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玄观被这一剑之威给吓傻了,动也不敢动。
那一剑的威势举世罕有,墓门大抵有三尺厚,乃是花岗石所制,也不知这一剑拥有怎样的威力,竟能一剑洞穿。
其精准更是匪夷所思,隔着墓门,听声辨位,便能准确无误的从自己肋下穿过,换做自己连想也不敢想。
惊骇过后,诸葛玄观便是狂喜,“看来这是找那三人晦气的,自己要逃出去,抱这人大腿便好!”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份道理他很是明白,在剑气刺入的一瞬,他收敛了神功,大喊道:“大侠救我!”
便在这时,那赶尸人和另两个人赶来,骇的大气也不敢喘,呆呆的看着前方。
“他们怎会有这样的神情?仇家上门?亦或是”
想到这里,诸葛玄观也不禁心里生寒,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但见墓门之外尘土大气,加之甬道灯光昏暗,令人看不清楚。
待得尘烟稍散,这才看清楚轮廓。
那并非是什么人、也并非是什么鬼怪。
他想的也没错,来者确实是令那三人惧怕至极,来自于于大墓之中的东西。
但准确来说,这东西并非是怪力乱神中的任何一种,因他是一滩烂泥,一滩散发着恶臭、在地上涌动前进的烂泥!
烂泥伸出一块,手里拿着一块铁板,便是用这块铁板施展剑法,将这厚重的花岗石墓门给破开。
诸葛玄观也吓傻了,不知所措,脑中思绪飞乱,实想不通这世界上竟有如此东西。
那三人显然也骇的不行,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烂泥从诸葛玄观脚下缓慢爬过,顿有刺骨寒凉从地面上传来,所到之处冰霜满地,留下一条长长的冰痕。
诸葛玄观哪里见识过这个,所见所闻无一不刺痛着他的神经,又不刷新着他的认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
一时之间,他竟呆愣在地,忘记逃跑。
也便在这时,赶尸人率先反应过来,招魂幡一摇,十七个‘铜人’立马上前,各展兵刃砍杀过来。
‘铜人’生前武艺超群,死后刀枪不入、水火不浸,更是威力无限。
但那烂泥似乎并不在乎,任由各种兵刃砍在身上,纵使泥水飞溅也伤不了他一分一毫。
也就一剑,势大力沉,砍将下来,不仅将那十七个‘铜人’逼退,更将这甬道毁了,轰然塌了下来。
几块大石将甬道赌的死死的,每块大石少说也有千斤之中,除非是神仙,否则谁也别想撼动半分。
那三人被埋在甬道之中,连同那十七个‘铜人’都成了这大墓主人的陪葬品。
做完这一切,那烂泥自顾自的又从诸葛玄观脚边走过,趁着月光扬长而去。
直到那烂泥走远,诸葛玄观也没敢喘气,更别提说话了。
眼前的一幕幕冲刷着他的认知,更令他初入江湖,惩治恶人扬名立万的观念受到了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边鱼肚白亮起,他才恢复思绪,撒丫子跑回了诸葛家。
回家之后他便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诸葛家主请来许多有名的郎中前来问诊,却都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说是惊吓过度。
但诸葛一脉精通百家,老家主亲自问诊之后才知他这是修行不足,加之身中剧毒,强行催动‘三昧真火’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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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后遗症。
这是他早早知道的事情,便在诸葛玄观回家的第一天便已经清楚。
但他并不自负,江湖之中能人辈出,想着有一线可能,能通过正常的药理治好自家儿子的伤。
可卧床一月以后,诸葛玄观病情并没有气色,反而身体越发虚弱,面容之上已现死相,四肢变得漆黑,已经逐渐蔓延到了心口位置。
谁人都知道,待这漆黑蔓延到心口之后,他的命也便没了。
抉择分外艰难,诸葛家主并不是没有办法医治,只是要保全性命,这代价太过惨痛,惨痛到他们族人谁也承担不起。
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不想拥有绝世的容貌,若是上天能够赏赐一副好看的皮囊自是千恩万谢,若是不能也不想生的太过丑陋与古怪。
但,不论美丑,谁也不想毁坏自己的皮囊。
历史上也有过因为毁容而丧失自我,甚至于身死之事。
譬如三国时期,江东小霸王孙策,便是因为箭创毁容,最终在镜子前愤恨交加的死去。
而对于诸葛家来说,好看的皮囊乃是成大事的前提,这观念根深蒂固,极端至极,甚至于成为了一个人能否成就大事的评判标准。
故而,诸葛家人人爱惜自己的容貌,甚至于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诸葛家主有办法治疗诸葛玄观的伤势,但那代价便是要毁了他整个容貌。
作为诸葛玄观来说,自然宁愿死也不愿毁容。
但对于一个老父亲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他却不想承受。
他又思虑了半个月,就在那道漆黑将要步入心脏的时候,他发下了狠心,替诸葛玄观救了命。
也便在那一刻,命运的轮盘转了方向,令一个人杰变成了恶鬼。
一夜之间,诸葛玄观毛发皆无,连眉毛也没了,整个人形貌大变。
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胡子,这样的人跟皇宫里年迈的老太监又有何异?
