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和云归二人前脚出门,贺北庭便问道。
“忍冬几岁了?”
“十五岁,怎么了?”
“嗯,云归十七,我瞧着两人年岁上也算相合。”
周司宁点头道:“嗯,年岁相合的确很重要。”
贺北庭心一颤,“你嫌弃我老?”
“没有,年岁什么的不重要,人对了才重要。”周司宁果断摇头,求生欲拉得满满的。
贺北庭说道:“那,你把苏玖给的那枚令信还回去,咱们不要他的。贺家的所有资产,包括人力物力,你皆可全部调用,包括我都听你的调派。”
周司宁睨着贺北庭,半晌后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那枚令信,是因为当初我要收拾常家,为了方便我调派苏家掌柜做事,表哥才给我的。
只所以一直没还,一是后续的诸多事儿都还得用,二是表哥说那是苏家给我添的嫁妆,有了这枚令信,不论我是用人还是用钱都方便。”
半个苏家做添妆?!
这苏玖也是真敢给。
贺北庭以手沾水在桌上描了个图标,然后道:“凡带有此图标的产业,你那枚青玉,皆可调派。”
周司宁盯着那个图标,越看越觉着熟悉,半晌后,抬头看向了贺北庭。
“望江楼是你的产业?”
不待贺北庭说话,周司宁又道:“那旧都那边的也是?”
“嗯,还有李记、王记和芙蓉坊。”贺北庭大方的承认道,“不只旧都那边,其他各地凡带有此图禁的也都是。”
听了贺北庭这话,周司宁默然了。
难怪望江楼里千金难订的兰亭序,他不论什么时候去了都有位子。先前她还以为是他早就订好了的,不成想那竟是他的产业。
可,为什么都是吃食类?
周司宁如此想着便也如此问了。
“因为,你爱吃。”贺北庭答的毫无压力。
周司宁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她爱吃,她怎么就爱吃了?可想驳上一驳,却在这时,有一名暗卫闪身而至,一照面就快速的说道:
“主子,东城那边出了岔子,周大人受伤了……”
“什么?”周司宁腾地就站了起来,连声问道:“什么样的岔子?怎会受伤?伤的可重?”
暗卫摇头,“临风大人传信出来,请主子过去。具体,属下不知。”
是了,先前在城门时,便有人飞马急请父亲,说的就是东城有变。那个时候,她瞧着父亲脸色虽变,面上却没有急也没有慌,便以为那是常态。
如今想来,事事都透着异常。其一,黄厚德封城锁门三日有余,那位宜城主事的杨大人却半点声响都没有。其二,父亲离城三日未归,那位杨大人也仿若不知般没有任何反应。而父亲刚回,他就着人飞马来请了。
“北庭,宜城主事的那位杨大人,官声、人品如何?背后可有人?”
“别急,兴许无大碍。那位杨大人没有问题,我查过他。”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外走。待他们走出去时,门口已备好了马匹,都是官驿里日常传信用的良驹。
当然,再是良驹也没法儿与贺北庭那匹逐风比。
贺北庭看了一眼周司宁,率先飞身上马,然后伸出手道:“上来,我带你,我骑的快一些。”
周司宁没有矫情,借着贺北庭的一拉之力坐到了他的身后。虽然她会骑马,可诚如贺北庭所说,他带她会快一些。
也幸亏如今这宜城实行关门闭户的策令,所有百姓等闲不许上街闲逛,否则他们还真无法在大街上打马如飞。
到东城地界后,一下马,贺北庭便带着周司宁大步往里走,可离着栅门还有些距离时,便被人喝止了。
“东城重地,闲人免进。”
贺北庭眸光一寒,刚要发作,才记起他现在顶着的是一张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寻常大众脸。
然后便扬声道:“我是贺家人,这是我家少夫人,来探我家世子。”
周司宁虽然也是奉命而来,可她就只是来送药。按说送了药,便该离去,甚至她都不该进到这宜城里来。
可,周长柏在这里主事,贺北庭在这里维稳,她来都来了,入城探亲也未尝不可。但行事上,就只能捏个由头。
可为什么就不能是女儿来寻找父亲,非得要用贺家少夫人来探病这么个由头?可转念一想,似乎这个由头更加稳妥些,也更能隐蔽身份。
毕竟,可不是谁都知道贺北庭的未婚妻是周家小姐。
贺家少夫人?
恰好,今天在栅门外轮值的有一队人是跟着贺北庭来的禁卫军,其中领头的那个闻言便上前说道:“没听说贺世子成亲了啊,你可有贺家的腰牌?”
贺北庭如言亮出了腰牌,那人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怪异了起来。
“你这腰牌从何而来?”
周司宁扫了一眼那枚腰牌,有些想捂脸,贺北庭亮得是他自己的腰牌一点儿没错。可关键是,他现在不是他本人啊。一个普通的贺家仆从,随身带着世子的腰牌,这可能吗?
“为方便少夫人行事,我家世子离京前,将腰牌留给了少夫人。”
嗯,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那人又道:“那,你的腰牌呢?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贺家人,反而军爷我有理由怀疑是你胁持了贺家的少夫人。”
那人边说边打了一个手势,随即,忽拉拉涌上来一队人,将贺北庭和周司宁团团围在了中间。
然后又指了一个人去请临风过来认人。
周司宁不想再多担搁下去,直接掏出了那枚皇家令信,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一瞧见那枚令牌,所有禁卫军全都跪了,禁卫军里就没有不识皇家令信的。皇家令信也分等级,皇子、郡王、公主、郡主等都有象征身份的皇家令信,而周司宁手里捏着的这枚,就是最高等级的皇子令信。
可就是这样的一枚皇子令信,却捏在了一个女子手里,这身份还用问吗?就说没听说过贺家世子娶妻,果然贺家少夫人什么的就只是个由头。
“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之处还请贵人恕罪。”
一见禁卫军跪了,后面那些也跟着跪了。
“无妨。”周司宁边说边抬脚往里走,贺北庭也垂着眼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将一个仆从的身份拿捏的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