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卿兄妹俩离开之前,乔芸取了个装各式干果的红漆描金木盒,每个格子里都放上一捧自己做的糖。
把晒干的红枣剪成小片,加了水细细碾碎成泥,在与麦芽糖一同放到锅里用小火熬成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糖浆,拌上提前烘好的核桃仁放入模具中冷却,拿出来就成了软糯香甜的红枣核桃糖。
还有蜂蜜、果汁和水做出来的各式水果硬糖,酸奶柑橘片和用牛乳熬出的奶糖。
龙须酥、芝麻糖这些传统糖果自不必说,有些难度较高无法复刻的糖果她干脆直接从游戏里取了成品。
没有哪个甜甜的女孩子不喜欢吃糖,尤其是孟韶卿这样甜到骨子里的小姑娘。
看到这么一盒琳琅满目的糖,孟韶卿眼睛都直了。
她立刻就挑了一颗橘色的小颗糖果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是橘子味儿的糖呀,原来果子也能做成糖,这可比用饴糖做的糖块要好吃多了。”
清甜无比,带着浓浓的橘子风味,糖块硬硬的,可以在嘴里含好久。
这么好吃的糖阿娘一定喜欢!
“好吃吧,不过一天不能吃多。吃完糖一定要及时用白水漱口哦!晚上仔细擦了牙再睡。”
孟韶卿不住地点头:“我从小就爱吃糖,阿娘也是这么说的,每次吃完糖,奶娘都要紧盯着我漱完口才让我去做别的。”
“平头百姓家用什么擦牙?柳条么?”
碧蝉好奇地问了。
她在集市上见过这种柳条,用之前泡在清水里,需要使用时取出,用牙齿咀嚼咬开,柳枝就会支出很多细软的小条,如同刷子一般。用这样的柳条来回摩擦牙齿便可清洁,三文钱能买一把。很多来赶集的都回去买上两把带回去。
县令府里的下人们用的也都是这种柳条。
但老爷太太和小姐少爷们是不肯用这种柳条的。
他们大多用骨制的小刷子,跟筷子差不多长,一头扁,上面嵌了很多硬质的鬃毛。浸了水后用来擦牙比柳条好用。
但这个极贵,而且曲沃县没有人卖这玩意。孟家的牙刷还是从前在太原买的。
乔芸有点尴尬,敷衍的点了点头,附和了这个说法。
她总觉得骨质牙刷有点让人瘆得慌,所以她和雪媚娘用的牙刷是从游戏里取的木头牙刷!牙刷头的刷毛是用杨柳枝做的细毛,并非动物鬃毛。
以这个时候的工艺肯定没办法制作这种牙刷。
但是游戏里不一样,她只需要把采集到的木头、杨柳枝放在合成台上,读个条就能做出一把牙刷。
这杨柳枝经过合成台的加工后材质变得如同尼龙丝一样,虽然触感仍同杨柳枝无二,但是已经极为耐用。
这没法解释!
碧蝉感叹地砸了咂嘴:“乔小娘子是个爱干净的!我原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我娘就没教过我刷牙,都是漱漱口完事。还是进了相府,夫人教得好。”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面上臊得慌。
方才在厨房里说人家不干不净的也是自己。
她毫不犹豫,立刻态度诚恳地深深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冒犯,是婢子的不是,真对不住。”
孟少恒惊奇地看了俩人一眼:“她还冒犯了你?”
“无事无事。”乔芸连忙摆了摆手,“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那阿芸阿姊,我们先走啦~”
在阿娘同意接她们进府过年之前,她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乔芸。若是阿娘没有松口,岂不是要让阿姊白高兴一场?
孟韶卿拉着自己哥哥离开了店铺。
乔芸立在门口,目送兄妹俩远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去孟家过年……若只有自己一个人,倒还好说。
牵扯进雪媚娘,她便有些游移不定。
罢了,这事还是问过她的意思再做决定。
待到兄妹俩的身影转了个弯看不见了,乔芸才关了店们,重新落锁。
收拾了碗筷,看着剩下的大半锅羊汤和烧饼,乔芸想去送个人情。
这几天天气都挺好,路上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拎着食盒不必担心路上会摔跤。
她让陆折秋送了个双层的陶瓷保温桶过来。
这保温桶内胆是铜的,外头套了一层厚厚的白瓷,可以单独将内胆取出来。陶瓷极厚,保温效果原本是好的,但没有配套的盖子,只能用木头盖子盖了拿纱布和系绳绑牢固免得盖子掉下来。
这样一来,保温效果便大打折扣。
乔芸只得又取了个能放下保温桶的篮子来。
做了那么些糖,乔芸往篮子里也塞了个放糖的红漆木盒,随后在篮子的空隙里填满稻草,篮子上盖上褥子。
乔芸将篮子放在灶台上,回屋换衣裳。
雪媚娘正在屋里拿着火钳拨弄炭炉里的炭火,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你要去哪儿?”
“王大娘家。哦,就是这家店的前主人。”乔芸打开衣柜,取出一套衣服撂在榻上,脱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系上裙子。
“阿娘,你的脚好些了吗?”
雪媚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乔芸的弦外之音。
“你想让我同你一起去?”
乔芸点点头,停下给自己系双耳结的手,望向雪媚娘,目光中隐隐蕴含关切之意。
“你来了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都没有出门。这样会把身体憋坏的。”
雪媚娘默了一下。
要出去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原来自己的腿伤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就完全无碍了,只剩下外头结的那层血痂未掉。
药已经完全可以停掉。
她早该走了的。
可她倒宁愿自己的伤还没好,这样就可以继续在芸豆身边留下去。不必出门,理所应当地贪恋芸豆给她的关怀。
雪媚娘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坦然的回应着乔芸的视线。
“我随你去。”
不能栽躲在一个小孩子的身后了,安于现状不应该是她的风格。
或许那人就在附近,也或许不在。在了更好,引他出来做个了结,自己也不必再不见天日地继续逃亡。
是福是祸都好,但总该迈出这一步了。
她把火钳放到了角落里,站起来往围裙上蹭了蹭手:“帮我挑身衣裳。”
乔芸喜上眉梢,眉开眼笑地应了:“好嘞。”
雪媚娘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乔芸给她拿了一件蟹壳青的上袄,一条三幅布的黛蓝色齐胸裙。这么一身颜色暗沉衣裳的都能让她穿出一身大家主母的模样,实在是她太美了。
由于二人还在“孝期”,云雪媚的发髻上只戴了一朵米色绢花。并未添太多的首饰。
“给你这个。”乔芸把一个帷帽递了过去。
竹编的斗笠,只在脸前垂下一块不遮视线的浅灰色纱布,剩下的大半圈都是用不够光的深灰色麻布围着。
“若阿娘不想被别人认出来,便戴上它吧!”
雪媚娘会心一笑,接过来将它在头上戴好。
二人便相携着提着篮子,往王大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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