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洲。
宝洲一年到头都很炎热,没有四季之分,炎热的天气为瓜果和香料的生产提供了良好的生长条件。
腰间只穿腰布的男人赤膊从树上摘下快要成熟的水果,妇人和孩童背着垫上茅草的竹筐在下面接着,框满后就放到马车上,等候的马车立刻拉着新鲜的水果往港口驶去。
十米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握着鞭子,只要看到有人动作慢下来,就立刻上前一鞭。
果园中央的高台上,茅草铺顶的凉亭下凉风习习。
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男人半躺在躺椅上,身边放着一壶茶水,半眯着眼,身后站着一个绝色妇人,正在给她扇扇子。
突然,妇人手停住了。
“怎么不扇了?”男人问。
妇人捂着肚子跪下,面色痛苦的说,“奴婢可能要生了。”
接着,血从妇人腿间流出。
“晦气!”
男人嫌弃的说了一句,然后招手,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上前。
“送她回去,等生下后把就她带到我府上。”
“是。”
半个时辰后,供奴隶们居住的茅草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声,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娃娃走出来,对黑袍男人说,“是个健康的女娃娃。”
黑袍男人接过娃娃看都不看,往天上一抛。
他拔刀瞬间,一把剑却划破他的喉咙,在他眼睛闭上前,他看到有人接住了那个娃娃。
来人杀了接生婆走进茅草屋。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躺在血泊里,身上盖着一层布。
她看到来人后笑了。“你来了,可惜是个女娃娃。”
“她是风竹最后的传人。”来人说。
“护佑风家血脉的人都被诛杀殆尽,就算是个男娃娃,复国的希望也几乎为零,何况还是一个女娃娃。”女人悲伤的叹了口气,“我没用,没有给风华生个男娃。风家的血脉要断送在我手中了!”
想到最后一次和自己风华分开。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刚睡下,几千名身穿黑袍的打手就包围了过来。
十几天前村里失踪的一个人说出了这里的秘密。
那个人出卖了大家。
长老们立刻带人包围了这个奴隶村,要把风家人斩杀殆尽。
女人那时候已经怀孕,风华带着大家拼死拖住来人,让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离魅把女人带走。
而这一走,就是永别了。
风华,风竹最后的后人被五马分尸。
女人和离魅逃离后,以兄妹身份来到果园。
看守果园的灰衣管事看上了美貌的女人,破例收留他们。女人答应他,只要孩子生下,她就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奴妻。
如今,孩子生下了。
不是男孩。
女人苦笑,“命该如此吧。既然是个女娃,那就不要留了,杀了吧。你的使命也完成了。”
离魅伸手握住孩子的脖子,孩子眯着眼似乎笑了。
“不,我们不能杀了她。”离魅收手。
“留着有何用?”女人痛苦的说,“宝洲的女人生而为奴,世世为奴,你一个人岂是整个宝洲的对手?难道你想让风家人在天之灵看着她被人蹂躏吗?”
男人闭上眼叹了口气。
女人知道面前的男人下不了手,哀叹一声,“罢了,既然风华把我们交代给你,如今,她的命归你决断吧。”
“我会带她走,给她找个去处。保护她。”
外面传来声音,女人挥手,“既然你决定了,那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离魅点头,跪下磕头后抱着孩子从小径走了。
女人笑了笑,摔碎身边的瓷碗,捡起一块瓷片在手腕上划了下去。
“风华,我来了。我没能给你生个男娃,但是我的身体绝对不会让人糟蹋的。我清清白白的来见你了。”
……
宝洲被四大家族控制,分别是东部祝家,北部冷家,南部花家还有西部高家。
四大家族的起源可以上溯到风伯军中的将领。
风伯在突出重围后,诅咒宝洲人世代为奴,为了防止他们反叛,就留下一队军马压制宝洲。
后来,这队军中的将领不断自我攻击和扩展势力,渐渐的,祝家、冷家、花家、高家胜出,他们成为了宝洲的实际控制人。
在中州没落后,宝洲独立。
他们划分宝洲,成为四大领主,并以长老身份达成协议。
宝洲的人口依附土地的所有者而存在,不得擅自流动,奴隶生出的孩子依然是奴隶,要无条件的效忠领主,领主对奴隶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只有领主,也即长老家族人才能穿象征最高身份的白袍子。
为家族效力的人,根据职位大小授予族徽,允许穿灰袍,领口金色条从一条到五条,代表职位的高低。
灰袍之下是效忠长老家族的打手,穿黑袍。
奴隶和奴隶婚配的后代只能为奴隶,若是奴隶女子被上层纳为奴妻,所生孩子可穿黑袍,但终身不得进入灰袍。
这些制度把奴隶死死的控制在出生的土地上,所以,离魅若想怀中的孩子活下去,他只能给她找个可以庇护的人。
……
祝家后院,一个身穿黑袍的美丽妇人在指导女奴们如何才能把布料漂的雪白。
看门的奴隶跑进来告诉这个妇人,“离落娘子,外面有个奴隶找你。”
这个叫离落的女人是祝家的长老的奴妻。小时候进祝家为奴,因为她长相漂亮又擅长漂白布匹,被祝家长老发现纳为奴妻。
“什么样子?”离落问
“他说给你看这个你就知道了。”奴隶手里的是一根离草。
离落拿过离草,谨慎的对这个奴隶说,“有人发现吗?”
“没有。”奴隶摇头,“今天就我一人在小门守着,其余的人都去前门帮忙了。”
离落看看四周,小声说,“走,我们去看看。”
出了小门,离落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她焦急的徘徊,这时,离魅才从黑影中现身。
离落对看门的奴隶说,“有人来提醒我一声。”
这个奴隶曾受到离落的护佑才捡回一条命,所以对于能帮上离落的忙十分高兴,赶紧答应。
离落随着离魅来到高墙遮蔽下的阴影。
“哥哥,真的是你吗?”离落审视着高大的离魅,然后掩面痛哭。
“花家来信,说是已发现并剿灭风家最后的余孽,我多方打听,也是得到风华君已经被杀的消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离魅把裹在布中的婴儿送到离落面前,“这是风华君的女儿,也是宝洲风家最后的血脉。”
离落抱过孩子,不敢相信又激动的问离魅,“你带着孩子是如何逃过花家和祝家守卫的?”
“我们白天藏匿在山中,夜里出来猎食。这个娃娃虽然是个女娃,但是不哭不闹,只有吸食母狼**的时候才会发出声响。”离魅双手合十,“也许是风家命不该绝吧,不然我们定然不可能离开花家的地盘。”
想到这一路到处是身穿黑袍的首位,离落激动的看着怀中的娃,“一定是风家的人在天上保佑她。”
“花家一定有人认识我,所以我不能留在那里。你有办法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吗?”
离落思索片刻。“有个身怀六甲的染布女奴病了,恐怕撑不到明天。我请求长老留下这个娃,他应该会答应的。”
“好,那我晚上过来。”
离魅抱过孩子消失在阴影中,离落来到看门奴隶身边。
“晚上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