哪里敢沾得半分?咱们这是污衣派,切不可拿孟长老那些净衣派的享乐之辈跟我们相提并论!!”
李孤行想了想,那丐帮的传功长老公孙春似乎就是污衣派的领袖,但她私下里的做派可没这些弟子正派。
也难怪他会带人去‘听风阁’中赊账,那些衣服还真是他买不起的。
李孤行和丐帮众弟子聊了一会儿,越聊越觉得这些人可爱,也不知公孙春手下这些一腔热血为民请命的人听到他赊账五百两买衣服,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不知不觉间,李孤行被带到那件不漏雨的老旧房屋之中,公孙春端坐正中颇具威严,而那几个侍女立在两旁,像极了护卫。
这其中便有公孙珠珠,那个腰似水缸的女子,她直楞楞的盯着李孤行,笑的不怀好意。
李孤行被她瞧着猛打寒颤,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
公孙春穿的倒是一反常态,妆容虽淡胜在精致,少了几分妩媚的韵味,多了许多干练的成熟。
那一身的褴褛衣衫与昨日在‘听风阁’中的华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倒好似一夜之间被强盗抢光的富贵人家,流落到了街头。
公孙春瞪了李孤行一眼,“我听说你就是‘洛神剑决’的传人?”
李孤行嘿嘿道:“这还用问?要不要咱们比划比划?”
公孙春瞪了他一眼,胸膛起伏,面上声色不动,又看向骆大狗,“小孩子,你为何要将他身份说出来?江湖传闻,他杀了你父亲,这难道是真的?”
骆大狗心中难受,不想回答,低着头,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