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盖大地,松杉未完全褪去雪色外衣,挂在枝梢的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落因山脉的四月份,还是这样一副冷清的冬日模样,极北的冬天,总是很漫长。
山林静谧,冷气沁骨,生活在山脉的活物不是提前储存了冬粮就是贴了秋膘,这会都猫在巢穴等待冰消雪融,春回大地。
在这本该只有白和绿的冰雪世界,竟有些意外的多出了一道移动着的黑。
这多出的一道黑色不是什么兽群,而是一支行进有序的车队。
车队里大大小小的马车加起来有三十辆,不过除了头前的马车带有能载人的车厢,剩下的都是没有车厢的板车。
不论是车厢还是板车,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或新或旧的抓痕。
车厢里是什么情况不好说,板车上有着什么却是一览无遗,板车上除了车夫和杂役,均满载着被五花大绑的麻袋和木箱。
每一辆车的左右都有一人骑着形似马匹的四脚兽随行,每个人从头到脚都被轻薄的甲衣覆盖,让人无法看清长相,这些人一个个都身形魁梧,行动有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生猛之人,很显然,他们是车队的护卫。
不论是拉车的还是被骑乘的,这些形似马匹的四脚兽也和护卫一样披着黑色甲片,不过相比护卫那近乎密不透风的全身甲,四脚兽所披甲片要简化不少,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而偷工减料,只是因为这些四脚兽的眼睛,关节还有腹部这样的柔软部位都长着青黑色的鳞片,它们有着不输精铁甲片的防御力。
这支车队,更贴切的说是这支商队,护卫和车夫杂役加起来不过百人,只能算是一支小型商队。
“还没到?”头前车厢里传出问询声,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
正在车队中段和护卫队长聊天的矮胖领队听到询问,赶紧催着坐骑上前,来到车厢外侧,恭敬回道:“回大人,距离那因花村还有半日功夫。”
“喊教习即可。”
“是,教习。”
矮胖领队回完话等了一会,见车厢里的人没再问话,他也不再回到队伍中段闲聊,他听出了教习的不耐,他很能理解,任谁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也会心烦意燥离目的地越近就越急切,这是人之常情。
做为一个合格的领队,他决定让车队提速。
“刘毅守,你上前传话,让他们手脚麻利点,务必在一个半时辰之内赶到。”矮胖领队催着四脚兽上前,与一青年人并行。
被唤做刘毅守的俊秀青年将手中的地图卷起,放进了马鞍上挂着的兽皮袋,皱眉道:“舅舅,这里山高林密,路况越来越差,前面开路的弟兄刚还有人过来抱怨,说路多年没人走,都长了树,落石和枯倒树木也更多,他们工作量很大,完全就像是在重新开辟一条道路”
“出门在外喊我领队!都和你说过许多次了别废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你哪天当上了领队,你也能指挥我,我保证不抱怨。”
“您嘴皮子动一动是简单,兄弟们可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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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累活了这一路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一会?反正都要到了,何不再忍耐”刘毅守小声嘀咕。
“闭嘴!你懂个屁!”刘领队心头一紧,赶忙打断了自家外甥的不当发言车里的大人可是能听到的
“得得得,刘领队,外甥这就去传达您的命令,至于这领队,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还是您自个当吧,我可不想担责任,赚点轻松钱才好”
刘领队伸手欲打,不过刘毅守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舅舅会有此举,已经是催着四脚兽上前,跑远了。
看着跑远的外甥,刘领队转头看了一眼车厢,车里的大人物既然没有说话,那就是大人大量,没有计较了
“别的都好,就是懒散了些,口无遮拦了些,义气过头了些,本事尚差了些等这趟回贸城,我的业绩就够了,托关系谋求晋升吧,老舅怎么也要保你一世锦衣玉食,只是这次带着你来,也不知道对你是好是坏”刘领队暗自想到。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尤自觉得不够快的刘领队回到队伍中段,挨着先前一起聊天的护卫队长请求道:“贾队长能否抽调一些人手上前帮忙开路?”
“我的人是负责护卫的,若是因人手缺失导致护卫出现问题,我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护卫队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刘领队的请求。
领队算是商队的一把手,这护卫队长还敢不听一把手的话?