诸葛玄观坐在镜子前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难以言说的愁苦涌上心头。
“我难道这一辈子就要变成这个样子吗?!”
一道泪痕从眼角滑落,滚烫且炙热。
他实在不知道前路如何,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丑陋的自己。
福祸相依,赶尸人和那三人被困在了大墓之中死了,而他们牵扯出了一道武林大案。
十七个武林高手涉及昆仑、武当、少林、峨眉等数十个门派。
其中有成名已久的名宿、也有崭露头角的新人,每一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从半年前起,这些人便开始陆续失踪,询遍整个江湖也没人能说清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待到赶尸人之时被诸葛玄观从大墓之中带出,这些事情逐渐浮出水面。
也正应了他算的那一卦,大凶亦是大吉。
在诸多门派清算湘西一脉和摸金一门的同时,也成就了诸葛玄观莫大的名声。
他与诸葛玄策的三年之约自此以后也不用比了,即便诸葛玄策做一辈子好事,也未必及的上诸葛玄观做的这一件。
加之自己弟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动心思,跟自家弟弟争抢心爱的女子。
也便在他变成这副丑陋容貌的两个月后,诸葛锦绣加入了诸葛家,成了诸葛玄观的媳妇。
纵使诸葛玄观日日想死,但娶了娇妻美妾的喜悦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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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半月之后,诸葛锦绣肚子有了动静,更令他喜出望外,至此人生迎来了新的篇章,那想要寻死的心情也逐渐淡了去。
只是
那一日,诸葛玄策外出行下,当他兴高采烈的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不该看的一幕,也便是这一幕令他今后的人生走向了极端,成了今后江湖之中人人闻风丧胆的血刀老祖。
那一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中赶,远远望见自己的房间有着微微的光亮。
他心中一暖,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生这副模样,锦绣依旧在家深夜缝补,今后我可要好好对他,更加努力才是!”
怀着心中的无比喜悦,诸葛玄观走了上去,距离房门数十步的时候忽而停下了脚步,愣在当场。
只听那仿佛之中传出了细微的喘息声,喘息压的很低,但其中饱含的旖旎确是他向也不敢想的。
他心头不禁“咯噔”一声。
酸楚、愤恨亦或是难堪,诸多情绪一拥而上,近乎压制不住。
他垫起脚步,悄悄行了过去,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只听房中传来窃窃私语。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好,要被人听到还不得抓我去浸猪笼?”
那声音压的很低,但说起话来确实柔弱无骨,引人遐想。
另一声音道:“别怕,有我,只要他大哥不发现,又有何人敢对咱们如何?”
过了一会儿,另一声音又道:“他快回来了,今后许多时日不见,你会不会想我。”
那声音暗哼一声,“好人,你可想死我了,今后必定天天想你的,他长得那般丑陋怎配的上我这么如花似玉。我巴不得你日日来,时时来,再也不想看他半分。”
另一声音道:“那你可得好好的盼着,也千万要瞒住,咱们的孩子”
“嗡!!!”
诸葛玄观脑中轰鸣,那‘咱们的孩子’五个字实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怎也想不到,恩爱有加,看起来贤良淑德的诸葛锦绣内里竟是这样的人!
他口中兀自念叨,‘咱们的孩子’几个字,两眼充满这怒火,一时之间失了神志。
那一天,他仿佛失去了记忆,化作地狱里的修罗。
等到第二日清晨,只看见三条尸体给吊死在房梁之上,其中便有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
诸葛正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话,眼睛看向李孤行。
“这些便是当初诸葛家的变故,在江湖中疯传了一阵。”
李孤行若有所悟,也难怪血刀老祖那般重视孙三败,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或许在血刀老祖心中那一对奸夫淫妇是该杀的,可那不满周岁的孩儿确实不该杀的。
他自己手上沾了鲜血,至此在心中种下了魔障,才会将对那孩子的愧疚转移到孙三败的头上,也正因如此才会选择跟孙三败一同赴死。
这些往事说来也没甚大用,但想来血刀老祖的哥哥诸葛玄策应是极其愧疚,更想见到血刀老祖的尸体才对。
如此一想,倒是觉得将血刀老祖带到诸葛家能倒是给了诸葛玄策一个莫大的恩情,借‘阴阳紫金阙’一事倒也不甚难了。
李孤行想诸葛正行了一礼,“多谢老丈如实相告,实是帮了我们大忙!”
诸葛正意味深长道:“前路漫漫,少侠且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