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阳:“不是说,当时的任傅,身边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幕僚么。”
任怡:“你是说成弘道长。”
夏清阳:“对。他被赶出大淳国后去了哪里,殿下有印象吗。”
任怡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
“或许可以问问太后。”夏清阳提示她。
任怡眸光微微一亮:“母后对这个成弘道长深恶痛绝,以母后的性格,应该会在将他逐出国境后,想办法永除后患。”
夏清阳心下一顿。
任怡是想说,这个成弘道长大概率已经死了么?
她不这么认为。
接下来,在夏清阳的提议下,他们三人以成弘道长的视角,复盘一下他做过的事情——
这个成弘道长,从西邓而来,先是拉拢了还是皇子时期的任傅。许诺任傅登上皇位,让任傅听从于他。
之后疑似加害了两位皇子,又疑似说动任傅拿百姓献祭,以平复战乱。
在此过程中,他仗着任傅的权势,中饱私囊,从大淳国捞走了不少好处,甚至于触怒了太后瞿如霜。
最后被瞿如霜赶出大淳。
这一套复盘下来,不论是夏清阳,还是任怡和林孟龙,都有些心惊。
“殿下,我想问三个问题。”夏清阳表情极其肃穆,“首先,这个成弘道长离开大淳去了哪里尚未可知,但他应该是西邓国人吧?”
不然无法解释任傅身体里的蛊毒从何而来。
任怡:“是。”
“献祭之后,大淳国内战乱是不是真的平息了?”
“十一年前的战乱,的确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要是问具体何时平息,嗯,差不多就是在我那两位皇弟出事的时候,来骚扰的各国就先后撤兵了。”
林孟龙听到这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献祭是真的有用?真的平息了战争?”
夏清阳暂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当时骚扰大淳的,是不是以西邓国为主?”
不用夏清阳再提示了,任怡也已经明白了。
她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手里攥得缰绳都咯吱咯吱作响,半天,才从牙缝里挤道:“是。而且他们是最先撤兵的。呵……西,邓。”
那就是了。
夏清阳合了合眼睛,轻吸一口气。
以前她不了解那么多十一年前的事情。现在把各方线索拼凑在一起,加上怨气的事,引出十一年前的献祭,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成弘道长,这个扶持了任傅继位的幕僚,打从最一开始,就与西邓国皇室有勾连。
“献祭能平息战乱”纯属他妈的无稽之谈。这点她已经跟道君反复确认过了。
但“战乱”却真的在献祭后平息了。
这只能说明,成弘道长和西邓国暗中有联系,派兵和撤兵都是为了执行献祭,故意配合着演的一场戏。
至于其它国家,大概就只是看着西邓国大肆派兵,所以跟着出兵试探一下,没什么特殊目的。西邓国撤兵以后,他们见没有好处可捞,也就都撤兵了。
林孟龙:“西邓国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吞并大淳?”
“不。”任怡从暴怒中冷静下来,“只是想吞并大淳的话,十一年前就是最好的机会。成弘完全可以把我、把任傅,甚至把母后也都给害死,就像害死我那两位皇弟一样。”
林孟龙:“说的就是啊。既然他有这等本领,为何最后还被太后赶出去了?”
“说明他在大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清阳道,“他不是被赶走的。是事情做完,本来就已经打算离开了。”
这时,道君忽然在夏清阳耳畔问:“你觉得成弘道长还没死,是因为宫宴那会,太后被绑架的事吗。”
夏清阳:“对。”
经夏清阳他们搜查,劫匪就是西邓国派来的。
但当时夏清阳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西邓国要劫走瞿如霜。现在一想,或许是成弘道长的报复也说不定。
不过,由于此事涉及了假扮瞿如霜的雅婕妤,所以难以给任怡解释。
此时还是白天。
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日光正盛,阳气照理说还很足。
可不知为什么,夏清阳三人几乎同时感觉一股阴风吹过来,绕着他们爬上皮肤。
“清阳,调查了却冥郊的土地,你就能知道当年献祭的真相吗?”任怡问。
夏清阳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试试。”
十一年前,献祭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通过询问动植物来获知。
但举行献祭的真正目的……大概很难一下调查清楚。
正在这时,夏清阳的马突然受了惊。
只见马儿猛地抬起前蹄,一声嘶叫,然后以离弦箭一般的速度,带着夏清阳朝某个方向猛冲了出去,瞬间就将任怡和林孟龙甩在了后头。
“不好,快跟上。”
任怡忙夹住马身,同林孟龙一起追了出去。
夏清阳紧紧抓着马绳,只听到风声呼呼从耳畔吹过,甚至吹的她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不得不全力夹紧马身,努力保持平衡,这才勉强稳定住,不会被甩出去。
“红枣,怎么了?”
迎着猛烈的风,夏清阳艰难问。
然而红枣没有回应她,带着她连跑了两分钟,才在某处缓坡急停下来。
夏清阳被颠得七荤八素,下马时,她的脚步都有点虚浮了。
“红枣,出什么事了。”夏清阳扶着红枣的头,又和声细语地问了它一遍。
红枣鼻孔喷气,半天才啼叫几声。
夏清阳面色微变,环顾四周,有些明白了。
刚才,大概是这片土地上的残魂,通过附身或是什么方式,影响了红枣,将它带到了这片区域……或者说,是将她带到了这里。
此时,任怡和林孟龙也迟一步赶来了。
两人看见夏清阳平安无事,终于放下心。
“这蒋野怎么回事,送你脾气这么不稳定的马。等回去了,你去找老徐他们挑一匹好马,不骑这匹了。”任怡显然是有点后怕。
林孟龙:“但这也的确是好马。全速跑起来,就是我和殿下的马都追不上。”
夏清阳摸摸红枣的鬃毛,听着它嘶嘶呼呼地朝自己撒娇:“没事,这匹马挺好的,方才是有东西影响它了,这才让它受惊的。”
有东西?
任怡和林孟龙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