目前来看还真就是这样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因为这支看着十分彪悍的护卫队并不是这支商队原来的护卫队,他们是由车厢里的人带来的,替换掉了原来的护卫队,一切行动只听车中人的指挥。
一路上护卫队长纵是和刘领队聊得很是投机,有了一些私交,但涉及护卫一事他还是知道轻重。
“抽调十人上前,累了就轮换。”车厢中传出教习的声音,显然教习是想更快到达,这也说明之前刘领队确实是猜到了车中人的心思的。
“是!”贾队长迅速开始安排人手。
…
“舅舅,同那些山脉外围的村庄做生意不行?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深入?虽说冬日里野兽和妖兽活动极少,可它们领地意识极强,这山脉又处处都是它们的地盘,一路上我们几乎都是在战斗,虽说目前是没有减员,可不少人都带着伤,保不齐下次再遭遇就”商队停在一处山头做最后的休整,刘毅守和刘领队并肩而立,二人闲聊。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得改改!带着你走南闯北有几年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能不能多点眼力见?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你都得看清场合,既然是在别人手下做事,就要清楚自己的定位,摆正自己的态度,少说,多做”刘领队仿佛有说不完的经验之谈。
刘毅守自然知道自家舅舅是为自己好,但他更明白自己的性格,很难改了
刘毅守指着一处云遮雾绕的峡谷,将话题岔开:“知道了舅舅那处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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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吗?”
刘领队看着峡谷中若隐若现的建筑,有点恍惚:“你看见的那些建筑是一些防御工事,村子在峡谷里面呢,十六年未开门迎客,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开”
“建在峡谷里的村子?倒是第一次听说刚进山脉那会还没什么,可随着不断的深入,我的心头总是涌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我来过这里一样…”刘毅守摇了摇头,他确信自己没有来过落英山脉,更没有去过不远处的村子。
刘领队没有理会刘毅守的嘀咕,已经是转身吩咐:“休息好了就出发,就要到了。”
刘毅守眉头紧皱,朝着栓在一旁的四脚兽走去。
马鞭扬起,商队再次动了起来。
…
太阳高悬,已经是到了正午。
商队停在了一面高耸的石墙外,石墙正中是一紧闭的石门,石门的左侧有一飞泄着溪水的闸口,顺着溪水往左望去,山溪奔腾,消失在群山之中。
刘领队从坐骑上爬下,走到车厢前:“教习,到了,只是这村门未开…”
“知道了。”话音刚落,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掀开车厢门帘,走了出来。
教习翻下帽子,露出了一张长得颇为俊美的脸,看着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看了一眼紧闭不开的石门,教习微微皱眉,似有不悦。
“到了?”车厢中传出女子的声音,声如清泉,原来车中并不是只有一人。
教习眉头舒展,转身说道:“是的,小姐,只是他们好像不是很好客。”
教习说完,一枚木牌顶着车帘飞出,教习伸手接过。
紫色的木牌上除了木头自身的天成纹理,并没有文字和其它雕琢的痕迹,其纹理繁复,很是美丽。
“既是约定,见信物开门也合规矩,不必在意。”女子不再多说。
教习点头:“刘海平,你去叫门。”
教习将木牌丢给刘领队,可没等刘领队接住,木牌便自顾晃动了起来,朝着石门飘去。
刘领队丝毫没有介意被直呼大名,赶忙开始追赶木牌,身形有些肥胖的刘领队,跑起来虽然有些滑稽,速度却是不慢。
“叫门?这叫了能听见?大声喊开门是不是会很尴尬”刘领队走到门下,石门和石墙透出的厚重和压迫感让他一时有些犯难,以往来此,石墙之上都是有人的,看见了也就开门了。
“轰—隆—隆—”
就在领队准备硬着头皮大喊时,石门缓缓升起。
木牌在石门刚露出缝隙的时便飞了进去,消失不见。
待到石门停住,石门左侧走出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壮硕青年,青年扫视了商队一眼后便让开了道路,声音沉稳:“村长在村中心等候,沿着主路一路走就行。”
刘领队点头,转身招手,示意车队进村。
教习顺势坐到了车辕上,没再进车厢。
等到最后一名护卫穿过石门,这僻远山村紧闭多年的石门再度落下。
(本章完)