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咽喉处的长剑,拉开些许距离,下一秒,冷凛的刀刃刺入腹腔,寒气侵入身体,白浮觉得浑身血液霎时凝结不动。
意识渐渐抽离身体,白浮艰难抬眸望着远处,心道:“这人间的小郎君真难想与,一言不合就动手。”
寒霜沿着手掌蔓延开来,带着艳丽血色,微弱白光凝于指尖,幻化出古老的图腾。
白雾朦胧顷刻间便将白浮笼罩其中。
这雾气来的诡异很快便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只见男人袖手一挥,白雾散去,而原本钉在树上的白浮却不见了踪影。
男人眉头一紧,周身气压越发低沉,指尖轻抚依旧钉在树身上的金符,刹那间漫天金光散开,宛若萤火迷了眼。
忽然一旁灌木丛传来细微动响,男人身形未动,周身散转的金粉,却凝聚成光朝着那处飞去。
男人迈动步伐走上前去,拨开树丛只见化作兽形的白浮蜷缩在笼子中,小脑袋微抬,幽蓝眼眸中映出男人的模样,蓬松的大尾巴无力耷拉着。
见男人弯腰靠近,白浮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警告的气声,但由于受伤反而软绵绵的没有半点震慑力。
拎起笼子,男人不知何时浑身冷霜尽数褪去,眉眼间莫名笼着一丝温柔,薄唇微启,“终于找到你了,小猫。”
最后两字淹没唇齿,无人听清。
白浮轻掀眼皮,水汪的眼眸中有些许疑惑,她不明白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男人,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样,格外奇怪。
不过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她来不及细想,抬爪直接拍在金笼之上,却连一道白痕都没有留下,反而被金笼自带的电流,再度重伤。
一口鲜血呕出,异香愈发浓郁,眼前景象蒙上一层薄雾,白浮晃着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可早已强弩之末的身体那里还会听从使唤,眼前一暗便不知天地是何物。
轻纱浮动,白雾萦绕,清冷暗香浮浮动。
男人屹立于床榻边,稀薄雾气环绕指尖缓缓融入白浮的身体之中,只不过须臾。床榻上白光熹微乍现猫儿身形拉长,一抹倩影出现在屋内,月光映在床榻边男人苍白的脸上,添着几分清冷。
右手成拳抵在唇边,生怕那细微的咳嗽声惊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娇人儿。
可力量损耗过度的虚弱感,不断吞噬着男人的意识,终于脚下一个跌跄男人跌坐在床榻旁,血色星星点点沾染上白浮衣裙。
男人颤巍巍伸手拂去白浮脸上那一点艳痣,眼眸狭长划过细碎流光,嘴角勾起一道微弯的弧度,轻语呢喃道:“果然和记忆中一样乖”
嗓音越发虚无,只见男人抬起的手臂,倏然耷拉了下去,整个房间岿然安静。
一夜静谧
曦光东升挥洒一地,床榻上白浮睫羽轻颤,疏光泄出眼眸,陌生的场景在眼前渐渐清晰,“这是那?”
手肘微撑打算坐起身来,可却摸到了一手温软,扭头只见一张俊美而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警惕霎时溢出眼眸,抱着被褥想要后退,可却被眼前之人握住了手腕。
只见眼前人慢条斯理直起身来,温润的目光落在白浮身上不似昨日那般冷然,“看来恢复的不错,都能正常活动了,不枉我用了那么多好药。”
闻言白浮眉眼间浮上一抹不解,似乎不明白,这除妖师费尽心力救自己的原因,毕竟这人昨日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在乎她死活的。
忽而一丝亮光划过眼眸,白浮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些许苦口婆心的开口:
“小郎君我都说了,我们那真没有什么三十年前来的新妖,你何必这般执着。”
一丝浅浅笑意划过男人眼眸,宛若春日初雪,清冷却又温润,伸手想要拂去白浮耳畔散落碎发,薄唇轻启:
“小猫你名唤什么?”
白浮缩了缩脑袋,避开男人的触碰,“小郎君问别人姓名之前,难道不应当先说说自己叫什么吗?”
落了个空的男人也不恼,收回手抚了抚衣袖,嘴角扬起一抹染着歉意的笑,“是我冒昧了,小猫唤我云苏即可。”
倏然白浮瞳孔微缩,细碎流光划过眼眸,指尖拽住云苏衣袖,嗓音微颤询声道:
“你说,你叫什么?”
云苏一双凤眸含笑,染着几分异样闪光,薄唇拨动,重复着:“云苏啊,怎么小猫有什么问题吗?”
本该是一颗波澜无惊的石子,却偏偏掀起了涟漪,白浮圆瞳微睁抬手便掐住了云苏的脖颈,“你同三十年前那场屠杀究竟有何关系。”
她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寻找三十年前落在那山的妖,还偏生与救她的那名小僧同名同姓,这其中若无阴谋,那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被人掐着脖子,云苏脸色也丝毫未变,甚至还有抵着白浮气力凑近了几分,“我啊,按小猫的记忆来说,应该是死在山匪手中之人,可惜死后怨气太大,加之执念难散,所以我便又来此寻小猫了。”
说着嗓音微顿,抬手抚上白浮耳畔青丝,续言道:“本以为找不到,没想当诸佛没有保佑我,却保佑了小猫。”
震惊之色溢满瞳孔,白浮手上力道微松,看着眼前之人,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是”
当年她召集了此山中所有冤魂,包括那日被屠的僧人,都不曾寻到小和尚的魂魄。
后来她遍访山中精怪,也只得知那日又一束金光带走了一个小童的灵魂,但去了何处却无从得知,而她因为身上禁锢的原因无法脱离此山,无法去寻那小和尚的灵魂。
如今却有一人突然出现,并且知道小和尚生平所有事情,哪怕死前之语都知晓,若这人只是一介平凡人,她还能姑且相信这人是小和尚。
可偏偏这人是捉妖师,三十年间她听闻了太多捉妖师的劣文事迹,目睹了太多抓妖剖丹,练就功法的场景,她的心中捉妖师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