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晏卿却害了凤鸣山几百名弟子的性命，也不知那个善良的傻姑娘知道了，心里会有多么难受。
而明月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替她好好照顾凤鸣山剩下的这些人。
从明月出现开始，凤鸣山的人就见证了所有的一切。
在明月休整好了就起身，去到崖底替众人解了身上的束缚后，那些凤鸣山的人均是神色复杂。
在今天之前，他们便是做梦也没想到晏卿尊主会发疯，更是没想到彩月会来救他们。
哦不，这个人不是彩月。
虽然晏卿尊主变得神神叨叨，说话奇奇怪怪的。
可是他有一句话没说错，彩月稚子心性，根本就不像面前的少女一般厉害。
几位峰主尚且不敢和明月说话，那些和彩月交好的亲传弟子却按捺不住了。
暴脾气的成厉满身鞭痕，雪白的衣裳都变成了半红色，可是他硬是扬起了下巴，咬牙质问：“你不是小师妹，你到底是谁？”
要知道刚刚问出这句话的人，如今被穿心而死，尸体还没凉呢！
成厉的师尊听了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呵斥他：“厉儿，慎言，刚刚是这位仙子救了我们。”
只看剑峰的峰主称明月仙子，便知他的态度。
成厉依旧面不改色的盯着明月的眸子，坚持着要一个答案。
一向自持冷静的风赟，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却是跟着开了口：“彩月性子活泼，细细想来，自打上次在这断魂崖相见时，她便换了性子，从那时你就替代了她是吗？”
沈莹早就泪流满面：“彩月到底是去哪儿了？什么补天，什么没有来世，都是骗人的吧，那些事情根本就还没有发生。”
其他的弟子纷纷开口，字字句句都在念着他们的小师妹。
几位峰主和长老见状，到底是闭了嘴，不忍再苛责他们。
如他们这般境界修为的人，早就见识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自然是猜到了晏卿尊主的变化因果。
前世今生和夺舍这种事情，在修仙的世界里虽然稀奇，可并不是前所未闻。
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晏卿真是给她留了好大个烂摊子啊。
这不，又得编故事了。
“或许，你们听过一体双魂？”明月眨了眨眸子，开始了胡编乱造：“我是女娲石的本体之魂，负责保护本体的安危，非一般时候不得出现。而彩月是女娲石的灵体之魂，是由漫长岁月里自然生长……”
在明月的述说下，一群人的神色明显的缓了下来。
说到最后，明月苦笑一声：“只是我也不知为何，自打彩月的修为被废后，她就在这具身体里消失了，我也是不得不出来。”
众人面色复杂，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不论他们心里信不信，至少明月还愿意维持这个角色，那就证明她对他们没有恶意，确实值得他们松口气了。
毕竟如今的凤鸣山，已经彻底毁了，她没有必要来哄着他们。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身上再无半分修为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很多人从出生测出灵体开始，就一直在凤鸣山长大。
修行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事情，可如今……
这会儿一群人倒是想起彩月曾经的痛苦了，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众人苦笑。
此时明月却是突然开口：“如今凤鸣山已毁，不知诸位将来有何打算？”
几位峰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丹药峰的闻单站出来，摇头叹息道：“如今我等修为尽失，门中弟子也几近死绝，以往得罪过的宵小之徒若是知道这事，必定会前来找麻烦，凤鸣山怕是不能再待了。至于去哪？我等还需想想。”
明月闻言眨了眨眼睛，“既然诸位没有去处，不如我替大家指一条路？”
她指着在一旁恢复气息的阿唔，提议道：“其实这位就是济世宗的宗主，诸位应当也听过济世宗的名声，宗门的人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而且还有特殊的修炼方式，便是没有灵体的普通人亦能修炼，或许你们如今没了修为还是好事，正好换个修炼法子。”
凤鸣山的人听了这话，均是眼睛发亮的看向阿唔。
别说，明月说的这些话还真不是乱说的，众人都对济世宗闻名已久，也对他们宗门独特的修炼法子好奇极了。
特别是和济世宗的人一起渡过蛮田秘境的亲传弟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闻单峰主也心中一动，却故意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倒是愿意，可就是不知这位……宗主是如何想的？”
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着明月，指望着她去替他们当说客。
明月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倒是知道一点济世宗的收人准则，只要是符合条件的人，他没有理由不收的。”
闻单呼吸急促了几分，下意识地追问：“是何条件？”
明月轻笑出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深思。
而阿唔正好睁开了眸子，和明月远远的相视一眼，明月朝着他微微点了头。
最后凤鸣山的人都认为自己符合条件，阿唔也顺理成章的将他们带回了济世宗。
不过在此之前，明月陪着他们给凤鸣山的几百名弟子送了葬。
中途几位峰主简直是悲痛欲绝，那些亲传弟子亦是痛苦万分，明月则是在反思自己。
她好像每每做任务都会跳出原主的任务圈子，径直走自己设定的康庄大道，可是这次晏卿尊主的事情，却让她发现若是不处理好一些事，若是让‘坏人’一直站在高位，就永远都有被反扑的危险。
虽然属于她自己过往的记忆一片空白，可是她却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不够心狠手辣。
恍惚间，明月好似听到了一位老者的数落声：“五小姐性子宽和，处事公道，就是太心慈了些，压不住下面那群……”
五小姐么？
那群什么？
明月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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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代佚名《增广贤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河狭水激，人急计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译文：自身要多做义举，做好当下，而不要去牵挂往后的发展。河道狭窄会使水流湍急，人要到紧急的事会使其想出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