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远微微点头致意后就抱着沐晚晚上了斩尘。
沐晚晚在他怀里胡斯的尚算安稳,凤远看到沐晚晚甚至吧唧了两下嘴。这也便罢了,自己还在怀里拱着找了个舒服的地方。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的晚云峰应当是已经被施了禁令,进不去了。送沐晚晚回去免不了就要打扰镜深。
可是在这浓稠如墨的暗夜里,凤远在本该一片漆黑的晚云峰山口,看到了一点光。
他抱着沐晚晚走近,才清那点光竟是一个人提着灯笼,灯笼在夜风吹拂下慢慢地晃。
一袭黑衣的镜深与夜色融为一体,目光看向凤远怀里的沐晚晚。
“多谢,现在可以将她交给我了。”
凤远依言将沐晚晚放在了镜深手上,而后又将腰间的乾坤袋解下,放在沐晚晚怀里。
镜深正欲开口,凤远却先她一步。
“这里面是她带给三师叔您的东西。”
镜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抱着沐晚晚就走上了台阶。
凤远却看着精神的背影道:“三师叔,我不会伤害她的。”
镜深脚步微顿,而后头也不回。
话语穿过夜色砸到凤远耳边。
“我允许她靠近你是因为我尊重她,也是因为我有这个实力可以护她,但我不敢信你。”
凤远听了这话笑还没挂上脸,就被胸口的疼痛攥住了心脉,那口欲喷出的鲜血也被凤远挡在了袖子里。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值得吗?值得吗?
一遍一遍,就像是錾入他脑海心间的咒。
因他不愿放弃,故他不得解脱。
额上冷汗一滴一滴没入晚云峰的花泥,凤远终于狼狈的踏上了斩尘。
沐晚晚被镜深一路抱回屋子,等将沐晚晚放置好后,镜深给她掖了掖被子,才缓缓走了出去。
只是沐晚晚睡觉向来不老实,踢了被子,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接过被冻醒了。
脑子里想的不是赶忙将被子盖上,继续睡,反而是朝着自己脱下的衣服堆摸去。
摸了些时候,才摸到凤远给的那个乾坤袋。
嘴角挂着憨憨的笑,迷迷糊糊的就推门跑了出去,脑子里也不想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跑到镜深门前,敲了敲镜深的门。
“师父。”
镜深听到这声音,才见抽出的剑放回了原位。
屋里蜡烛燃起,镜深道:“进来。”
沐晚晚得了允准,赶紧跑进了屋子。
镜深才将床上纱帘撩开一条口子,就将沐晚晚跑过来,一下子铺在了床前。
镜深伸手去扶,却想没想沐晚晚拂开了她的手,就这那姿势坐了下来。
沐晚晚此时抬头看着床上的镜深。
“师父,我今日在五师叔那拿了很多好东西。”许是喝了酒脑子不清楚的缘故,连说话得舌头都有些捋不直。
沐晚晚见镜深没有说话,又继续道:“好多果子,还有五师叔酿的小酒呢。师父,很好吃,我想带给你。”
说完,沐晚晚将乾坤袋打开,缓缓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果然,各式各样的果子都有一些,只是装酒的小坛子滚出来的时候,有清脆的声响。沐晚晚似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东西,硬是追着将果酒坛子追回来抱紧了怀里,才又回去坐着。
镜深看着床榻前散落的果子和坛子,无奈叹了口气。
沐晚晚听到了,抬头再看镜深时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师父,你不喜欢吗?”
镜深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也更柔和了些。
“喜欢,晚晚坐在地上冷不冷?”
沐晚晚听罢蹿起,猛地抱住了镜深的腰:“师父,我把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以后挣下的灵石都给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可以吗?”
镜深顺着沐晚晚的后背,缓缓道:“好,那晚晚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沐晚晚从镜深怀里退出来,抬头看她:“那晚晚可以和师父一起睡吗?”
沐晚晚见镜深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翻上了床。
一条被子下盖着,镜深自然知道沐晚晚谁的有多克制。就好像有人给她下了什么命令一样,她只在床沿的那一小块地方,肌肉绷得死紧。
听着沐晚晚呼吸变得绵长而规律,镜深伸手扇灭了屋内的烛火。
只是天快亮时,镜深又被身边的呜咽吵醒。
此时的沐晚晚往她这边靠了靠。
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镜深靠近去听,才听到零零散散地话语。
“妈妈妈你别”
沐晚晚此时也是有些难以控制,按道理说,她现在是魇魔的主子,该不会被这么魇着才对。
可是如今却困在空界的记忆里出都出不去。
沐晚晚的妈妈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相反只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只是从小家庭不幸,成年以后又所嫁非人,让她渐渐变成了沐晚晚最陌生的样子。
在沐晚晚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那个会温柔做好饭,给吃完饭满嘴是油的她擦嘴的温柔妇人。
可是渐渐长大,她再也找不回那时候的温柔妇人。她有时候时常想,她记忆里的那个温柔的母亲就是个假象,从来没有存在过。
毕竟每一次,母亲大怒之后,就会有一个满身藤条鞭痕的她。
那时候年岁太小,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只是她不听话,所以母亲给她的一些惩罚。
只是越来越大,沐晚晚也变得越来越叛逆。不管母亲说什么,她都是反着来,然后换来的就是一身鞭痕。
打的次数多了,沐晚晚也变得不在乎了,左右只是一顿打,打死了最好。
每次打了她之后,母亲又会哭着,说她自己小时候的不容易,说沐晚晚如何如何难以管教,说别人家的小孩如何如何好。
每次沐晚晚都会问她,那让别人做你的小孩好不好。
换来的是更加难听的辱骂。
后来,沐晚晚渐渐学会了,不听,不管。
她好像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学着放弃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幼时温柔的人,她不知道是不是存在,只是想着。
可是那是她的母亲,尤其后来发现变成那个狂躁的模样,不是她的想法之后,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同情。
可是她同情了她,他却没有同情过她。
她想要放弃的,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
“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