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拂袖而去的七殿下,周宴清瞬时如坠迷雾。
周晏清:……
这是哪儿?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未来储君爆粗口,当着皇子的面说要去皇后宫里偷雪参……这等事儿也是他能听得?周宴清偷偷瞥了一眼贺北庭,心里是又敬又佩又恐慌。
连当朝皇子,未来储君他都敢这么敲竹杠,这要是以后有什么落到了他手里,那还不得被扒层皮下来?
难怪他入朝没多久,就得了个活阎王的名号。
周晏清突然又想到了一种情形,“听说你要在年前过礼,那你用来过礼的物什该不会全都要用御赐之物吧?”
贺北庭看了眼周晏清,一派淡然的说道:“贺家除了御赐之物,就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没别的了……
周宴清瞬间觉得承受了一万点的暴击,你全用御赐之物过聘,你想没想过周家该如何准备嫁妆?
周宴清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只要有聘饼果点牲茶米酒衣饰这些就行了,其它物什大可不必……”
可他话音刚落,便听贺北庭说道:“那怎么行?我祖母说了,周家是嫁女,但贺家是迎宗妇,纵是红妆铺十里都不够……”
周宴清:……
十里红妆送聘……纵是你们贺家不缺,也总要考虑考虑周家接不接得起吧。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打开了。
苏氏看了一眼院子里边喝茶边说话的两人,笑着道:“他们两个倒是投机,这都半天了还没说完……”
周司宁瞥了一眼自家兄长那明显被噎住了的表情,笑而不语的挽了苏氏的胳膊,母女二人眉目柔和的走了过去。
听见堂屋的门响,只回眸看了一眼,贺北庭便站起了身,隔着一段距离,便低垂了眉眼开始施礼。那态度端正的让周宴清有些怀疑人生,这可还是那个冷着脸怼七殿下的活阎王?
贺北庭施完了礼,周宴清才起身跟着施了一礼。
苏氏笑着道:“你这孩子也真是,都一家人,不用行大礼,像清儿一般随意些就好。”
苏氏从前对这桩婚事还有些疑虑,今天走了这一趟,亲眼瞧了女儿的吃穿用度,对贺北庭这个女婿真是满意极了,甚至越看越喜欢。
“昭儿啊……”苏氏一声昭儿出口后,又觉得过于亲昵了,紧跟着便解释了一句,“我记得从前乔乔就是这般唤你,不介意我也这样唤你吧?”可她解释完后,反而有些不安了。因为贺北庭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如今这般说,难免有些戳人痛处。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儿婿求之不得!”贺北庭对着苏氏再次深施一礼,他能感受到苏氏的心意,一声儿婿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一个女婿半个儿,自然是唤什么都使得。
“好,是个好孩子……”想到早逝的乔乔,苏氏有些戚戚,便道:“以后空了常来家里走动,清儿也多个伴儿……”
周晏清有些无语,这可真是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就不管亲儿子了。您就看不出来我现在牙疼头疼浑身疼么?还多个伴儿,我缺他这么个伴儿么?
瞧见自家哥哥因自己娘一句话憋得浑身难受,周司宁呲着牙笑的很是欢快,还很不厚道的落井下石道:“娘说得极是呢,哥哥得有个哥哥的样子,不能总想着欺负贺北庭。”
被小媳妇儿偏爱了,贺北庭的心里简直比喝了蜜还要甜。
周晏清苦哈哈的瞪了一眼周司宁,刚要辩解两句,可结果他瞪周司宁这一眼落在了苏氏的眼里,苏氏立时就道:“你瞪糖糖做甚?你这个做兄长的没个兄长样儿,还不让你妹妹说了?清儿,你这样可不对,娘得同你好好说说……”
苏氏这一说,就说了一路,回到了周家都还没停。
“清儿啊,昭儿那孩子命苦,偌大个贺家就剩了他一个人,当时他还那么小,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扛着整个贺家不容易,你可不能仗着辈份儿欺他。”
周晏清以手扶额,满脸无奈的说道:“娘,在您心里,您儿子就是那样的人?您可真是冤死孩儿了……
宁儿那丫头在拐着弯儿的凑趣,您瞧不出么?再说了,就算您儿子不肖到真要仗着辈份儿欺他,那也得您儿子能欺得过啊!
就您那女婿,能文能武,还天生十个心眼儿,您儿子就算想欺也得有那本事啊。”
十个心眼儿?他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啊?
苏氏满意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周晏清酸道:“您可真是亲娘,女婿进门就把儿子扔过墙,您可别忘了,您这女婿还没进门呢……”
瞧着自家儿子那一脸的泛酸相,苏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指着周晏清直笑得弯了腰。
数日后,因贺周两家同时求旨冲喜而哗然的朝堂刚刚平静下来,又再次沸腾了。
起因是,有十数位地方官员、豪绅联名状告贺北庭仗势欺人,侵夺了他们的家财。
“胡说,贺世子怎么可能去侵夺你们的家财?”
“就是,简直无稽之谈。”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红口白牙的攀污贺世子?活腻了不成?”
……
文臣们瞧出了什么,全都三缄其口,武将们却暴发了。百年贺家,惟余贺世子一人。如此肆意攀污构陷,这是打他们武将的脸!
皇上都下了旨,让内府满足贺家一切所需,更是连自己私库里的珍稀贡品都毫不吝惜的送去了贺家,这些人是眼瞎心盲吗?竟还敢编造那样的谎言来诬蔑贺世子,当真是嫌命太长了。
“我们要与贺北庭对质,他人呢?”
“没错,对质!”
……
“嗤!满朝谁不知,贺世子为宜城试药而引发旧疾,一路从宜城被抬回京城,至今未脱离危险。你们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以为贺世子无法临朝,就可以任你们肆意攀污了?贺世子纵是不在,可我们还在!
要想同贺世子对质,先来过本将这一关!”
“没错,先来过我们这一关!”
……
“你们……粗鄙不堪,蛮不讲理……贺北庭侵夺我们家财,打伤我们家人,我不管他什么旧疾不旧疾,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若人人都如他一般恃武逞凶,还要这王法何用?”
“没错,恃武逞凶,没王法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